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被国产剧“杀死”的宝藏，只剩他们在救了
01
“武侠，还活着吗？”
这几年来，每出一部打着武侠名号谈恋爱的流水剧，不少观众就要哀叹一句——
武侠已死。
翻拍正经武侠小说的《鹿鼎记》评分2.6，低到尘埃。
近年来打上武侠标签的“最热电视剧”，也让人心灰意冷。
侠义人性的追问死了，只剩下极度自我的情情爱爱；
江湖的情仇恩怨死了，只剩下工具化的部族仇恨与善恶对立。
男女主动辄摆出“为你杀尽天下人”“放弃天下只为你”的姿态，乍一看轰轰烈烈，背后不过是功底不足——
写爱情只会写撒糖，烘托爱情只会写放弃其他。
回想《天龙八部》里，乔峰与阿朱、段誉与王语嫣种种纠葛同样是情爱，融进对武林恩怨、民族矛盾的审视后，情愫的分量并未削减。
最初，作为武侠题材基础上延伸出的仙侠、玄幻题材，还只有战斗方式和寿命上的差别。
仙侠玄幻的内核依旧与武侠类似，是江湖，是人性抉择，善人有私情，恶人有软弱，就像《笑傲江湖》里所有人围绕着一线贪欲，越陷越深。
当年《仙剑奇侠传三》的结局里，徐长卿与紫萱彼此承诺喝下忘情水、为理想与世俗断了往来，却又各自偷偷倒掉，两人忍受着不再相见的思念渡过此生。
如今的仙侠剧，开篇先来一个“神族与魔族已经互相仇恨一万年了”，没有逻辑或铺垫而言，只有工具化的善恶。
可以说，一大批烂剧生生毁掉了这一题材，五毛钱特效、注水剧情、毫无美感的打斗……在座各位或许都能想象武侠剧会怎么烂。
其实大多数观众们的心态，并不是“没武侠剧我不看”。
大家遗憾地叹一句“武侠已死”，无非是在怀念武侠剧这一独特的题材曾带来的感触——
离奇曲折的故事、诡谲瑰丽的想象、庞杂沉浸的江湖。
“我们真的拍不出武侠题材了吗？”
至少在被校园都市霸屏、玩转流量与粉丝经济的电视剧行业，想复苏武侠的确太难。
可要说武侠就此绝迹，或许大多数人都无法认同，也无法相信。毕竟武侠影响了几代人，甚至塑造了几代人的文艺审美。
于是我试图在近几年的中国影视作品里找寻武侠题材的影子，或许是“侠”的影子，或许是市侩纷杂的影子。
结果发现，武侠内核的影子不在那些霸屏的几十集古装剧中，反而是在一批篇幅短小的动画里。
先别急着惊叹或质疑，当下国产原创动画的顶尖水平，在人性、江湖塑造上的功力肯定不及金庸武侠小说的高度。
让我真正感兴趣的是，或许一是因为武侠的确对这代人影响深远，二是因为动画这一新鲜形式还未受到过度模式化的限制。
那些题材各异国创动画，竟然或多或少地有一点武侠气质，露出了复苏的苗头。
《雾山五行》中的利落打戏、《刺客五六七》中的市井侠气、《百妖谱》里的灵医救世，乃至科幻末世作品、揭开真相冲击枷锁的《灵笼》……
尽管他们绝非传统、经典的武侠题材，却能隐隐勾起我们曾在刀光剑影里体会到的震撼。
02
曾经被认为小儿科的他们
“有点东西”
让我最初冒出“国创动画有点武侠气”念头的，是一部叫《大理寺日志》的动画，故事设定在架空的唐朝。
从不看动画的Vista刘亦菲还吐槽，“这剧的名字怎么长着一副不容易火的样子”。
一开篇，“13岁以下建议父母陪同观看”的提示先浮出来，之后便是一段武后定国号为周，诛杀“反贼”的背景铺垫。
刽子手手起刀落，行刑台上血迹干涸，画面中还着意刻画了血液粘稠的质地。
某种妖异而不可知的力量在盛唐的海晏河清之下潜行，武后明明68岁，却貌若6岁孩童。
主角本是李唐子弟，却不知为何变成了一只人形白猫，还被武后从死牢中提出，任命大理寺少卿。
奇怪的是，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
故事表线是少卿带着大理寺众人揭破各种悬案，轻松好笑，可每个案子都会牵扯出一些隐隐牵扯到暗中权谋倾轧的利益。
如多位官员书房失窃，可他们却似乎不愿意继续追究。
直到相识的刑部尚书也收到了飞贼的预告，大理寺众人抢回失窃的物品后，却发现贼人真正想偷的是一份弹劾将军的秘奏。
之前多位官员不肯追究的原因，昭然若揭。
片头曲里的寥寥几句，勾勒了故事的大致面貌。
怪盗神出鬼没，不为钱财只行凶
将军浴血凯旋，功名加身千斤重
朝堂之上刀光剑影动，谁在背后设局操纵
挺身追寻真相，落入陷阱中；
揭破阴谋诡计，弄臣更得宠
孰知那国之栋梁， 是奸是忠；
多少无辜生命被断送
乍一看，的确有刀光剑影、国仇家恨那味儿。
再加上利落干脆、极富想象力的武侠动作戏画面，的确比电视剧中敷衍的对打更为过瘾，这也是动画这一形式最大优势之一。
和“武侠”相比，《大理寺日志》的视角更集中在庙堂之上的权谋，“江湖”那味儿单薄了些。
动画对市井街头的场景进行了细致刻画，而世人们更像是背景，而非参与者。
毕竟江湖的立体，在于庞杂与市侩。
上至贵胄下至乞儿，上至国恨下至私仇，上至高高起华堂，下至陋巷满蓬蒿。
《大理寺日志》没有选取的市井视角，却又能在其他国创动画，如《刺客伍六七》中看到。
用“帮前女友大闹婚礼现场”“刺杀收集女士内裤的猥琐大叔”这种看似周星驰式无厘头的故事，构建起小岛上的“江湖”。
你能从动画中的方言口音、牛杂牛丸的街边摊、形形色色的人物中感受到这个“江湖”是活着的。
深藏不露、有时会变成美女的居委会大妈，啥都能治、但医药费巨贵的神医，患了绝症后给自己发击杀令的小女孩……
当下武侠流水剧中的角色，一个个仿若从漂亮模板里刻出，遗世独立，生来不具备幽默、快乐、搞笑这些基因。
这样的画风毫无可信之处，只有俊男美女的地方，不是江湖，而是会所。
反而是《刺客伍六七》中这些市井小民角色，与桃谷六仙、老顽童等角色类似，能让故事丰满起来、世俗起来、沉浸起来。
《刺客伍六七》中主角想带心爱的女子逃离追杀，女子却突然反刺一刀，留下一句“我也是刺客”的情节，让人联想起《新碧血剑》中，温仪刺夏雪宜的一剑，为门派之争，一个女人杀死心爱的人，然后自杀。
这是因为，好的作品，精髓永远是故事本身的立体，而非外形的精美。
评分9.6的《我的三体之章北海传》，关乎人类未来的追问，宇宙丛林法则的追问，甚至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表达。
只需要短短十秒、水滴摧毁地球国际舰队的画面，便能让人隔着屏幕感受到人类文明顿时陷入彷徨的悲哀。
与一句“自然选择，前进四”。
03
“国产动画的势头，
可比国产剧强”
讨论到这，大家或许也能体会到。
把优质国创动画与武侠这一经典这一形式相对比，并非是为了论断“动画能重现武侠”。
而是为了探索，武侠作为对国人有着特殊意义的题材之一，它的精髓究竟在何处，而在“武侠已死”的论调之下，这些内核是否得到了延续。
via 《全职高手》动画
同时，反过来说，当我们发现一大批国创动画能在各个方面、或多或少地重现武侠的气质。
这其实是一个令人惊喜的苗头。
曾几何时，大众眼中的国产动画还只有几个“吃孙悟空哪吒ip老本”的爆款。
但实际上，相比于当下的电视剧里满屏的古装或都市恋爱剧，国创动画的题材极为丰富。
不仅题材多，评分高的神作还不少
在一个“B站2020年拍了哪些动画”的盘点混剪视频里，出现的题材类型让人目不暇接：
以“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定调的《天宝伏妖录》，又是让人惊叹“国创竟然有这水准了”的画质。
机械风的末世科幻动画《灵笼》，国产科幻电视剧还遥遥无期，国创动画先行了一步。
轻松日常，被誉为解压神器的《请吃红小豆吧》。
把人脸表情捕捉成熟运用进动画，规避常见男频爽文套路的《凡人修仙传》。
堪称童年白月光复苏的青春音乐题材《我为歌狂之旋律重启》。
数十部作品，不过多赘述。
题材多样的可贵，重点其实并不在“数量多”上，而是在潜力的空间上。
当我们面对千篇一律、只爱拍恋爱原生家庭几种单一母题的国产剧时，之所以会产生“武侠已死”的想法。
是因为人人都知道，武侠的独特内核，永远无法在这些主题中重现。
而动画的天马行空，却给了这些小众题材更多的机会，也给国创动画的创作者留下了更多空间，去思考不同题材、不同主题中真正打动人心的内核究竟是什么。
没有一部国创动画作品试图复刻“武侠”，但当题材足够多元、内容足够深入时，好作品之间总会出现共鸣。
因为抛开包装的外壳，那些令人反复咀嚼而不厌的创作，精髓永远是相似的。
在“B站2020年拍了哪些动画”的盘点视频下方，看到不少网友在搓手等待明天，也就是11月21号晚18:00点B站要开的国创发布会时，我一点也不惊讶。
毕竟2020年一批国创动画神作就摆那了。
更何况，去年B站十周年的活动上，哔哩哔哩官方可是正式宣布将会与三体宇宙和艺画开天联合出品，将《三体》动画化，还公开了概念片。
这部作品的预计上线时间，就是2021年。
中国科幻动画能不能顺利支棱起来，可就看明晚的国创发布会了，
三年前B站上线新的分区，为国产动漫单独列入“国创区”时，不少人还嘲笑说这是“形式主义”，并预测国创区注定冷清。
可随着B站一年年地公布国创动画的合作项目、这些项目一个个地以不同姿态呈现在眼前时，当初的质疑大多不攻自破。
同时也让国创动画的粉丝们，看到大步前行的希望。
金庸在接受采访时曾认为，武侠小说的受众之所以广泛，原因之一是它重拾了中国古代传统小说的叙事。
譬如他在小说中效仿的章回体里的总结式诗句判词。
而国创动画亦然，虽然曾经被诟病效仿日式动画人设，但在近两年《刺客伍六七》等作品无论是人物还是叙事，已经更鲜明地展现出中国市井独有的特色。
或许就像B站2019年国创发布会上，COO李旎提出的口号，“MADE FOR CHINA, MADE FOR FUTURE”。
当一部部作品开始露出追寻经典、不落窠臼的苗头时，我们似乎更有理由相信，国创动画，的确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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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创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