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竞选资格屡受挑战形成连锁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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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当地时间12月28日周四，缅因州民主党籍州务卿申娜·贝洛斯（Shenna Bellows）援引美国宪法有关叛乱的条款，把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从该州的总统初选选票中移除。这一决定使缅因州成为继科罗拉多州之后第二个取消特朗普任职资格的州。然而也有一些州的判决站在了特朗普一边，密歇根州和明尼苏达州的判决都确认了特朗普参与投票的权利。

围绕特朗普是否具有总统选举的资格，州与州之间产生了巨大的争论。尽管有一些州的法官已经做出了判决，但是仍然需要等待美国最高法院进行最终的宣判。本文将梳理特朗普竞选资格受到挑战的关键州的情况，并对外媒观点进行汇总，从而分析最高法院可能做出的判决。

特朗普在12月新罕布什尔州达勒姆举行的竞选集会上 

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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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州情况梳理

目前，有三十余个州提起了寻求将特朗普从选票中剔除的诉讼。根据Lawfare网站的统计，有7个州的诉讼案被驳回，11个州的案件等待判决，12个州的诉讼案件自愿撤诉，2个州判决取消特朗普的初选资格但已上诉至最高法院等待最终宣判。

制图：本文作者；资料来源：Lawfare

在这三十余个州的诉讼案件中明尼苏达州、密歇根州、科罗拉多州、缅因州、俄勒冈州涉及到州最高法院/州务卿成为诉讼案中的关键州。其中科罗拉多州最高法院、缅因州州务卿都认定特朗普没有资格参加这些州的初选。而密歇根州和明尼苏达州的法官则在判决之后允许特朗普继续留在初选。

另外加利福尼亚州虽然还没有面对将特朗普从选票中剔除的诉讼，但是州务卿已经明确表示将保留其初选的资格。

特朗普的竞选资格受到挑战的关键州 图片来源：W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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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罗拉多州

12月28日，科罗拉多州最高法院做出了一项历史性决定：认定唐纳德·特朗普在 2021 年1 月 6 日参与了叛乱，并禁止他参加该州总统初选。法院以4:3的投票结果通过了这项决定，这标志着美国法院系统首次根据 1868 年宪法禁止叛乱分子担任公职的条款裁定总统候选人不得参加投票。

然而科罗拉多州的判决并不会立即生效，科罗拉多州法院将自己的决定推迟到 1 月 4 日，即州官员必须认证初选候选人的前一天，以便最高法院进行干预。同时科罗拉多州的共和党也已经向美国最高法院上诉，要求审查科罗拉多州法院的判决。这意味着除非最高法院维持科罗拉多州法院的裁决或拒绝受理上诉，否则特朗普仍将暂时停留在该州的初选选票上。

但是否受理此案以及如何判决将由最高法院的法官们决定。同时，也只有美国最高法院才能就1月6日美国国会大厦袭击事件是否构成叛乱以及特朗普是否被禁止参选等问题对所有州做出最终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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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因州

12月28日，缅因州州务卿申娜·贝洛斯根据宪法的规定，认定特朗普没有资格参加明年该州的初选。然而，贝洛斯办公室也表示，“考虑到时间紧迫、涉及新的宪法问题、本案的重要性以及即将到来的选票准备最后期限”，在法院介入之前，她的决定不会得到执行。

缅因州具有全美独一无二的选举法，它允许任何登记选民质疑任何候选人的资格。它同时要求国务卿就这一挑战举行公开听证会，并在一定的时间内做出决定。而在本次事件中，两名缅因州的选民以第十四修正案为由对特朗普的资格提出质疑。按照州选举法中的要求，在贝洛斯上周举行完听证会后，她必须在12月31日以前就做出判决。因此贝洛斯在接受 NBC 新闻采访时也表示：“她其实希望等待美国最高法院就这一新出现的法律问题发布指导意见后再做出决定，但是缅因州法律要求她现在就立即采取行动。”

需要注意的是，科罗拉多州和缅因州对总统选举的影响非常有限。在缅因州虽然由于其独特的选举制度允许该州按比例分配四张选举人票且特朗普曾在2020年赢得其中的一张，但是其一共也只有四张选举人票。而在科罗拉多州，特朗普则是在两次选举中均未能赢得该州的九张票。

缅因州务卿贝洛斯在一次活动中讲话 图片来源：V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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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歇根州和明尼苏达州

11月8日，明尼苏达州最高法院驳回了阻止特朗普参加明年该州共和党初选的诉讼。法院虽然驳回了此案，但表示不会阻止挑战者“以请愿书的方式提出他们对大选的主张”。同时在判决书中，法官们也没有对一些关键问题进行解释，如 2021对美国国会大厦的袭击是否构成叛乱，以及特朗普是否“参与”了那次叛乱。他们驳回此案的主要原因是“以免损害有序的选举进程”。

12月27日，密歇根州最高法院也驳回了基于美国宪法第十四修正案而将特朗普从 2024 年初选中剔除的诉讼。与科罗拉多州不同的是，密歇根州的诉讼从未进入审判阶段，并在诉讼过程的早期就被驳回。中级上诉法院维持了以程序为由驳回案件的决定。

值得注意的是，密歇根州被认为是 2024 年大选的战场州。传统上投票给民主党的密歇根州在 2016 年的总统竞选中以微弱优势支持了共和党人特朗普。而在2020年拜登以近 3% 的优势重新赢得该州，让其回到了民主党人手中。

密歇根州和明尼苏达州的诉讼都是由“人民言论自由”（ Free Speech for People）这一民主倡导组织代表一群选民于九月提起的。尽管在这两个州他们的诉讼都面临了失败，但是最近他们又在俄勒冈州提起了类似的新诉讼。俄勒冈州的州务卿正在敦促法院加快审理此案，预计俄勒冈州的州法院也会很快做出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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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利福尼亚州

12月28日，加利福尼亚州州务卿雪莉·韦伯（Shirley Weber）拒绝将前总统特朗普排除在加州3月份总统初选之外。加州作为深蓝州做出的这项决定似乎与其他几个试图禁止他参选的蓝州形成了冲突。

加州的一些民主党人也曾试图将特朗普从加州选票中剔除，其中包括副州长埃莱尼·库纳拉基斯(Eleni Kounalakis)，她上周给韦伯写了一封信，敦促她“探索每一种法律选择”来阻止他。韦伯反驳了库纳拉基斯的信，告诉她“以超越政治分歧的方式维护选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她表示：加州宪法没有明确赋予她采取行动的权力，并将决定权留给了法院。

洛约拉法学院宪法学教授杰西卡·莱文森表示：在深蓝色的加利福尼亚州，拜登在 2020 年赢得了64% 的选票，因此为了限制特朗普的初选权而让自己陷入政治争议当中对于州官员来说可能并不值得。莱文森认为：“州务卿韦伯意识到，禁止特朗普参选将被视为限制民主或反民主的，从政治角度来看，这里面的好处非常小。”

加州州务卿雪莉·韦伯 图片来源：盖蒂图片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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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法院的可能判决

综观目前各州针对特朗普诉讼案的法律判决情况，在一些关键问题上仍然存在诸多争议，如对于2021年国会山事件的性质、特朗普是否参与了该案件的认定以及其是否具有总统选举的资格。而各州的初选时间将近，这迫使美国最高法院需要对于这些问题作出一锤定音的最终判决，大部分分析者也都预测最高法院将会审理这项案件，那么最高法院将有可能做出什么样的判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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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条文的角度——条款能否适用？

本次争论的焦点聚集在美国宪法的第十四修正案第 3 款，它规定：无论何人，凡先前曾以国会议员、或合众国官员、或任何州议会议员、或任何州行政或司法官员的身份宣誓维护合众国宪法，以后又对合众国作乱或反叛，或给予合众国敌人帮助或鼓励，都不得担任国会参议员或众议员、或总统和副总统选举人。

芝加哥大学的威廉·鲍德（William Baude）教授和圣托马斯大学的迈克尔·斯托克斯·保尔森（Michael Stokes Paulsen）教授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律评论》上的一篇长文中指出特朗普的行为符合美国宪法第十四修正案第 3 款中使用的这些术语的原始含义。他们认为尽管该条款是为了解决内战的后果而制定的，但它是笼统的条款，并且仍然具有效力。在接受纽约客的采访时，美国上诉法院前保守派法官迈克尔·卢蒂格（J. Michael Luttig）也表示同意威廉·鲍德和迈克尔·保尔森的观点，他认为如果不考虑大法官们的政治态度，而只根据宪法中的规定，任何一位大法官都不会不同意第十四修正案第 3 条能够在这次的案件中适用。

然而也有一些法律人士表示最高法院不会支持这样的判决。前白宫律师泰·科布（Ty Cobb）说：“本案真正的关键问题是，在第十四修正案第 3 款的情况中，特朗普是否是美国的一名官员。” 在科罗拉多州最高法院的裁定中，总统职位属于叛乱条款的适用范围。然而科布则援引了一些最高法院法官的法律解释，认为该条款并不能适用于这次对特朗普的诉讼案。由此他认为在这一案件中法律的规定是非常明确的，美国最高法院会在对科罗拉多州最高法院裁决的上诉中做出有利于特朗普的裁决，并且他预测投票结果会是压倒性的9:0。

泰·科布接受CNN的采访，图片来源：CNN

波士顿大学法学教授罗伯特·蔡则对于用于取消特朗普资格的修正案中到底什么构成叛乱存在一些疑问。自内战时期的修正案生效以来的 150 年来，几乎没有任何法律先例可供参考。该法条最初是为了防止内战失败的前南方联盟士兵和政客当选并推翻联邦而编写的。蔡教授说：“对于第十四修正案所指的叛乱，并不存在一个明确的定义。它只是使用了这个词。” 由此他指出这其中存在适用性的问题，而在没有法院裁决某人确实参与叛乱的情况下，资格问题是国会的政治问题，而不是法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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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法院法官的角度——保守派占主导

目前美国最高法院的九位大法官由六名共和党人和三名民主党人组成，而担任首席大法官的是共和党人约翰·罗伯茨（John Roberts）。罗伯茨是一位司法极简主义者，他主张将社会的大部分重要决定留给人民代表，而不是交给未经选举产生的终身法官。因此不少法律专家认为：最高法院将不愿意从选民手中夺取评估特朗普行为的权力，特别是考虑到这会带来一定的强烈抵制。但他们也会对特朗普在美国最高法院获得无条件胜利后带来的选举上的支持效应持谨慎态度。

根据纽约时报的分析，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尽管可能想在裁决中回避政治，但这是非常难以避免的，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寻求共识，或者至少会努力避免六名共和党法官与三名民主党法官之间出现党派分裂。他们或许会探索某些可能的判决方式，从而让特朗普留在州选票上，但又不讨论他是否参与了叛乱。

哈佛大学法学教授尼古拉斯·斯特凡诺普洛斯 (Nicholas Stephanopoulos)表示：科罗拉多州的判决在法律上是合理的。但是他“高度怀疑”拥有六名法官的保守派绝对多数的最高法院会同意。他说：“罗伯茨非常不希望法院扰乱总统选举，尤其是基于一种新颖的法律理论，而该理论没有得到保守派法官和学者多年的支持。我还怀疑法院的保守派法官是否想通过取消大多数共和党选民支持的候选人的资格来引发共和党内部的内战。”

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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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温和的选择

除了就是否应取消特朗普竞选联邦公职的资格发表直接意见，最高法院还可以选择更温和的判决方式。一个更温和的选择是法院以技术理由推翻科罗拉多州的判决，例如表明科罗拉多州的判决证据不足。这种更程序化的裁决虽然更加温和，但也意味着该问题从长远来看得不到解决。

乔治梅森大学法学教授伊利亚·索明表示：“最高法院最终可能会以程序为由驳回诉讼，这将使问题继续在州政府和下级法院之间蔓延。但这样做是有代价的，因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将存在进一步的不确定性。”索明教授还称：“如果他们这样做的方式是让州法院和州官员可以继续就这个问题做出自己的决定，那么代价就是特朗普先生可能在某些州被取消资格，而在其他州则不会。”

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法律分析人士对于最高法的最终判决各执一词：从法律条文的角度看这仍取决于如何理解宪法第十四修正案第3款能否适用，从最高法法官的角度看保守派主导的最高法院或将谨慎地避免对选举的干涉，而除了直接表明态度最高法院也可能选择某种更加温和的方式来进行处理。

随着越来越多的州对特朗普的选举资格做出不同的判决，最高法院面临的压力将越来越大，而法院作出最终裁决也变得愈发艰难。然而为了解决目前的混乱局面，最高法院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了。

参考文献

1.https://www.latimes.com/california/story/2023-12-29/why-california-left-donald-trump-on-the-2024-ballot

2.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3/12/29/california-secretary-of-state-leaves-trump-on-presidential-ballot-00133304

3.https://www.npr.org/2023/12/21/1220769191/colorado-trump-candidacy-fourteenth-amendment-insurrection

4.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politics/2023/12/19/trump-off-colorado-ballot/

5.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politics/2023/12/28/here-are-key-states-where-trumps-ballot-status-is-being-challenged/

6.https://www.nytimes.com/article/trump-ballot-remove-2024.html

7.https://www.voachinese.com/a/maine-bars-trump-from-ballot-cites-14th-amendment-20231228/7416942.html

8.https://edition.cnn.com/2023/12/28/politics/trump-maine-14th-amendment-ballot/index.html

9. https://www.nytimes.com/article/trump-ballot-remove-2024.html

10.https://edition.cnn.com/2023/11/08/politics/minnesota-14th-amendment-trump/index.html

11.https://www.cbsnews.com/minnesota/news/minnesota-supreme-court-issues-order-donald-trump-2024-ballot-case/

12.https://thehill.com/regulation/court-battles/4368984-ex-white-house-lawyer-says-supreme-court-could

13. https://www.newyorker.com/news/q-and-a/the-constitutional-case-for-barring-trump-from-the-presidency

14. https://www.nytimes.com/2023/08/10/us/trump-jan-6-insurrection-conservatives.html

15.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sfree/2023/dec/26/trump-us-supreme-court-cri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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