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的游戏》连载3:风云际会
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
——春秋·孙武《孙子兵法·谋攻篇》
风云际会
2010年12月10日,坤叔通过十几个交易日逐步进场,完成了1万手橡胶多单的布局,童老师当天增仓5000手,橡胶被拉出一根涨幅超过2%的中阳线,市场的多头氛围再次被点燃。
橡胶要进场的多单已经完成,坤叔打算短期内基本上不做加减仓的动作,于是下午没收盘就走出办公室。路过下单员座位,他正在看着K线图复盘。
坤叔走到司机老陆边上,老陆正在“专心”地看着电脑,而没有注意到老板。公司为老陆配了电脑,但老陆一般不待在办公室,而是喜欢和楼下的保安或保洁闲聊,但这一个多月来有点反常,总是在座位上看电脑,时不时还动动鼠标。
“哟,老陆,你也开始做期货了!”坤叔看到老陆的电脑屏幕上是白糖的K线图,而且下单的窗口也开着。
“没有,没有,”老陆急忙把显示器关掉,脸色都变了,“没做期货,只是看看。”
“做期货又不犯法,只是你最好是拿小钱玩玩,不要用大钱做,也不要天天盯着看,这玩意上瘾了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老陆看到坤叔拿着包,回过神来,“坤总现在要走吗?”
“是的,今天早点下班,你送我到小区会所,我去游个泳,活动一下筋骨。”
走的时候,老陆回望着电脑,欲言又止,有点舍不得的样子,脸色略有发青。
今天走得早,高架上不堵,但老陆踩了几次急刹车,高架下来,又险些闯红灯撞到行人。
老陆以前开车很稳的,今天怎么了?坤叔觉得老陆最近可能有事:“老陆啊,今天我请你喝酒,就到小区会所的餐厅好了。”
包厢内,两杯小酒下肚后,老陆心里似乎不那么纠结了:“坤总,其实我这段时间在做期货,亏了一些,您期货做得这么好,和我说说怎么做才能赚钱吧!”
“你明天早上做一两手橡胶的多单,过两个月再出来好了。”
“能赚多少?”
“30%总有吧!”坤叔心想还是把收益率说低一点好,免得给他太高的预期。
“那不行,太少了!”
“哟,你想赚多少?”
“坤总,我跟您已经1年多了,敬您这杯酒。”老陆一饮而尽,“实话和您说吧!我把家里的钱偷偷拿出来做期货,亏了60多万,这可是我儿子明年结婚、装修房子和买车要用的钱,要是被老伴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
“你是怎么亏的?说来听听。”坤叔本想让他停止做期货,直接给他60万红包,但心想还是了解一下情况再行动更好一些。
“我们小区一个一起打麻将的朋友,叫小黄,他刚好是期货居间人,经常听他说做期货和股票差不多,而且当天进当天就可以走,跌了卖空也可以赚钱。本来我不想做的,因为您提醒我多次不要轻易碰期货。不过经常听他说谁谁谁5万赚到100万了,谁谁谁翻了几倍了,又从同事们那边得知您近期超级大赚,于是我想做期货还是能发家致富的,而且我们的另一个朋友,在他介绍下做期货三个月就翻了一倍,于是我就想拿5万试试。刚开始还好,听小黄介绍的一个专家的建议做多白糖,一个星期就赚了2万多。”老陆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骄傲,但只是一闪而过,“后来就不行了,行情下跌,我就拿着多单不动,跌下来亏了3万,专家说是更好的建仓机会,于是又打了15万进去,结果一个星期就基本亏完了。于是我不再相信什么专家,自己又拿30万去做,一会儿做多,一会儿做空,赢的是小钱,砍仓的都是大钱,还是亏。”
老陆说着说着,突然悲凉起来:“最后,家里60万用来结婚的钱只剩下10万了,而我傻乎乎地认为前面亏了点钱,交了学费,已经有长进了,水平差不多了,想尽快把亏掉的50万翻回来,可是本金不够。这时小黄又说他老板莫总可以配资给我做,配2~9倍,如果是只做日内短线可以配9倍,就是我把10万打到他们指定的账户,那个账户他们出90万,总共100万做,这样要赚回50万只需要翻50%就够了,而且利息也不高,每个月只要3%,利息按天结算,从账户里每天转一点出去。于是我拿10万配了90万,可是操作100万的账户,感觉压力很大,而且每天做日内短线非常紧张,很快就亏了8万多,然后他们就把单子平掉,密码改掉,不让我做了。”
坤叔心想坊间流传的配资业务,原来是这么个套路。
“我不甘心,小黄就建议我借点钱再配,于是又瞒着老婆找亲戚借了4万,凑足5万配45万。这个50万的账户,没几天就亏了4万多,被强平收回了。这4万本来说2个月内一定会还的,到时还不出估计连亲戚都做不成了。后来我又凑了1万找小黄配9万,小黄说单子太小了,他老板那边做不了,就把我介绍到另一家规模小一点的配资公司,对方的业务员叫宋大富,利息稍微高一点,我接受了,于是又做了一个10万的账户。这个账户操作得也不理想,1万本金已经亏了5000多了,宋大富说我本金变少了就同步减少了配比资金。我估计这个账户也撑不了多久了,今天中午我打电话给小黄让他借我1万,他不肯借。我现在想如果这个账户也亏掉了,就等春节后,拿到工资和奖金后再赌一次,也只能这样了。”
坤叔以前听说过配资公司几乎100%的客户都会短期内死掉,明知客户会死也想尽办法拉进来,现在活生生的案例发生在自己身边了。如果说金融市场没有道德可言,那么可以说配资公司的某些人可能是金融投资市场最没良心的人。
“这两个星期你什么都不要做,但你要每天来公司上班,而且不许你碰电脑,两个星期后我借给你60万,这钱什么时候还都无所谓。”坤叔决定治一治小黄所在的那家配资公司。
老陆走后,坤叔给助理谢重夕发了一个短信,说是接下来两个星期不在公司办公,也不在杭州,不要和他电话、短信联系,重要的事可以发邮件,每天晚上他会看邮件并回复的。
随后,坤叔很快就通过相关朋友问到了小黄和宋大富的电话,还了解到小黄的老板叫莫非,在配资圈是个有名的“狠角色”,之前害了不少配资客。
第二天一早,坤叔出门买了假发、假胡子、假眉毛和隐形手套,打扮成一个头发稍长、络腮胡子、眉毛浓密的西北汉子——路尚,还买了一张不记名的手机卡和一个新手机,他把手机卡装到手机中,拨了宋大富的电话:“宋经理你好,你那边可以配资做期货的是吧?”
“是的,你有需要吗?”听声音,宋大富估计还没起床就被电话叫醒。
“我想10万配50万,价格怎么算?”
“一般是一个月3%的利息,如果不做隔夜持仓,利息可以便宜一点。”宋大富还是躺着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今天是星期六,我不在公司,星期一我联系你如何?”
“这样吧,我50万配450万,利息高一点无所谓,最好今天就处理,因为我周一就要交易,现在行情很好,早点做能多赚一点。”
宋大富一听这生意也不算小,就约路尚一小时后到公司见。
路尚到宋大富公司时,看到门开着就直接走进去了,公司里只有宋大富一个人在,宋大富带路尚到小会议室,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看一下你们的配资协议吧!”路尚开门见山,“如果没问题,等一下就签,我的钱下午就能到位,只要周一早上把账户给我就行。”
“好的,没问题,我这就打印两份拿过来给你。”宋大富从未见过如此爽快的客户。
路尚隔着小会议室的玻璃环顾了整个公司:大约250平方米,两个经理室、一个财务室、一个风控室、一个大会议室、一个小会议室、15个左右卡座,前台挂牌的是投资公司的抬头。
宋大富走到自己的卡座打开文件打印,然后去打印机那边拿了两张纸进会议室:“路先生,我们的协议就一页纸,简单明了,我们和客户都是这么签的,你看看。”
路尚扫了一眼合同,其实是一份借款协议,大意是乙方向甲方借款多少钱用于期货投资,乙方愿意每个月支付甲方多少利息,利息按日计提,乙方的保证金打入甲方指定的账户,还有就是对账户盘中持仓和隔夜持仓的限制,以及亏损达到多少时必须追加保证金否则甲方有权随时平仓。
“合同没有问题,我马上可以签。只不过我周一要操作,明天要打50万给你们,50万也不算小数字,所以我想在协议上注明一下甲方代表是你宋大富,然后请你把身份证复印件给我一份,当然,我的身份证复印件也给你一份。”路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昨晚“准备”的身份证复印件,展开交给宋大富。
“没问题,我这就复印好拿给你。”
拿着签好的合同还有宋大富的身份证复印件,路尚到大厦楼下打车到就近的公园,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东南亚证章集团”的王经理,对方让路尚把资料和照片发过去,然后明天上午在某个十字路口交接一张宋大富的一代身份证。
周日,路尚背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出门,打车到指定的十字路口,拿到了宋大富的身份证,这是一张头像是路尚,信息是宋大富的身份证。
路尚打车到一家比较偏远的交通银行,拿出身份证要办一张银行卡,然后要存入100万元现金,柜员贾婷婷关掉面前的对话机,问同事:“现在一代身份证还能用来办业务吗?”
隔壁的同事问:“他要办什么业务?”
“开卡,存钱。”
“存多少?”
“100万现金。”
“来存钱的,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觉得没问题,你再问一下经理吧!”
“经理刚刚接到一个大客户的电话,出去了。”
“哦,那我看还是给他开卡吧!反正也没有明确说一代身份证现在不能用。”
路尚以宋大富的身份顺利办好了银行卡,还办了一个网银。之后打车去电脑城用现金买了一台手提电脑,并到两岸咖啡无线上网把50万通过网银转到宋大富指定的李姓银行卡上,再到一家规模较小的期货公司开了一个宋大富的期货账户。
星期一,路尚到银行开通了银期转账,然后到两岸咖啡用手提电脑上网,打开两个期货账户,一个是宋大富指定的账户,叫李运来,估计是宋大富老板的账户或是金主的账户,里面有500万元,另一个则是路尚在期货公司用宋大富名字开的账户,他入金50万元。
话说坤叔当年是场内马甲出身,做日内短线也曾是业内一等一的好手,只是后来资金量大了不再玩短线罢了。路尚把500万元的账户做到510万元左右就不再操作,把主要精力花在50万元的账户上,当天就把50万元做到了70万元,然后他出金10万元,并打电话给贾婷婷说下午4点要到银行柜台取10万元现金。
就这样连续三天,500万元的账户已经做到530万元,50万元的账户则是每天出金10万元后,账户里还有100万元。
星期三收盘后,路尚给宋大富打电话:“宋经理,我要出国几天,账户还是留着,每天的利息继续计算好了,我回国后还要继续操作的。”
“好的,好的。”宋大富这两天已经领略了路尚的水平,每天赚10万元,50万元本金3天已经赚了30万元,交易量又比较大,利息高一点又不在乎,这样的好客户在配资界简直是十年一遇啊!
星期四,路尚停掉了500万元账户的操作,专心做宋大富名字的账户,当天做到了155万元。不过他没有出金,而是打电话给贾婷婷:“贾小姐你好,如果我取多一点的现金,需要提前多少天预约?”
“宋先生,您开卡就存100万元,是我们的VIP客户,取大额现金一般提前一天,10万元以内的话您提前一个小时打个电话就好了。”贾婷婷已经习惯路尚每天下午4点过来取10万元,“宋先生,您今天下午还来取钱吗?”
“哦,今天不取钱,我想明天下午取50万元现金,下周二取款250万元现金,今天预约差不多吧?”
“可以的,但您账户上没有那么多钱啊!”
“明天会有一笔50万元的汇入,下周二会有一笔250万元的汇入,到时我会取,你们准备一下现金吧!”
周四下午,路尚打电话给小黄:“黄经理你好,你那边做50万元配450万元的期货配资吗?”
“可以啊!月息3%,你的保证金打过来之后,1小时之内可以开通账户,我们这边的配资服务是全市最好最高效的。”
“我明天就要操作,现在拿50万元现金去你公司如何?”
“现金?”小黄有点吃惊。
“哦,我银行网银操作不太熟悉,转账都是让我老婆操作的,这次50万元做期货配资她不知道的。”
“了解,了解,”小黄心想这家伙搞不好又是一个亏红了眼的,还是瞒着老婆在做期货,“来电是你手机号吧?我把公司地址发给你,你等一下就过来吧!”
“对了,配资公司给的账户,有些是公司老板的,有些是其他金主的,我到时要用你们老板开的账户,因为我在之前的配资公司吃过亏,钱打到一个金主的卡上,这个金主跑路了,这笔钱那家配资公司现在还没还我,说是正在帮我追。”
“好的,好的,我们老板莫总在很多期货公司都有开户,给你一个他的账户操作,没问题的。”小黄发现这个客户原来是个老江湖,也算是“受害非浅”的人了。
周五,路尚把宋大富名字的期货账户做到了220万元,出金50万元,剩下170万元,再把小黄那边配的莫非名字的500万元的账户随便动了几笔,赚了一两万元。随后他去银行取钱,这次是银行经理接待了他,并且夸他是投资高手,每天都能从期货账户出金,真是厉害,希望以后多多提携,多在银行存钱和买理财。
第二周周一,路尚把宋大富名字的账户从170万元做到258万元,还是和前几天一样,收盘前全部平仓。莫非名字的账户还是随便做几笔。他又打了个电话给贾婷婷再次确认明天取现金的事宜。
第二周周二一早,路尚用宋大富的名字买了一张天翼4G无线网卡,插到手提电脑上试下了几笔单子,没有问题,于是到银行隔壁的面包房点了一杯果汁,再次打开电脑插上无线网卡,打开宋大富名字和莫非名字的两个期货账户,寻找冷门合约,5分钟后,路尚在郑州普麦的远期合约上用宋大富账户满仓挂涨停板价格卖出开仓,用莫非账户买入开仓,成交后马上用宋大富账户满仓在跌停板挂单买入平仓,用莫非账户卖出平仓,整个过程不到5秒,宋大富账户资金几乎已经翻翻,而莫非账户则亏了200多万元,随后他立刻从宋大富账户出金250万元(因为期货公司规定当天的盈利平仓不能出金,只能出昨天结算后的资金)。
路尚留下笔记本和手机,迅速走入隔壁银行,贾婷婷把他带入贵宾室,行长和经理今天刚好都出去办事了,领班接待了他。刷卡,输入密码,取出250万元,他没有点数就直接把钱装到黑色大包中拎走了。
路尚再次走入面包房,把笔记本和手机收起来,出门后,小跑几步,随便上了一辆公交,坐了一站路,下车后打出租车离开。
路尚到一个偏远的垃圾站,烧掉了手提电脑、手机、天翼网卡、假发、假胡须、假眉毛、隐形手套、外套,一并烧掉的还有那装有250万元现金的袋子。
莫非发现自己的账户莫名其妙少了200多万元。
小黄被莫非痛打了一顿,还被砍掉了一根手指。
交易所、监管部门和公安介入调查莫非和宋大富之间的巨额倒手交易。宋大富有不在场证明,还能证明自己被盗用了身份证号码,只是期货账户中的200多万元被没收。莫非虽然在这次倒手交易中是“受害者”,但他涉嫌用期货账户对敲转移资金,被查后,因为他经营非法配资规模巨大,被监管部门罚没非法所得,终身禁入股票市场和期货市场。
小黄主动到公安部门举报说整件事都是莫非策划的,并说莫非派黑社会砍掉他的手指,莫非锒铛入狱。
同一时间段内:2010年12月10日周五晚上。
坤叔打开邮箱,看到重夕发来两封邮件,一封是工作汇报和请示,他简单回复并让重夕自己做主就行;另一封则是说北京来了几位“公子”,邀约周末选一天一起打高尔夫,坤叔看了那位发起邀约“公子”的名字不算太熟识,就回复让重夕安排定一个萧山的高尔夫场地,并且把账挂到他的名下。
周六中午,谢重夕从健身房回到住所,这是可以看到运河的复式高层,是坤叔两年前金融危机时做空大赚一笔后,一次性付款买的,房产证的名字是谢重夕,刚好2009—2010年房价大涨,如今这套房已经增值近一倍,价值在1000万元左右。
重夕把北京几位“公子”打球的时间定在星期天上午10点,打1个小时球,然后在高尔夫球场内的酒店用午餐。她自己则以不太会打为由未能相陪,并说坤叔这几天在办理其他事情,可能出差去调研橡胶了,所以也不能相陪,表示歉意。
发起邀约的那位公子对另一位公子说:“大哥,这个阿坤好像不太给面子。”
“他又不知道我来了,是你去约的。”这位公子身材高大,贵气逼人,神情自信而璀璨,“再说,他可能真的出差去调研橡胶了,听说这几天橡胶涨得很厉害,你多向他学学投资才是啊!”
“是的,是的,大哥说得对!”
安排妥当北京一行人的打球行程后,谢重夕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品了一口红酒,嘴角露出一丝邪气的微笑。
“唐总,近期坤叔和童老师在做橡胶,你有没有跟着做一点?”重夕给唐和夏打去电话。
“哦,他们果然在做橡胶啊!上次棉花跟着他们做,我赚了一票,这次做橡胶我倒是还没有参与。”唐和夏有点后悔自己棉花赚钱后开始和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而没有主动跟进这两位期货大佬的动向。
“那您要不约一约童老师明天打球?坤叔这几天刚好出差了。”
“是啊,是该请老童打场球,哈哈!我这就去定球场。”
“哦,唐总,我已经帮你定了明天上午11点到12点的场次,就是上次您和坤叔一起打球的那个球场,午饭也安排了,我也向童老师的助理打听了,他明天应该有空的,您要不自己约一下童老师吧!”
“还是我们谢大小姐安排得周到,难怪阿坤视你如宝啊!”
不出谢重夕所料,周六晚上玩到比较晚的北京的公子哥儿们周日早上拖拖拉拉,到了球场已经10:30了。
公子们看到这球场不错,球童也不错,心情愉悦,说说笑笑终于开打了。
唐和夏和童老师11:00到球场准备打球,等了10分钟前一拨人还没打完。被球场的经理告知前面北京来的一拨人迟到了,而且打得有点慢,能否稍等半小时再打。
“让我们再等半小时,开玩笑!”唐和夏很生气,“也不打听打听我唐和夏和这位童先生的名号!”
看到童老师在边上也稍有不满,唐和夏就发了施号令:“给我清场!”
“唐总,您这不是让我们难做吗?”球场的经理慌了,“他们也是客人,我们不好意思得罪他们,要不您这次打球我们给您免单吧!这1号片区现在打不了,边上2号片区10分钟后就可以打。”
“2号片区?我刚刚有路过,比1号片区小得多了,能打球吗?”唐和夏对身后的几位戴墨镜的年轻小伙命令道,“你们几个去清场!”
球场经理拉不住那几位壮硕的年轻人。
被驱逐的北京公子哥儿们都很愤怒,包括那位大哥级公子也觉得很没面子,想想堂堂在北京排得上号的公子居然在杭州这种乡下地方被人清场赶走,是可忍孰不可忍!
星期一上午,北京的公子打了几个电话,到了下午,唐家除了在浙江的产业没有受打扰之外,在其他省份的工厂都被工商、税务、消防、环保等部门“临时检查”,唐和夏名下在省外的两个度假酒店更是直接被停水停电。
唐和华夫妇请浙江省的企业家元老万先生和项先生出马,也只是解决了省外工厂的复工问题,两个度假酒店还是无法正常开业。唐和华知道坤叔在北京有资源,给他打电话求助,结果坤叔手机关机。
唐和夏只好拉着谢重夕去了义乌唐家的企业总部一趟。
晚上谢重夕发邮件向坤叔汇报,虽她不能自作主张,但字里行间还是隐约提示坤叔不要插手此事。不过,坤叔回复让谢重夕周二就和他在北京的密友“高人张”联系,并让她叫上韩子飞周三或周四就一起去北京见“高人张”。
周四晚上,重夕和子飞各自赶去杭州萧山国际机场。
唐雨秋并未把叔叔和家中发生的事告知子飞,韩子飞只知道坤叔安排他和谢重夕去北京办一件和唐家有关的事。
韩子飞到了候机厅,一看手表,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便坐下看书。
谢重夕其实已经先到,她在不远处咖啡吧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品着她钟爱的不加糖的苦咖啡,“注视着”韩子飞,看他尚算英俊,又心生一计,觉得多了一个报复唐家的方法。
广播登机,韩子飞四处寻找谢重夕,表情焦虑,所有人都过了登机口只剩韩子飞时,重夕拉起那精致的乐摄宝拉杆箱缓缓走向韩子飞。
两人在头等舱挨着坐下。
刚才匆忙,子飞只是和谢重夕打了个招呼,坐下后,子飞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位谢小姐:身材匀称,细眉大眼,妆容恰当,妩媚又不失优雅,当然还有一丝冷傲,而在职业装下丰韵隐约,藏不住那凹凸有致。
韩子飞喝了两口水后,安定下来,从包里拿出笔记本,他要完成一首下午写了一半的诗:
《金字塔顶的口粮 ——为一位高手而写》
高贵者趋之若鹜的加冕天堂,
卑微者梦寐以求的蜕变神殿。
金钱是心灵的口粮,
你的心胸无比开阔。
流洒的时间,
掐不断梦想的渴望。
升起的太阳,
凝聚成金黄的向往。
在众神的神殿抚弄众神,
在自由的天堂独揽灿烂。
日落月升,银河璀璨。
金字塔顶,也是可汗。
重夕前几天暗中打听过韩子飞和唐雨秋的故事以及他创业的历程,总体觉得他算是个颇有风度和担当的男子。看到韩子飞的这首诗,重夕倒是有点兴致了:“韩总,您还写诗啊!”
“谢小姐见笑了。”韩子飞的思绪被拉回到飞机上。
“我可以看一下吗?”
“呃,可以。”
“‘为一位高手而写’,那是为哪位高手写的呢?”重夕自小也算是饱读诗书,看到韩子飞的诗竟略感亲切,并从字里行间看到了他的才气。
“其实,我是写给坤叔的。”子飞有点不好意思,“当然,我只是自己私下随便写写,未经他的认可。”
“哦,你是为坤叔这次棉花战役而写的吧!”重夕听说这是为坤叔写的诗,更是重新细读了两遍。
“对了,这次我们去北京,主要是办哪件事?请谢小姐说一说,我好有个准备。”
重夕把她该说的来龙去脉向韩子飞一一说明,并提醒他见到“高人张”之后要留意什么,并表明了坤叔不惜代价要帮唐家解围的意愿。
周五,谢重夕和韩子飞到四环的一座大宅子前下了出租车,这是前清一位郡王的府邸,也曾是民国北洋军阀某位大佬的住处。门口有两个士兵站岗,还有一块牌子写着“士兵神圣,不可侵犯”。
重夕向士兵报上名字,其中一位士兵推开门进去通报,大约五分钟后,管家出来相迎入内。
这宅院的门槛很高,需要稍微努力一下才能跨过,进门是一个篮球场,球场后面是前厅,紫檀木的家具,几幅字画。
越过前厅,穿过一个泳池的回廊,来到后厅,现代风格,几幅油画。
走过后厅,管家按指纹开门禁,进入一个地下收藏室,满屋的玉石。
穿着休闲装的“高人张”正在收藏室品玉,谢重夕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也是一块玉:“张先生,这是坤总让我带来的玉,是缅甸的国宝,辗转到了坤总手里,他觉得这玉放您这里最合适了。”
“何管家,把我给阿坤准备的字拿过来。”“高人张”接过玉,抚玩一阵,面露笑意。
何管家带了一幅字过来,戴白手套的助手帮忙展开,是“朗朗乾坤”四个字。“这字出自京城当下四大名家‘东城王’之手,张先生特意安排的。”何管家让助手把字卷起来,交到谢重夕手中。
安排谢重夕和韩子飞挨着“高人张”坐下后,何管家出去准备茶点。
“谢小姐,这位是?”
“唐家女婿,坤总的合伙人,韩子飞。”
“哦,看来阿坤和唐家越走越近了。”
谢重夕又把唐和夏与北京几位公子的冲突详细向“高人张”解释了一番。“坤总说这件事请您多多帮忙,无论多大的代价都要妥善处理。”
“阿坤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协调。”
周六、周日两天,“高人张”跑了五六处地方,组织了两场饭局,开销百万元娱乐费用疏通关系,终于消了几位公子的怒气。
周日晚上9点,谢重夕和韩子飞再次到“高人张”家中,何管家把他们带到另外一间地下室,这像是一间酒窖。
“我协调好了,对方回复了。”
“张先生辛苦!”
“只有两个条件,一是让唐和夏正式道歉,并且以后不得再去那家高尔夫球场打球,二是花8000万买字画。这两件事做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好的,我们回杭州尽快落实。”
“8000万买字画是什么意思?”出大门后,韩子飞问谢重夕。
“就是让唐总花8000万买个教训。”
“8000万这么大的金额打过来,不怕银行查吗?”
“钱打给张先生,他自会去打点,他的账户往来银行不会查的。”
回到酒店,谢重夕即刻发邮件把北京会面的事情向坤叔汇报,并订了第二天回杭州的票。几分钟后重夕就收到坤叔的回复:8000万元他会安排,周二下午就会打款给“高人张”。
既然此事已告一段落,重夕便有了其他心思。
几天接触下来,韩子飞和谢重夕也算熟悉了,他起初对谢重夕这样的女人是有所反感,甚至是略有防备的,现在竟变得尊敬和钦佩起来。作为坤叔的红颜知己和事业上的助理,谢重夕是称职而周全的,这次如此重大的事情,竟让她主要负责。他觉得谢重夕既没有辜负她的美貌,也没有辜负她的才华。就在临近午夜时,突然有电话进来。
“韩总,我有点不舒服,你过来一下,好吗?”谢重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软可怜。
“我马上过来。”韩子飞有些担心,睡衣外披了件外套,即刻过去。
萎靡的重夕直接倒在推门而入的男人胸口,穿着半透明的低领睡裙的女人身体酥软,子飞只能挽住这女人的香肩,而女人顺势埋入男人的怀中,她听见这男人的心跳得快而有力,而男人则在突如其来的双峰紧贴下尴尬紧张起来。
“谢小姐,你怎么了?”韩子飞半抱着重夕轻轻放到床上,“我送你去附近的医院或让酒店叫个医生过来吧!”
房间的空调温度调得刚刚好。
重夕侧卧着面向坐在床边的子飞,调暗的灯光下,修长的腿,迷离的双眼,惹人怜爱:“不用了,我只是偏头痛,小时候落下的病,医生也没办法,你帮我按摩一下太阳穴就好。”说罢,勉强撑起身体向男人的胸膛半躺下去,子飞只好调整一下姿势,靠在床头上,把女人的头轻轻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然后缓缓地为她按摩太阳穴。
女人本以为男人会做点什么,可男人没有做,女人又想索性做点什么让事情发生拿下把柄,可想想还是留到下次,这次浅尝辄止或许更好……
第二天,心急如焚的唐和夏听到谢重夕送来的“喜讯”时,表达了对坤叔无尽的感激,却只字未提那8000万元。
坤 叔: 配资公司的某些人可能是金融投资市场最没良心的人。
韩子飞: 金钱是心灵的口粮,心胸开阔的人能赚到大钱。
点击阅读:《金钱的游戏》连载2:同领风骚
长按识别二维码更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