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里“操控”媒体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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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主人按：

　　作为一个曾经的媒体人，我对“操控媒体”这种说法非常反感——难道媒体和编辑记者都是白痴、软蛋、废物、木偶？说被操纵就被操纵？尤其是在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对媒体言论的保护非常到位，媒体“第四权力”不是说着玩的。说“希拉里操纵媒体”，完全是在高看希拉里，小看媒体。

　　每一个政客都希望媒体发表对自己有利的内容，但他们能做的，只能是跟媒体斗智斗勇，因为媒体绝对不是吃软饭的。

　　另一方面，每一家媒体都希望从政客那里挖掘出更多的信息，做出独家报道，吸引更多的读者，打造自己的品牌，因此他们要做的，也是跟政客斗智斗勇。

　　上一篇关于美国主流媒体是否刻意偏袒希拉里的文章发出来之后，有不少人问：希拉里和媒体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媒体？下面这篇出自《“选・美”会员通讯》的文章，做出了很好的回答。经作者talich老师授权后，在这里和大家分享。如果总结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就是：媒体和政客是平等的，他们互相需要、互相利用、互相斗智斗勇，在这种持续的互动过程中，没有谁能操控得了谁。

　　但这种平等的状况是需要制度保障的。前几天，川普声称：第一修正案对媒体言论的保护过头了，不应该给媒体那么大的权利。如果真的把第一修正案拿掉，那么媒体和政客之间的天秤就会迅速失衡，“操纵媒体”将成为现实。

——方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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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里团队如何玩转媒体

文：talich

最近 wikileaks 连续放出了大量从 Hillary 竞选主席 John Podesta 的私人邮箱中被黑客盗出的电子邮件。据 Podesta 说，FBI 已经开始过问此事。

Hillary 团队的应对中反复强调这次邮件泄露反映出俄国对美国大选的渗透与操纵，其中很有可能参加俄国黑客加入的虚假信息，但是从目前放出的邮件看，绝大部分邮件都不会是伪造的：因为没有人会去伪造私人信件中的大量乏味信息。

虽然现在看，这些信件里到目前为止其实没有什么爆炸性新闻，但其中丰富的细节，却让我们能更深一步地了解 Hillary 团队是如何运作的。

比如 Intercept 日前就整理了 Hillary 团队如何利用媒体为自己造势（https://theintercept.com/2016/10/09/exclusive-new-email-leak-reveals-clinton-campaigns-cozy-press-relationship/）。

更有意思的是，前些天，著名政治记者 Ron Fourier 回底特律，告别华府时在《The Atlantic》上发了一篇文章，向有志于做政治记者的年轻人进言（http://www.theatlantic.com/politics/archive/2016/09/a-farewell-guide-to-political-journalism/498494/）。

两相比较，媒体和 Hillary 团队之间如何互相利用，就变得格外真实。

不管是媒体还是政客，对于一个健康的社会来说，二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为了社会的福祉。

但是同时，二者又都有着不同的目的。对于政治家，他们需要媒体来把自己想要传达的信息，通过这个第三方平台给传达出去。而媒体记者，则要问出最重要的问题，追求表像下的真实，寻找与众不同的声音，获得更多的读者。

所以这两点，让政治家与媒体之间，就既有相互需要，又有警惕。媒体记者当然想要独家的重要新闻，而这种内幕消息，也往往只有政治家自己才能给出。但是如果成为了政治家的传声筒，那媒体本身的可信度也就会大大下降，对于政治家的效用也就降低，反而会影响到未来能拿到内部曝料的机会。而媒体又有着持续获得新闻的需要。二者的共生关系也就很明显。

所以呢，这种和媒体的关系，就需要慢慢培养。不难想见，对于 Hillary 团队，重点培养的都是他们认为会对自己比较友善的媒体记者。

比如，在数个备忘录中，提及了 Hillary 团队曾经组织了很多次 off-the-record 的见面晚餐会，让团队的重要人员和各大媒体的记者们见面叙聊。

在 Ron Fournier 的信中，也提到了作为记者，要积极地和能为自己提供线报的人搞好关系，比如发个信、喝杯咖啡等等。

CNBC 频道的主持人 John Harwood 就经常发信给 Hillary 团队，表示祝贺，或一些友好的公开示意，甚至邀 John Podesta 一起吃饭。有时也会不失时机地问：Hillary 能不能来我的节目聊聊经济政策？

另一方面，Hillary 团队也积极地控制媒体报告方向。比如竞选经理 Robby Mook 就在去年三月的一份备忘录中强调，有些记者是无论如何都要出新闻的，那就要 Hillary 提供一些新闻，比如对政策的看法，一定要给他们足够多的消息，这样他们就不会想着去报导那些我们不想让他们报导的东西了（https://www.documentcloud.org/documents/3125935-3-13-15-Proactive-4-Week-Press-Plan.html）。备忘录里还列出了在接下来两个星期里每天都可能会出现的新闻点，让大家准备。

或许最有意思的，是 Hillary 在准备参选前，想通过媒体释放出自己正在招人准备参选的信号，并通过媒体来介绍自己招人的过程，好吸引民主党竞选工作者。在备忘录（https://www.documentcloud.org/documents/3125945-Story-Memo.html）里，他们选择了认为对自己比较友好《纽约时报》记者 Maggie Haberman，并准备了 off-the-record 背景信息，以及可以被引用的 on-the-record 信息，还有可以让 Haberman 采访的人员名单。

后来果然 Haberman 在《纽约时报》上发表了相关的新闻（http://www.nytimes.com/politics/first-draft/2015/02/20/hillary-clinton-begins-process-of-vetting-herself/）。但是 Haberman 并没有引用 Hillary 团队想让她引用的话，而是很明显加入了自己的研究，填补了大选中自我调研的背景知识，以及共和党一方的信息，甚至质疑 Hillary 的这个过程启动得太晚，可能会来不及把 Hillary 的所有问题都事先找到：

Some expressed concern that she was beginning this self-scrubbing process relatively late, and might not leave herself enough time to learn about her own potential vulnerabilities to be able to respond effectively.

这个警告在这次大选中果然被言中。这也正是 Ron Fournier 在忠告中所说的，记者必须要保持自己的主动性，不能被政治家给带跑：

Don’t cede power to the powerful.

虽然说每个记者在这些事上的标准不同，在具体的报导上立场也会有变化，但从这些信件里，也能看出，Hillary 团队非常知道如何去控制媒体，严格可控地释放出自己想释放的信息，但同时，媒体那边，也在对 Hillary 保持友好的同时，在努力维持自己的独立性。

有意思的是，Hillary 团队列出了一串对自己友好的媒体人，其中也有 Ron Fournier，但在后面有个括号：可能并不值得。

这或许是因为 Fournier 在 2015 年开始，写了一系列批评 Hillary 不诚实的报导（http://www.theatlantic.com/politics/archive/2016/02/hillarys-challenge-with-trust/470289/）。

如 Fournier 自己所言，为了新闻，在伤害自己的信源时，永远都不要犹豫。

“I’ll never stab you in the back. I’ll always stab you in the chest.”

（转载自选美微信公号：iAmEle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