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95后,近两天刷奥运新闻对我冲击最大的一个现象莫过于——这届巴黎奥运会上,怎么都已经轮到05后挑大梁了啊!
15岁冲浪选手杨思琪晋级16强,刷新了中国在这一项目上的纪录;此前已经拿下混合团体赛金牌的射击选手黄雨婷,17岁,今天下午又在女子10米气步枪里拿了亚军;
04年的盛李豪,傍晚时再次“光靠干饭就”拿下了男子十米气步枪金牌。
16岁体操选手张怡涵,和团队一同晋级了女子团体决赛,08奥运年出生的小孩姐都已经在征战新奥运了。标志性动作是比赛开始前的自信抬头微笑,被观众们夸像一只骄傲又调皮的小猫。
最让人震撼的莫过于今年奥运会上参赛年纪最小的选手,才11岁,是中国滑板队的运动员郑好好。
今年7月刚刚小学毕业,人还没有运动背包大,凭实力在资格赛中拿下了奥运参赛资格。妈妈骄傲地夸她“我们家族谱从你这开始写”,接受采访时心态很好,完全不怕,对着镜头说:“小小奥运,轻松拿捏~”甚至还有05后运动员已经“打完收工”,05年的游泳小将程玉洁,在奥运首日拿下女子4×100米自由泳接力铜牌后已经准备收拾行李回国。这些05后运动员们大多还在上学,好几个等开学后还需要去学校上文化课。
还记得三年前东京奥运会时,孙颖莎、王楚钦、全红婵等00后及05后刚刚冒头,在比赛中展露风采进入大众视野。
那时很多人对这批小将的第一印象还是有点“少年老成”。说他们尽管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看着稚嫩,但赛风、成绩、表现已经显得相当成熟老练,自带一种梯队接班人的稳重。等到今年巴黎奥运一大批05后涌现出来,大家再集中观察这批小将,会发现他们也没有那么“小大人”,更多还是“小孩哥”“小孩姐”的气质。
身上有一种初生牛犊的松弛感,和奥运精英的严肃身份形成鲜明反差。
就拿这两天讨论度极高的“阿条姐”黄雨婷和“干饭哥”盛李豪来说吧,他们俩因为拿下巴黎奥运首金,以及神乎其神的网名一战成名。比赛时两人仿佛天生淡人,高度冷静,甭管过程中打出的成绩是好是坏,表情毫无变化、嘴角都不动一下。
但一离开赛场,身上的“小孩味儿”就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过去一场比赛的采访中一位外国记者用英语问你们团队为比赛准备了多久,句子并不复杂,俩人看起来在记者提问的时候就听懂了,但还是等了等翻译。
没想到翻译掉了链子,把问题翻译成了“团队有多少人”。短短三秒内脸上的表情在惊讶、疑惑、思考、不可置信中轮换,小孩哥脸上根本藏不住事。
黄雨婷也一脸尴尬地看向盛李豪,满脸写着“哥咋办该咋回”。但盛李豪此时还沉浸在对刚刚的提问到底是什么的思考中。
好笑的是,到最后他俩犹犹豫豫、还是将错就错地回答了团队人数——31。
这下轮到外国记者震惊了,他肉眼可见地表现出不可思议,反问了一次“31?”
估计此时内心想法be like:“我滴个乖乖,训练30天就速成顶尖团队了?”
在此前的采访中,盛李豪的教练就评价他心态还是有点像儿童,但也在镜头前夸他比赛过程中有“狠劲”、很“专注”。
常规情况下,选手听到教练这种评价大概率会客套地表示感谢、继续努力之类。但“干饭哥”乐呵呵地评价起教授:“感觉教练比较焦虑”。网友们今天还扒出他之前的微博头像是一张搞笑打枪表情包,有一种精神状态已经不在凡间的美感。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小子“光靠干饭就”的网名不会是早就起好,就等着拿金牌的这天了吧。
不少运动员从小在体校读书,和普通学生的日程安排不太一样,两者之间有时天然有点距离感。
但像黄雨婷这种在常规中学就读的小孩姐,不训练时看上去就是普通高中生。
看她的老师同学们发出的相处日常,会深深地感受到背负竞技压力的运动小将们私下也还是孩子。黄雨婷拿下冠军后,很多同学朋友发出和她的合影,说去年黄雨婷在亚锦赛夺冠后大家都找她签名。
晒出的签名是用记号笔写在横线笔记本上,字迹还是一笔一划的“小学生字体”。
这次黄雨婷到巴黎参赛,学校敲锣打鼓组织观赛,夺金那刻直接全场沸腾,连夜挂出了条幅昭告周边。
怕不是等到一个月后开学,校长老师们见人说的第一句话都还会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学校黄雨婷是奥运冠军”。
今年的奥运项目中,除了体操跳水这种相对考验“童子功”、十四五岁正是优势年龄的项目聚集了不少05后。再就是如霹雳舞、冲浪、滑板、攀岩这些近年的新项目里,涌现出不少小孩哥小孩姐。背后原因也很好理解,新项目在国内发展时间不长,参与成员相对年轻,国家队都是17、18年前后才组建。像前文提及的滑板,今年除了11岁的郑好好,还有一位14岁的崔晨曦。
刚刚拿下女子街式第四名,奖牌近在咫尺,是中国滑板目前的奥运最好成绩。她就是那个小时候在视频中喊“为祖国争光吧朋友们”的小女孩,这回真的做到了。赛后采访记者问崔晨曦喜不喜欢“小孩姐”这个称呼,崔晨曦害羞了一会后回答嗯。这些新项目里,有的我们还是首次在奥运会中参加,但新人小将们已经表现出了不可小觑的潜力。
竞速攀岩项目的伍鹏,02年出生,在攀岩的亚洲级别、世界级别大赛中已经多次拿下冠军。他的攀岩速度让网友们看了害怕、在墙面上如履平地,不,准确来说我在平地上走都没他快。被网友们评为“如果丧尸爆发最需要保护好自己的人”。因为不敢想象如果他在末世电影里变成丧尸,能徒手爬上多少躲着人类的安全屋。霹雳舞项目也还没开赛,但05年出生的选手刘清漪已经提前被认定为值得关注的大热门选手。因为2022年她拿下过Outbreak 2022街舞大赛女子冠军,是中国运动员获得的首个世界霹雳舞顶级赛事冠军。并在在去年的杭州亚运会女子霹雳舞比赛中再度夺冠,用一个所有人预料之外的原地空翻炸了场子,全场欢呼。还有的项目虽然暂时不是优势项,但已经取得了很不错、值得关注的成绩,譬如冲浪。今年是中国队首次拿到冲浪比赛的参赛资格,年仅15岁的杨思琪独自奔赴大溪地参赛,今天已经冲进了16强。
我国在冲浪项目处于弱势,一是因为国内对这项运动参与得晚,二是因为国内缺少顶级的训练条件。比如此次冲浪比赛所在地大溪地,拥有世界最危险的海浪之一的管浪,相比之下国内的海浪条件并不优质。在此前提下,成立时间不久的中国冲浪队一度对拿到奥运参赛资格并没有报很大期望。然而出乎人意料的是,杨思琪表现优秀拿下了入围资格。
她来自四川凉山,在被挖掘到帆船项目训练之前从未看过海。杨思琪这几天在奥运赛场上的表现已经吸引了诸多外媒的关注,既因为她年纪小,也因为她展现出令人赞叹的勇敢。它不是像游泳、跑步那样由裁判员吹哨统一出发,而是规定在一定时间内,计算运动员的完成浪级、技术难度等参数。这就要求运动员们抱着冲浪板飘在海面上,再看准机会,一次又一次地冲向海浪。
杨思琪在比赛里几乎抓住了每一个她来得及冲上去的浪点,哪怕来的是危险系数偏高的大浪。
第一视角下,一些大管浪能有几层楼高,因此极需要胆量和谋略,想好自己要做什么样的得分动作。大管浪的高度很恐怖,红框为救生艇大小,黄框为冲浪者大小,绿框为海浪高度第二轮晋级赛中,杨思琪在比赛最后几分钟依然冲上前抢分数,被外国解说夸赞是“absolute warrior(绝对的战士)”。
且因进步明显被评价为“ has been one of the quickest studies ever seen in the sport of surfing”。挺让人欣慰的是,这届“小孩哥小孩姐”们身上都能看出他们对运动的纯粹享受。或许是因为小小年纪没有烦恼,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小、项目新、如今舆论氛围整体更包容等等原因。11岁滑板小将郑好好,央视去采访她拍她训练,期间不小心失误摔跤,她直接顺滑地在哪里摔跤、就在哪里躺下摆个pose。
攀岩选手伍鹏,每次登顶比赛结束后被安全绳慢慢放下来时都笑得很开心,仿佛在坐秋千。体操小将张怡涵去巴黎比赛,还顺便追星了美国体操名将拜尔斯。
队友说比赛结束可以穿外套了,她原地跺脚懊悔说“我还没有和拜尔斯合照”,可能是想穿着美美的比赛服去拍照。比赛过程中,场边的张怡涵直接化身为现场reaction。拜尔斯跳出高难度动作,她仔细看清动作后惊叹“哇哦”。拜尔斯动作失误她震惊地嘴巴长大成了平时的两倍,看到对方又弥补回来后又立刻激动得猛鼓掌。
不敢想象现场她的鼓掌声能有多大,都给孩子用劲得龇牙咧嘴了。
其实不用说我们也能猜到,这些小孩哥小孩姐们在赛场边再活泼、再如何被冠以“天才”之名,背后永远是难以为外人道的训练苦痛。
以及哪怕他们年纪再小,自我的进取心、代表国家出战的荣誉感也都会让他们或多或少背负一定压力。
就算能屏蔽外界影响,与自己周旋的痛苦也会是每一位运动员的长久命题。
前段时间刷到一条很让人心疼的采访,今年才17岁的全红婵就已经说出了“我也年轻过,但我怎么也回不到年轻的感觉了”。
担忧于长高后的自己,表现会不如13、14岁的自己。这些运动员必经的抗压与阵痛,我们作为围观者很难真正帮得上什么忙。
或许维护、包容、赞美他们身上的“小孩气”,是外界为数不多能够做的事。
“小孩哥”“小孩姐”的称赞,重点并不在于催促他们快点成为哥姐、挑起重担,重点在于“小孩”。
它意味着勇敢,意味着试错,意味着踌躇与闯荡、童心与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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