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错误，导致印度青少年被关在死囚房25年
这名男子叫尼拉纳拉姆。1994年，他和另外两名男子因谋杀7人被捕。1998年，尼拉纳拉姆被当作20岁，判处死刑。
从1994年被捕以来，他被关押的28年6个月23天，共10431天里，尼拉纳拉姆大多时候只能在不到11平方米的牢房里来回踱步、看书、考试，并不断试图证明自己当时未成年。
今年3月份，印度最高法院终于结束了这场长达28年的“折磨”。其中涉及3个法院、数不清的听证会、修正法律、上诉、宽恕请求、年龄确定测试和寻找他的出生日期文件。
最终的结论是，尼拉纳拉姆在犯罪时为12岁半，根据印度法律，青少年不能被判死刑，所有罪行的最高处罚是3年。
12岁半被当作20岁，3年的刑罚延长至28年……将一个青少年关进死囚房，如此严重的误判是怎么发生的？
01
没有核实年龄
警方逮捕尼拉纳拉姆时，不小心记错了年龄和姓名，而具体时间和原因已不可考。
德里国立法律大学（delhi's national law university）刑事司法项目39A成员拉斯托吉表示：“他的逮捕记录太旧了，原始审判文件甚至没有到达最高法院。”尼拉纳拉姆的最终释放也是在该项目长达9年的努力下完成的。
令人惊讶的是，直到2018年，法院、检察官和辩护律师才提出年龄错误的可能性。
尼拉纳拉姆的乡村学校登记册
在印度尤其是农村地区，没有出生证明意味着无法确定出生日期，尼拉纳拉姆就是其中之一。最终拯救他的是其所在乡村学校的一份登记薄，上面显示他的出生日期为1982年2月1日。
“整个系统都失败了，我们根本没能核实他在事发时的年龄。”拉斯托吉如是说。
“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因为一个小错误，我失去了我的青春年华。”尼拉纳拉姆高大、瘦弱，眼睛凹陷，他发问——“谁来赔？”
没人能赔。国家没有为这个错误做出任何赔偿。
02
被关押的时光
1994年，一家中的7口人因抢劫未遂被杀。
受害者家属并未指证尼拉纳拉姆。但关于具体罪行，关于为何被抓，尼拉纳拉姆已经记不清了。
“警察让我签了很多文件，我那时还是个小男孩，我觉得我是被牵连了，这不公平。”
关于早期监狱生活，尼拉纳拉姆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7432号囚犯。
尼拉纳拉姆被关押的监狱
由于太过害怕，尼拉纳拉姆在监狱里并没有结交好友。为了抵抗孤立，他只能没完没了地学习。在狭窄潮湿的牢房里考试、完成学业。他已经获得了社会学硕士学位，在获释以后，他打算再考一个政治学硕士学位。
“在监狱里，书是你最好的朋友。”尼拉纳拉姆近乎贪婪地阅读，他最喜欢约翰·格里森的《忏悔》，他觉得这本法律惊悚小说反映了自己的命运。
尼拉纳拉姆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几份英文报纸，他会从头读到尾。
“阅读、写作，你也会感到厌烦。”尼拉纳拉姆还自学了语言，他学会了马拉地语、印地语和旁遮普语，还准备学习马拉雅拉姆语。
但他也忘记了自己的方言。
尼拉纳拉姆和母亲
因此，当尼拉纳拉姆和母亲终于相聚时，他们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能流着泪凝望彼此。
03
开启新的生活
被关押28载，当尼拉纳拉姆在3月底离开监狱时，他才意识到“印度的变化有多大”。
他笑着说：“路上有新车，人们穿着时髦，路也很好。”
但他必须面对的第一个社交障碍就是语言。他虽然会说很多种语言，但是家人和村民们却都几乎听不懂。每天，母子俩都只能面面相觑，靠一个懂印地语的小侄子来翻译。
第二个社交障碍是空间。尼拉纳拉姆已经习惯了在狭窄的监狱里活动，他很惧怕在公共场所与人发生碰撞。
尼拉纳拉姆生活的村庄
“我必须小心翼翼，学习如何作为一个自由人生活。”
尼拉纳拉姆不会与人交往，尤其是与女性交往。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请求别人教他社交之道，他在说话做事前总是需要再三思量。
但他想开始新生活。
家人给他买了新手机，侄子们给他开通了Facebook和WhatsApp的账号，他正在学习如何使用。
他的兄弟在家庭农场工作，但尼拉纳拉姆想学习法律，他想帮助那些和他有类似命运的囚犯。
尼拉纳拉姆在村子里成了一个“景点”。每天都有许多人来看这个从死囚房里回来的人。
尼拉纳拉姆教侄子们学英语
现在，尼拉纳拉姆住在他兄弟的一个房间里，教侄子们学英语。与监狱里的慢节奏相比，他需要时间来适应自由社会里的快节奏。
“我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摇摆不定。我很高兴我获得了自由，但我对未来感到紧张，这种情绪很奇怪。”
编译/徐昭 排版/阿桃 监制/Apr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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