别嘲笑那个敢承认自己“不行”的过气明星

对于每天都为“35岁失业”的恐慌笼罩的社畜们来说，最怕听到的消息就是——

有人本来在某个领域里混得风生水起，结果人到中年突然滑坡只能转行，还做了个没那么光鲜的职业。

最近就有两个类似的新闻。

一是哈佛博士、南京大学原副教授罗林姣到深圳当街道办副主任；

另一个是曾经参加《我是歌手》的马来西亚女歌手李佳薇，被拍到正在做房产中介。

当然我们后来都知道，罗林姣从高校去基层属于选调人才，级别是处级领导不说，去的还是深圳南山区的街道办，财政收入一个区顶三个省的那种。

但李佳薇就确实有些“沦落”的意思。

根据台媒报道，她是因为商演因疫情被取消，导致这大半年的收入不足2.3万元，为了养活自己才选择兼职卖房子。

当年李佳薇在《歌手》中的惊鸿一瞥也算圈了不少路人粉，于是不少曾被她高音惊艳到的网友看到这样的近况，不禁感到唏嘘：

“知道她不红，但只能靠做房产中介维生，也太惨了点吧？”

从这两件事的舆论走向中我们也能窥见到：“惨”在近几年的社会讨论中，似乎越来越紧密地跟中年人的形象绑定。

而无论是惋惜还是惊讶，但凡从年轻人嘴里说出来，似乎总是难以避免那种居高临下“看笑话”的微妙情绪。

01

只有中年“糊咖”，

才会坦荡地认输

倒不是说做房产中介真的有什么不堪。很多网友都指出，销售行业本身其实赚的并不少。

再加上李佳薇的艺人身份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怎么也不至于穷困潦倒到“揭不开锅”。

然而在大众心中，艺人应该像《星你》中的千颂伊，就算因为接不到通告变成穷光蛋，宁可偷偷卖包也要坚持租自己的大房子。

尤其是李佳薇已经算是有资历的歌手，并不是不怕”露怯“的新人。

背地里就算没通告没收入，一旦出现在人前也该是光鲜亮丽、始终被工作人员众星捧月的。

但房产中介的身份，仿佛扯掉了李佳薇身上属于“成熟艺人”的光环。

正如一些人所说：不是赚不到钱的问题，而是销售就算在服务行业里，也算是“很苦的”。

因为靠提成赚钱，所有要学会对客人察言观色，打电话可能会被标记成骚扰电话……总之“看脸色”算是一项必备技能。

李佳薇似乎也并没有像人们想象中那种“中年遭遇事业危机”的人一样绷着——

在被拍到的照片中，有一张显示她正在给来看房的人倒水，看上去就是个认真的房屋中介。

从被捧的变成捧人的，这种职业上的反差带来的“不体面”，在大众眼中可能比单纯的没钱更惨。

在新闻被爆出后，李佳薇在微博上还进行了一波颇为得体的回应。

既确认了报道的真实性，也没避讳自己没收入、生计所迫的事实，同时又强调“没有放弃唱歌”。

没有遮遮掩掩，没有自怨自艾，说一句“教科书式回应”也不为过。

然而网友的反应却是——觉得她更可怜了。

尤其是那一句“我是认真在上班”，让很多人都想问：

“一个有点名气的艺人，居然认真要靠看人脸色的职业糊口，也太惨了吧?”

毕竟，我们很难看到一个艺人袒露自己如此“落魄”的一面。

综艺节目中以“过气艺人”的形象自嘲或互嘲的人并不少，但半真半假的“抱怨”中都还带着傲气，至少姿态还是好看的。

谁会因为一句“体力不行了”就真的觉得苏有朋可怜呢？

然而李佳薇的情况却不太一样。她选择去做人们眼中“不太体面”的房产销售，并坦言是因为生活的艰辛，更像是在跟所有人承认：

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没有“强撑姿态好看”的必要了。

上一次网友拥有类似的感觉，还是因为去年10届快男在某综艺节目上重聚。

当年人气特别高的武艺，在节目中直言“在座各位几乎都接不到商演了”；

还有一次出通告，接待人员只知道嘉宾叫武艺，结果把身边的女经纪人认成是他。

他谈到这件事时还调侃道：“起码性别总要了解一下的吧。”

不过，武艺作为曾经的超人气选手，好歹也算是那档综艺的常驻嘉宾之一。

而借着“重聚”机会才能在电视上露脸的亚军刘心，日常面对的情况就更加尴尬。

据他说，现在能接到活就不错了。还常常是那种他在台上唱歌，底下孩子大喊大叫的场合；

甚至化妆师不认识他，也不觉得他是个明星，结果把陪他来的老婆按在凳子上开始化妆。

不得不说，即使大家都知道他已经完全不红了，但是把类似的尴尬事生动而又细节地在镜头前讲出来，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无论李佳薇还是快男，都还算有过一点成绩。

李佳薇2011年发专辑，并获得台湾金曲奖最佳新人奖提名；当年的快男更是曾经享受过万人追捧的待遇。

更别说“艺人”在大众眼中本就是自带闪光的职业。正因如此，人们面对他们的境遇，就更加心情复杂。

一方面，是对那种“坦然承认自己不行”的佩服；

另一方面，也为他们不得不向命运妥协，而感到心有戚戚。

这就很像那种在互联网公司做到中层，结果人到中年突然被裁，只能去送外卖的情节——并且他还坦然承认自己去送外卖了。

《小欢喜》剧照。

他们面对落魄的“认命”，比落魄本身更加让人格外唏嘘。

02

谁还没做过“翻红”的梦？

有人会对李佳薇的选择感到不解：“当年《超级星光大道》比赛冠军出身，也做歌手这么多年了，跑去做房产中介是不是太浪费了？”

然而回头想想，她在歌手这条路上，也真的为了“红”做过很多。

以冠军身份签了唱片公司，却因为知名度不够，被公司要求拖着音响到市中心写字楼里公开演唱；

而大陆网友们对她的认识，则是因为2015年的《我是歌手》踢馆赛。

那时李佳薇出道5年，唱功不错却一直不温不火。《歌手》当时颇受关注，确实是一个打响知名度的好机会。

她也尽力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一首横跨16度真音的《煎熬》没有辜负节目组打出的“铁肺女王”称号。

但可惜的是，在当时神仙打架的阵容对比下，李佳薇的发挥还是像她此前的歌手生涯一样——还不错，但不够精彩。

在当期节目中，李佳薇最终因为排名靠后导致踢馆失败。宣布结果时，她嘴上说着没关系，但表情中还是露出了一丝失望和难过。

更尴尬的是，这次露面对于她后续知名度和职业道路，也并没有特别大的影响。

李荣浩当年也没有在《歌手》中踢馆成功，但后来却凭着自己的作曲能力和潜在的段子手潜质成功走到台前。

尽管最近因为各种原因风评有点下降，但已经是大众知晓的艺人。

对比之下，当前几天“李佳薇”三个字出现在热搜上时，还有路人以为是李佳琦和薇娅合作了。

她没有翻红的可能性有很多：比如没有创作能力不够吸粉、嗓音风格不够独特，或者压根就是因为运气不佳。

也正因如此才极大引起了网友的共鸣——成年人的“出人头地”，哪里是靠努力就行了呢？

其实，李佳薇这次之所以引起关注，恰恰是因为我们看过很多明星“不认输”的样子。

比如月初的时候，王珞丹就在微博上抱怨过自己“太累了，就想红”，后来秒删了；

而当年一部《奋斗》就火遍大江南北的她，至今的微博简介还是“饰演米莱”。

海清也曾经在某电影展闭幕式上喊话称，自己这个年纪的女演员现在很难接到戏，希望导演们“多给机会”。

坦然承认自己不太红了，可能是她们作为中年艺人遇到事业瓶颈时主动迈出的第一步。

这样的“放下身段”是会有些尴尬，但起码还能看到一丝对自身能力的信心，以及对娱乐圈的期待。

就像是走路遇到了一个小土包，总还是有信心可以努力迈过去。

然而有人迈着迈着却发现，面前的可能不是小土包，而是永远都翻不过去的山峰——而且你还没法怪人家山太高。

明道去年在《演员请就位》中谈到自己没戏拍了。

当时不少观众都在大呼心疼，并回忆他当年的经典角色。但随着节目播完，好像也没了什么后续的热度。

同理还有前一阵在《浪姐》中圈粉的袁咏琳，第一场公演《兰花草》惊艳四座。

但随着四公时因喜爱度较低被淘汰，好像也没有人再讨论这个人美歌甜的小姐姐什么时候还会出现在舞台上。

“改命失败”是运气不好？是观众没眼光？

但与李佳薇同样的问题，跟真正能“红”的艺人比起来，他们会的东西好像确实又不太吃香了。

随着台偶在大陆的过气，始终突破不了自身演技局限的明道，最美好的样子大概也只能是在迷妹们的回忆里；

而袁咏琳能唱能跳，但个性远远不如同台的宁静、阿朵突出，也注定无法持续不断地吸引路人粉的眼球。

在“中年过气自救”的这场战役中，就是会有人怎么也跟不上趟。

而无论是李佳薇去做房产中介，还是10届快男们集体吐槽自己接不到商演；

无非都是经历过一次次渴求安慰的心情和重新起立无果的磕绊，最后向人生妥协的过程。

03

别嘲笑那个
“力不从心”的中年人

这样说来，成长的过程就像是一次次撞南墙。

一开始还只是眼冒金星，到后来看着人们嘲笑你脑门都是血，自己也越来越清醒。

李佳薇如果还只是出道时那个22岁的小姑娘，怕是再怎么样也不会去做中产中介。

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与其把一切押在遥不可及的“翻红”上，倒不如换条路走走。

年轻人面前有大把的时光和机会，永远不会觉得自己走投无路。摔倒了站起来，世界就像新的一样。

但在中年人的世界里，面对家人、事业越来越多的牵绊，随着试错成本的升高，“孤注一掷”似乎已经是个不可能被考虑的选项。

其实，如果按照普通人的评价标准，即使是“严重过气”的中年艺人，大多数过得也还不错。

比如抱怨没人认识他的快男刘心，谈起自己在家收拾卫生的时候，能笑出一脸幸福的纹路；

明道6月宣布结婚生子，也收获了网友们的祝福；

李佳薇虽说收获了一大堆同情声，但最新po出的照片状态似乎也不错，至少比我气色好多了。

就算不谈明星——你猜猜那个失业去送外卖的中年人，是不是手里也有一套几百万的房子？

毕竟提前几年进行了资产积累，中年人的生活在绝对标准下似乎总是更好一点。

与物质上的匮乏相比，他们的惨似乎更像是——我触到人生的天花板了，未来只能走下坡路了。

之前钟汉良在《这就是街舞》中跳舞跳到满头大汗，就曾让观众感慨他在年轻人面前“一败涂地”。

体力不是主要问题，关键这个节目让很多人发现，他再努力也只能勉强跟在年轻人的身后，不可能给出什么惊喜了。

但好歹钟汉良还在做功课、努力练习，尽力跟上脚步。

相比之下，像李佳薇这样坦然接受“我确实靠唱歌养活不了自己”的人，看起来似乎更惨一点。

她自己的心态可能更从容了。但在旁人看来，当“认输”和“妥协”成为人生的主色调之后，姿态终究没有那么好看。

但若因此就感叹李佳薇们“沦落至此”，甚至对她们的处境冷嘲热讽，也没有什么必要。

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在岁月的流逝中，有一天就突然发现“我怎么努力也不行”了呢？

人生这列火车，谁都会在某个节点上，被这个越来越快的世界甩在身后，渐渐变得不合时宜。

而在这个过程中，从放低姿态努力跟上，到认清现实坦然接受，似乎也该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所以，为什么我们说对这些中年人该保持尊重和善意？

如果能对李佳薇们的“坦然认输”表示欣赏，当我们遇到失败想“停一停”时，就可能拥有一个更开明的空间；

而今天对他们的“沦落”极尽尖酸刻薄，挤压的就是自己未来从困境中挣扎而出的空间。

这或许也是年轻人看到李佳薇“转行”时复杂情绪的来源——

“别嘲笑他们面对真实的勇气，因为我们终将变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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