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勿以善小而不为 ── 评朱迪·皮考特的small great th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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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di Picoult的新书，Small Great Things。整一两周就沉浸在这本书里，时而郁闷时而愤怒不时落泪，好久不曾看书看得这么情绪化了；看完了，仍旧觉得胸口隐隐闷痛，千思万绪千言万语不知从何道来。
这是一本关于种族，种族偏见，和种族歧视的书。在当下的美国, 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宗教歧视各色言论喧嚣尘上，阶层分裂愈演愈烈，这部书有它沉重的现实性。
茹丝是个有二十年工作经验的妇产科护士，工作于耶鲁大学附近的一家小医院。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她交接班之后进入一个刚刚顺利诞下一子的产妇的房间，对新生儿 Davis 进行例行检查。可是，自从茹丝进入这个房间，屋子里的空气就仿佛一时冻结了，茹丝一边絮叨家常一边给新生儿做护理，但是她可以感觉到房间里异常沉闷的空气和夫妻俩投在她背上的火辣辣的眼光。
茹丝检查完毕，告诉这对夫妻新生儿的心脏有些许杂音，但是不用紧张，这种现象并不少见，大多数情况下心脏里的小洞会在一年之内自动愈合。茹丝话音未落，作父亲的就一把从茹丝怀里夺回了孩子，说，你出去！我们不允许黑人碰我们的孩子！叫你们护士长过来！—— 惊讶么？我吃惊地把书翻回到首页，去确认一下这个故事的确发生在当今的美国。在作者写的后记中知道原来这件事就发生在2015年的密歇根，这个故事是有真实原型的。
护士长只好分配茹丝去照顾别的病人。受到这样的侮辱，茹丝自然非常愤怒，但是病人有选择医护人员的权利，也无可厚非。第二天，照顾 Davis 的护士另有一个病人需要紧急破腹产，临走时匆匆嘱咐茹丝帮她临时照看一下刚刚做完割包皮手术的小 Davis。然而，前后只有短短20分钟，多少人的命运就此改写。
茹丝突然发现小 Davis 出现了呼吸停顿，她未及多想便开始了对新生婴儿的例行常规救护，只是小心地用背对着门，以防别人看见。在她听见大门有响动的时候，立马放下婴儿，刚刚站直，护士长就一步跨了进来，看见茹丝脸色不对，便问你在干嘛？茹丝下意识地问答，我什么也没干。这时护士长看到了已经脸色泛青的小 Davis, 立马开始抢救，同时呼救了急救队，吩咐茹丝进行胸部按压。茹丝拼尽全力，想要把这个小小的生命从死亡线上拽回来，然而一切都来得太快，只几分钟的时间，小 Davis 就彻底停止了呼吸。尚未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的茹丝被突然间闯入的 Davis 的父亲指着鼻子大喊，你这个黑鬼！你这个杀人凶手！谁允许你碰我的儿子！！！
茹丝的噩梦从此开始了。先是医院把她当作替罪羊扔了出去，医院的律师暗示Davis的父母可以直接控告茹丝而不是医院；然后她的同事疏远了她，她最亲近的同事也不能坚定不移地相信她的无辜。接着她被吊销了护士执照，被医院解雇了。再接着她被警方逮捕了，虽然一天之后就被律师保释了出来，但是对于一生守法的正常人而言，即使是在临时拘留所里，所受到的非人的羞辱也是难以表述的。再然后，她就开始了漫长的打官司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她还需要谋生，养活一个就要上大学的儿子。
茹丝从小就是个好学生，凭优异的成绩拿全奖上私立中学，然后大学，然后在耶鲁护士学院拿了硕士。助产护士是一份非常体面，收入和利润颇丰的职业，她住在良好的中产学区，儿子也是优秀的学生。她自以为，只要你自己足够努力，没有什么可以阻断你的成功之路，阶级不会肤色也不会。然而奋斗了这么多年，还是有这么一天，因为肤色被送上了被告席，而且罪名是一级谋杀！
她的儿子质问她，你不是一直告诉我要好好学习，不能让别人因为肤色就小瞧我么！看看你自己，自律自强了这么多年，不还是因为肤色被人歧视被人怀疑被人羞辱甚至要被扔进监狱么？奋斗有什么用？作为一个黑人，一生下来就被打上了懒惰，蠢笨的标签。有些人的歧视是赤裸裸的，像Davis的父母。而更多的人，种族歧视的念头微妙到连自己都难以觉察。比如茹丝儿子的好友来自一个中高产的白人家庭，他们关系一直很铁，直到茹丝儿子喜欢上好友的妹妹，他朋友直截了当跟他说，你没戏！我父母亲喜欢我能结交不同肤色的朋友，但是他们绝不会允许我妹妹嫁给一个黑人！
警察来茹丝家拘捕她的时候，尚被蒙在鼓里的儿子跑出自己的房间问，出了什么事？话音未落，立马被现场的警察打翻在地，戴上了手铐。法庭上茹丝的律师以此质问警察。白人警察不在乎地耸耸肩说，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冲出来，为了确保警察的安全，这是我们的本能反应。确切地说，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一个高大的黑人少年么？
读到这里，我想起几年前一个黑人少年在回家路上被小区的巡逻打死，之后巡逻解释说，这个少年穿着帽衫，走得很慢，所以他怀疑他是想干什么坏事。《纽约时报》的专栏评论员Charles Blow当时写的一篇评论令我印象深刻。他说，我有两个身型高大的正值青春期的儿子，我一直告诉他们，走路不能太快，太快了别人会以为你想干什么坏事，慢一点自在一点就不容易被怀疑。现在看来，走太慢也不行。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黑人的步伐得不快不慢恰恰好才能被这个社会所接受，不然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偏见不公随处可见，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做好自己；其实这也是茹丝被捕前的观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奋斗做到最好，遵从白人的规矩挤入白人的社会，自己就安全了成功了。却不曾想，这个世界会在一夜之间翻脸呢！这本书最开始的一句话就是 “Justice will not be served until those who are unaffected are as outraged as those who are. ” —— 也就是说，反歧视需要每个人的不平和参与，而不只是受歧视者，只有如此才有希望改变。也许你以为处处都是不公，抗争也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请记住这句话, “If you can't do great things, do small things in a great way。”
聚沙成塔，积土为山，积水成渊，只有不停地努力，才有改变的希望。
作者：lemondr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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