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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家的情绪在我退票成功的那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想家的 掌上武大 2022-10-25


全文198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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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今年的新生报告,只有23%的新生来自于湖北省内,也就是说,77%的珈人们正在离家超过177公里的地方。”

“我和我家之间,隔了1053公里。”


“动车票和飞机票上从来不标距离,是不是怕我看到就不想走了哈哈哈。”

“笑死,只是没必要。”





我本来以为我是绝对不会说想家的,因为那什么,还挺丢人的。后来却觉得明明想家想得要命还不敢承认,不仅丢人,还很幼稚。言语和观点才需要三思后言,谁也不能指责思念和爱有什么错:


我就是想家了,而且偏偏就不赶中秋节。


对于我的一切评价几乎都已经被标准化,难道连想家也需要吗?





刚来武大的时候孤独感频繁得抓心挠肺,后来慢慢地就好一点,一方面是认识了很多朋友,而且越来越忙,但更多的是渐渐就习惯了。


习惯这个词说起来矫情,像什么青春伤痛文学,如果有更好的词可以告诉我。


感觉就是,某一个下雨天被困教学楼,看着人群稀稀拉拉地离开,站在原地等雨停的时候想着是冲回去还是社牛一把借个伞,烦躁大于难过;在图书馆结束自习摘下耳机走回宿舍的时候看了一眼综测结果,咬牙连发三条动态,也没想过打开谁的小窗。


我现在怀疑这种感觉类似于自己PUA自己:既然别人都能扛,为什么我不能。






结果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一回事。有时熬夜到两三点,有时图书馆一坐坐一天,有时三餐合做一餐,有时被突然降温的天气冻懵,有时骑电动车摔了,拍拍灰还能赶去上课。不是卖惨,大家都这样,我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因为离家太远,就没人逼我重视我自己了。


“吃了没?”

“早点睡。”

“你想怎么选?”

“挺好。”

“好好学。”

“好玩吗?”

……


汇报的时候感觉没什么,很平淡。偶然一次在打开和家里人的对话框时发现一个星期前的消息因为太忙忘了回,才突然觉得很感谢:谢谢你们的在乎,让我在融入来回流动于教学楼之间的人群时,感觉自己多少还有一点与众不同的价值。


所以想家的时候要格外对自己好一点。每一次想家或许都是一次灵魂的抗议,关于我过得好不好,而不是在别人看起来我过得好不好。








我是裹着被子打着喷嚏码出这一行字的,桌子上滚满了纸巾球,差点把电脑淹没。武汉的秋天来得咋咋唬唬,一场秋雨就不知道放倒几个whuers。千万注意不要着凉,否则哪怕面对着一箱子的药,也会怨不如家里的那张床药到病除。


家的组成成分是复杂的,需要熟悉的摆设、气味、触感,哪个错了,感觉就不对了。哪怕我把宿舍收拾得再舒适,也糊弄不了生病的身体。






我在武大发过两次高烧,一次半夜突然昏厥,被室友背到宿舍楼底,打了120,通知了辅导员。救护车的隔音真的很好——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感受,后来当作笑话讲给朋友们听。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被辅导员电话惊醒的爸妈,紧张得一夜没睡。


回学校以后我郑重地向室友道谢,向辅导员道谢。长这么大了,我们总会想着尽可能地不要麻烦别人,可是哪怕是距离1000公里以外,我还是免不了麻烦家里人。我猜大概每次我想家的时候,家都在想着我。


可能在他们眼里,这不叫麻烦。





听辅导员说,我发烧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往有人的地方拱。我解释说大概是因为感觉身上太冷了,身体会自发地寻找热源。


脆弱的时候会想更靠近温暖的东西,是人的本能。





“保一争二”的意思是,保证一周一个电话,争取一周两个,这是我上高中的时候就跟家人约定好的。


我认识每天都给家人打视频电话的朋友,也认识一个月跟家人联系一次的朋友。有时人们会将此拿出来互相比较,但在我看来,我们都不过是在亲人的期望和自己的期望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的支点,这个支点被所有与之关联的人所认可,就够了。





虽然想念是不会按照这个规则来的。也许上一次想家的时候,只是“吃了好几个民族食堂的大盘鸡,感觉都没有家里做的好吃”的时候。


哪怕立刻打视频电话回家,食物,碗筷,拍肩或是拥抱,都没有办法随着光和电马上来到我们身边。于是怀疑自己也没有那么想家,事情太多太忙,这一点点想念转眼间就忘了,在下一次电话里继续说着:“吃得好,睡得好。不想家。”


直到下一次因为某些大大小小的事——综测啊,小组作业啊,社团活动啊,人际关系啊——烦到流泪,再责怪自己怎么一碰到挫折就只知道想家。


未曾想也许在跑遍各个食堂和店面寻找家乡菜的时候,就已经在想家了。


所以如果想家的话,就直说,别等下次。






“不想家,想猫。它常来我家附近蹭饭吃,不知道最近打架赢没赢。”


大概每个人对家的定义都不一样:亲朋好友,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花草犬猫,凡所留恋,铭记难忘,皆为家。


听说与家相隔越远,思念越盛,想起来就越是温柔,所以有时,回家反而不如想家来的甜蜜。家是温暖的概念,也可以说是概念的温暖。





我早已经不记得第一次坐上来武汉的动车时时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能确定的是,我是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地意识到,我已经不得不把过去熟悉的一切全都留在身后,独自一人拥抱这个热烈且陌生的世界。


而此时能够铺满我们彼此间千里之遥的


——只剩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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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Five Hundred Miles》

封面&插图:电影《醉香民谣》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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