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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一直很喜欢戏剧”

孙柏 海螺Caracoles 2022-08-08
摘要:



我曾经一直很喜欢戏剧,然而我现在几乎不再进剧场了。其实这么一个转变让我自己也很吓了一跳。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是我变了么?或者难道是戏剧变了?还是我自己不再喜欢戏剧了,亦或是我太喜欢它了呢?——《寻找多数:社会文化语境中的戏剧批评》后记


我曾经一直很喜欢戏剧,然而我现在几乎不再进剧场了。其实这么一个转变让我自己也很吓了一跳。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是我变了么?或者难道是戏剧变了?还是我自己不再喜欢戏剧了,亦或是我太喜欢它了呢?……在题为《我曾经一直很喜欢戏剧》的文章里,罗兰•巴特诚恳地描述了自己从少年时代开始看戏,战争结束后又组织剧团和创办戏剧杂志,甚至参与国家剧院演出工作的种种经历。而在这一时期,也就是在以《神话学》成名之前的1950年代,他已撰写了许多戏剧评论。——少年到青年时代的罗兰•巴特,是一个相当投入的戏剧人。 但是,如他自己所说,这一切都因为布莱希特“柏林人剧团”的到来而改变了:
“……这一切在柏林人剧团来巴黎演出的时候被一阵突然的灵感照亮。这一个灵感的小火花变成一场大火:我眼里再也看不见法国戏剧了;在柏林人和别的剧团之间,我感到所存在的不是一种程度上的差别,而是一种本质上的甚至是历史上的差别。对我而言,我从中辨识出了大道,布莱希特使我的口味接受不了任何不完美的戏剧了,我觉得就是从那时候起不再进剧院的了。”
1954年的德国柏林剧团
贝尔托·布莱希特
实际上,在遭遇布莱希特以前,罗兰•巴特已经在和他的伙伴们一起实践一种“人民戏剧”了,用以置换沉疴难起的资产阶级戏剧。这使他觉得几乎无需说明为什么喜欢布莱希特,后者给当时的法国剧坛带来的是 “一种抛弃了所有小资情趣并严防其形式发生任何庸俗化的政 治戏剧”,这构成了布莱希特的“格调/区分(distinction)”:“ 面对其调和政治内涵与艰深形式这一对矛盾的最后高度平衡,在我眼里接连涌现的新作就都是不完美的了,总的来说,说白了就是:失败 ”。
总之,法国戏剧就此从罗兰•巴特的视野里消失,他被“布莱希特眩 光”击中了。
罗兰·巴特
好吧,为什么会在后记里说起罗兰•巴特的这样一篇文章?
原因很简单,这里引述的每一个字就是我想要说的。没错,他写的就是我的剧场经历和现时感受;他所描述的,也就是这本书汇集的文章所展现的过程。如果可能的话,我不仅想在后记里,甚至也不只是作为一篇文章,而是给这整本书用上这个题目:“我曾经一直很喜欢戏剧”。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事实的确如此。大约十年前,第一次通过我的朋友韩少华的译文读到罗兰•巴特这篇文章。那个时候,我就已是“曾经一直很喜欢戏剧,然而现在几乎不再进剧场了”。而到了2007年,樱井大造和他的帐篷剧出现在布莱希特“柏林人剧团”的位置上。在读到《变幻 痂壳城》剧本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才是我一直想要的戏剧;在朝阳文化馆前的演出现场,秦Kanoko的舞踏让我结结实实地遭遇到了“帐篷戏剧的眩光”。
《变幻 痂壳城》
樱井大造
当然,在那之前,中国戏剧就已经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不只是本土生产的原创作品,还包括时下正大行其道的国际戏剧那些所谓的后现代大师们在中国戏剧市场踵事增华的各种兜售贩卖——离开了“六十年代”的背景,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剩下。)虽然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我偶尔还光顾剧场,但每一次看戏的经验似乎都只为了印证我早能预想得到的那种无聊。我很清楚,这种无聊首先属于我自己,不过也不仅仅是我,不属于我个人,而是以戏剧观众为表征的整个中产阶级,只是我也置身其间。我最亲密的一拨朋友——再一次的,北大剧社的旧友——今天仍多与戏剧有染。特别是周颖,高山,赵嘉,王润,邵泽辉,费溢群——我要提到这几个名字,希望把这本小书献给他们。这些年,我们还重新聚在一起,演出了两个小戏:《乌托邦小镇》和《在一起》……然而,要向他们说明,为什么我的选择是帐篷戏剧,可能还需要花点时间(其理由也许并不象布莱希特之于罗兰•巴特那般理所当然)。尤其是当“流火”在北京的行动还很初步,我们自己还未能真正展现那道“眩光”的时候,就更是如此。可是,这难道不正是我的理由吗?也就是,用精神分析的话说,那个失落的客体成因,那个对象小a,那个执念一般无可背弃的欲望:“我曾经一直很喜欢戏剧。” 孙柏 2015年10月12日
本文摘自孙柏老师的新作《寻找多数:社会文化语境中的戏剧批评》后记,该书已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敬请读者关注。
本期编辑卢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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