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成了这个秋天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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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喜茶的“喜柿多多”，到奈雪的茶出品“霸气好柿”，咖啡店的柿子拿铁紧紧跟上。柿子蛋糕、提拉米苏、大福、舒芙蕾......都是一年一度的秋冬限定。在春夏的沉寂过后，柿子在秋天后来居上，牢牢抓住食客的心，让过路人目不转睛。每一颗南瓜色的柿子似乎都带着圆融的暖意，秋日的氛围感全由它来烘托。猝不及防，“柿子风”刮遍全国。

而不止你我，北京城更为柿子着迷，且听分说。

柿子与树

图源：小红书@谢骑鲸

柿子，尤其磨盘柿，是北京特产。可赏可食，为了把它多留存些时日，还把它藏进瓷罐、做成柿饼。软的晶莹，脆的清爽。拿在手上光滑圆润，油亮反光，颜色是大自然精心调制，加上一点儿红太阳，再用秋风打蜡。

柿子树也是老城区曾经的行道树。四合院里，除了枣树、石榴，柿子在给邻居“送树熟儿”时也占一席之地。而除了种上、吃上，讲究的人家在门面上的砖雕也常常由万字、柿子和如意组合，来寓意“万事如意”。

图源：小红书@七七十二行

连老舍先生也专门从西山移植来两棵柿子树，给自己的小院儿起名为丹柿小院。柿树结起果来毫不吝啬，以至于院内有了小心柿子掉落的标牌，收集起来的柿子就一排排坐上了板凳。

图源：小红书@谢骑鲸

柿树是寿命长达数百年的落叶乔木，作为行道树，树荫稠密，还能产出柿子这样的“木本粮食”，但远不止如此——《酉阳杂俎》所列举的柿子的优点多达七条：“一寿、二多荫、三无鸟巢、四无虫、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落叶肥大，可以临书。”除了做荫蔽，吃果实，竟然连它的落叶也能凑一份雅趣。

在哪些地方可以找到柿子树呢？

AUTUMN 

村头山间

图源：小红书@轻罗小扇子

“在北京地区，柿树的分布宛如一条金色飘带，缠绕在山地和平原之间的山麓地带，北部以长城为界，东部自平谷向西经密云、怀柔、昌平、门头沟、丰台等区，直至西南部房山区的张坊、十渡，遍布于山前缓区。著名品种有房山大峪沟磨盘柿、北车营金灯柿；平谷黄松峪八月黄、乐政务杵头扁；昌平十三陵大盖柿等。（《北京名果》）”

图源：小红书@轻罗小扇子

北京的柿子在山麓间大放异彩，尤其房山的磨盘柿子更是世界公认的涩柿优良品种。万历年间的《房山县志》颇为自得：“柿，为本境出产之大宗，西北河套沟，西南张坊沟，无村不有，售出北京者，房山最居多数。” 于是，房山张坊成了“中国磨盘柿之乡”，其中大峪沟则是“中国磨盘柿第一村”。

图源：小红书@轻罗小扇子

磨盘柿是大柿子，一个的重量能抵四五只火晶柿，大一些的甚至两个就有一公斤。形状也神如其名，蟠桃似的又圆又扁，但腰间有沟，就把柿子分成了两扇磨盘。

图源：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官网

年份大的柿子树长得也高，能用长杆叉下来、用伸缩的园艺剪刀剪下来最好，再高一些的要想摘到要找爬树高手，树尖上的就得求助松鼠小鸟了。用箩筐背下山，在自己院里的就顺手摞到窗台上，不用特殊照顾，室外就是节约能源的大冰箱。初秋吃脆的，入冬就吮冻柿子——老北京所说的“喝了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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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苑

    图源：小红书@刘顺妞儿

从平常百姓家到皇宫禁院，柿子树从不缺席。它是胡同邻里往来间的谈资，故宫红墙夹道的高大卫士。

柿子和柿蒂元素在博物院的馆藏中也屡屡出现，从荷包、皂鞋到礼服，更有专门模拟柿子形态的瓷器珐琅。在玉如意上刻柿子就是“事事如意”，荔枝和柿子凑一对就成了“事事多利”，怎样都是吉利的。

但紫禁城始终是禁城，红墙是肃穆的红，青砖琉璃瓦气派却少了温度，拳头大金灿灿的门钉骇人，御花园逼仄。还好柿子是暖的，宫燕不必到远处觅食，再也不怕冬日的补给没有着落。

     图源：小红书@刘顺妞儿

柿子树落叶了，果子还在坚持，它一次又一次地陪着这饱经风霜的宫城捱过秋风，捱过霜雪。直到白雪堆满它的枝头，澄红透亮柿子仍在其中点缀，是为了预告新年而点上的灯。

沿着中轴线走午门从南到北，出了故宫博物院就是景山公园。倘若正值傍晚，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少不了要花两块钱走进去，爬上曾经的北京城的制高点——万春亭，来一览落日余晖下的皇城气象。

“登中锋亭上望，荆门烟树，郁郁苍苍，尤以南望禁城，九重宫阙，黄屋辉映，诚为巨观也。（《北京宫阙图说》）”

     图源：小红书@刘顺妞儿

等到日头落下，天色渐晚时拾级而下，园内的柿子树早就盛得了满园霞光——一点点收集夕阳，从春天到秋天，柿子树一直没有表明身份。悄悄地等，悄悄地从绿到黄，再慢慢染红北京的秋天，染红北京城。

“福山寿海”间，最图吉祥、盛行福寿文化的皇家园林颐和园处处讲究，但园内的百数种植物，始终还是让柿子树上了位，入了老佛爷的眼。

慈禧的乐寿堂前除了玉兰、海棠、牡丹的“玉堂富贵”组合，紧挨寝殿的就数“事事如意”的两棵柿子树。如此说来，老舍的丹柿小院比起皇家御苑来也不遑多让了。

两棵树结了实，就赐给皇亲国戚、近卫侍臣，不知道和上贡到皇家的其他柿子相比，它们的果子是否会更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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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刹故柿

     图源：小红书@谢骑鲸

北京古刹对柿树的钟情与偏爱绝不少于任何一户人家，雍和宫、西黄寺、碧云寺、已经被辟为北京石刻博物馆的真觉寺......但凡少了柿树都是不完整的。

     图源：小红书@Sugar的漫游时光

因为柿子不是可有可无的衬托，而是光明正大的主角，每每拍照，它都以不容忽视的存在感抢在镜头的最前面。它本身已是一景，却也能完美入景，与飞檐斗拱、瓦当脊兽配合，相得益彰。

     图源：小红书@谢骑鲸

巧合的是，西黄寺、碧云寺和真觉寺不仅同时植有柿树，连寺里的宝塔也是北京仅存的四座金刚宝座塔其中之三。真觉寺的金刚宝座塔以金刚座为底，金刚座上遍布小佛龛，五座密檐方塔错落排布，也被叫做五塔寺。西黄寺的清净化城塔同样是金刚座，也由主塔和四座八角密檐经幢塔组成。其中高达34.7米的碧云寺的塔更是中国现存最高最大的金刚宝座塔。

     图源：小红书@Sugar的漫游时光

西黄寺的柿树在藏经阁楼前，藏传的喇嘛庙彩绘蔓延，门廊吊顶用色鲜明灿烂，图案繁复勾以金边。六世班禅亲手种下的柿子树如今已过百年，硕果累累，为寺院增色添彩的同时，日日聆听佛学院的僧众辩经，必然受益匪浅。

     图源：小红书@谢骑鲸

而五塔寺的柿树就在金刚宝座塔和石碑之间，没能抢过塔正面一雌一雄的夫妻档银杏树，散落在四周，与塔上凹陷处的暗红的痕迹蓦然相称，碑刻也绝不单调了。

碧云寺的秋色是早有人作了文章的，“石塔前的几株柿子树，泉水院前面院子里那些沿着石桥和假山的爬山虎，它们好像先得秋意似的，叶子慢慢地黄的黄，赤的赤了。（《碧云寺的秋色》）”

秋风凌冽，冬雪刺骨。

还好我们有柿子，还好北京有柿树。

THE END

编辑：温特

撰文：心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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