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准备举办一场婚礼
摄影、撰文 | 小源源
投稿邮箱 | gayspot_edit@163.com
年后的拍摄很快进入了尾声,摄影师辗转赣州、南昌、武汉、太原四地,完成既定的拍摄,现在来到北京。北京有可能是我们今年拍摄的最后一地,拍完这些,就要筹划展览的事情了。如果在北京及其附近的小伙伴还有想参加最后一波拍摄计划的,可以马上联系我们的摄影师,争取在“国际不再恐同日”这一天让别人看见你,并且你可以看着他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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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 | 1994年 重庆
我说他长得老,他就去整了容,
之后我再也不敢摸他的脸。
JONATHAN | 1998年 武汉
我们对另一半的标准使得那种坠入爱河的感觉消失了,我们挑选的不是唯一而是性价比,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仿佛自己是一个商品。
朗朗 | 1993年 长沙
圆圆 | 1986年 武汉
一个人的话就随便应付点,
两个人至少会一起点个外卖。
长安 | 1997年 阳泉
我问可以借个火吗,他俩同时掏出火来,让我觉得自己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的莫妮卡贝鲁奇。
张梁 | 1998年 吕梁
长安 | 1997年 阳泉
我是白蛇的话,我会选小青,但他是白蛇的话,肯定选男人。
张梁 | 1998年 吕梁
我是讨好型人格,别人的示爱我都不会拒绝,并且在恋爱中非常疯狂,一分示意都会加倍回馈。
柴 | 2000年 运城
我爸很自然就接受我了,我当时没有紧张事后也不觉得放松,我根本不在乎他们。
三千 | 1995年 福州
他外表是我喜欢的草食男类型,但他在亲密关系里贬低我,控制我,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直到我在实习时被一位前辈照顾,才意识到自己也是值得被尊重的。
天天 | 1991年 沈丘
我给你变个小狗吧。
南楠 | 1985年 宁安
我已经三十三了,
凭什么要因为对方犯了错就分手而害得我单身。
天天 | 1991年 沈丘
我们总计见了两次面,十二天后他就从上海搬来了太原。
*** 太原 | 婚礼 ***
2016年,二十五岁的天天被爸爸和弟弟架到了精神病院,太多原因了,醉酒骑摩托从高架桥摔下来,脾气暴躁,以及喜欢男人。医生说这是精神病,得治,也不知道是因为天天喜欢男人这事儿,还是因为情绪不稳定。
妈妈已经过世了,天天和弟弟彼此都觉得对方愧对母亲,你怎么可以喜欢男人?你异性恋又如何结了婚还不是人模狗样?
是奶奶和爸爸说让天天停药的,药物的副作用使天天嗜睡,饭量变成平时的四五倍,体重很快增至一百九十斤,虚胖得没了人形,因此不敢出门见人,每天吃了药啥事都不会想,不想去死,也不想活,脑子里是黑洞般的虚无,也像手术刀似的冰冷,一株植物一样在时间流逝中过着静止的生活,医生说药不能停,但家里人都看到天天变成什么样了,还是听了奶奶的话。
回家前天天在精神病院待了两个月,刚入院时他和所有正常人一样极力证明自己是正常的,组织“病人”抗议,拒绝服药,要求见医院的负责人,强调自己的人身自由,但在有一套完整的论述来叙述你是精神病的精神病院里,一个人该如何证明自己的精神是正常的呢?话语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说理不成恼羞成怒了更坐实了精神病的诊断,医院会派专人把天天绑缚在床上,一次收费一百块,大小便护士拿盆来接。消极反抗也不行,藏药?护士会检查舌下,唇齿之间以及手心,一旦发现就加重剂量直接皮肤注射,这之后是加倍的昏沉与麻木。
天天在得知绑缚自己还得另外收钱后就停止反抗了,也配合护士吃药,吃饭-睡觉-“治疗”,每天三点一线,看个电视报纸,聊会儿天,脑子里啥都没有倒也没了烦恼或者压力,轻得像一片羽毛,医生看天天听话了,那么也就正常了,便允许他的父亲给他办理出院手续,出院后在家服药期间天天甚至怀念过医院里的日子,他是出院后才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的,抑郁,因为肥胖而自卑,因为药物而失去行动能力,整日在家里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和正常人的世界彻底脱节了。
可是回精神病院去?一个月要一万多,天天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要这么完蛋了。
南楠是黑龙江人,在太原读完大学就留在了这里,工作快有十年了吧,当时一起留下的好朋友中有一个出外辗转目前已经在长沙定居了。
耿彦波今年年初刚卸任,“他口碑好呀,太原可以看到的高架桥几乎都是耿彦波任期内建的,还有其他公共设施,几乎是大变样。”
这是个人口不到五百万的省会城市,经济在西部各省份来说还算不错,南楠一个月赚个七八千倒也觉得生活安逸,财务自由,工作也清闲,可以出外旅游,去年年初去了趟上海,在一个本来有桑拿房的gay吧舞池里,他看见了几乎不曾停下摇摆的天天,那是青春,活力,是性感的,吸住了南楠的眼球。
那时候天天在上海已经一年多了,减了肥,找了工作,和父亲,弟弟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和解,还有个在读博士的男朋友。他没怎么理会南楠的搭讪,微信的好友申请也是三天后才通过的,他让南楠来他工作的商场。
那正好是南楠在上海的最后一天,两个人聊了一整个下午,是契合的,心灵的铁锹挖到长日追寻的矿藏的叮呤声回响了起来,彼此的眼睛喜悦地包裹着对方的,电光火石般热烈的,也是离别的,更是各种可能性开始铺展的。
南楠便回太原了,这之后他们每天都要用手机聊两三个小时,是热恋吧,因为距离越烧越旺,也远得像是一个梦影,一个燃烧的梦,十二天后,天天便从上海搬来了太原,这个梦就这么显像了。
“我从机场出来,和他打招呼,他竟然没认出我来。”
“对呀,他那时候穿着件牛仔外套,看起来又高又壮的,比我记忆里高了很多。”
两个人说到这儿都嘻嘻笑着,在他们共同生活了一年有余的房子里,天天会把头枕在南楠的大腿上,南楠会去抚摸他的脖颈。
“人这一辈子,总是要结一次婚的”,天天说。
他们告诉我他们准备举办一场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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