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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宅菜市场旁,遇见千年历史的宗祠 | 福州祠堂

巴晓光 homeland家园 2023-07-08



哈佛大学东亚语言与文明系中国历史学教授宋怡明在著作《实践中的宗族》中写道:“南台现存最早的祠堂,是位于西北方的凤岗刘氏的八贤祠。”根据《凤岗忠贤刘氏宗祠简介》,这个“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936年,距今1087年,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混乱的五代十国时期。正是在这样的板荡之中,凤岗刘氏四世祖刘文济在如今南台的刘宅修建了一座祠堂,用以纪念从河南固始入闽的先祖刘存和他的侄子刘昌祖。



2023年2月21日,农历二月初二,刘氏族人在进行春祭。



如今这座宗祠依旧矗立在车水马龙的浦上大道边上,紧邻着刘宅农贸市场,还遗留着一小截城中村模样的巷弄,与周遭新小区气息完全不同,尽头便是围种着几株荔枝树的传统院落。这座现在看起来并不巍峨的祠堂建筑,却是全世界开枝散叶的刘氏族人心中的圣地。



出席春祭典礼的凤岗忠贤刘氏宗亲代表。从左到右从前到后 :刘荣、刘安平、刘德秋、刘友金、刘长锋、刘光安、刘用寿、刘振凡、刘长炫、刘观海、刘再兴、刘仁杰、刘猛、刘景泽。



今年的农历二月初二,时隔三年后,凤岗刘氏宗祠再次举行春祭。从前刘氏宗祠每年的春祭和秋祭都非常热闹,闽侯、闽清、长乐、福清、连江、永泰等地的刘氏宗族都会派代表来参加,多达两三百人。每年正月初一,宗亲们同样来给祖宗拜年,每人分得一种洒满芝麻的饼,寓意子孙兴旺。这一习俗据说源自族谱中的“存公分饼”,即凤岗刘氏始祖刘存在世时每年给闽王王审知送饼的典故。



宗祠外景。



这个传说,道出了凤岗刘氏的族源。在民国刘君翰编修的《凤岗忠贤刘氏族谱》官方文本中,刘氏一族是在唐僖宗中和元年(881)黄巢战乱时,由始祖刘存带着三个儿子和三个侄子,从河南光州固始县追随王审知的义军入闽的。这在后唐明宗长兴四年(933)由陈保极撰写的《唐处士淮叟公墓志铭》中有详细记载。当年的“十八将随王”,刘存和他的侄子刘昌祖(又名刘贻孙)就位列其中。



现代化的刘宅农贸市场边,一条小巷通往凤岗刘氏宗祠。



但在官方文本之外,也就是刘氏耆老所称的“旧谱”中,刘存在唐僖宗中和元年中原大乱时率子侄避乱,初经广东潮阳抵福建漳浦,唐昭宗景福二年(893)抵福州,再于唐哀帝天祐元年(904)迁居凤岗。刘氏宗祠大厅中柱有一副对联:“避乱集凤岗择地开基承一脉水源木本,发祥蕴螺穴仰天得气出许多贤士忠臣”,似乎透露了这一说法的蛛丝马迹。



1990年,宗祠由土木结构改为砖混结构。



一为功臣,一为避乱,在宗法社会中,这种差异影响极大。永嘉之乱时,北方世家大族纷纷衣冠南渡,渡江早者以功臣之姿赫然崛起,而渡江迟者则有避难之嫌,日渐衰落。晚唐时的状况也与此相近,几个世纪前的莆田人方大琮(1183-1247)就研究发现:“王审知因其众以定闽中,以桑梓故,独优固始人。故闽人至今言氏族者,皆云固始。”因而凤岗刘氏最终采纳随王入闽克难建功的说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参加春祭的年轻人在观看宗族革命先辈事迹的展览。



村委内保存的族谱及各地宗亲往来信件。



凤岗刘氏入闽先祖刘存、刘昌祖塑像列于神主龛前


族亲们烧香祭祖。



凤岗刘氏宗祠在宋、元、明、清均有重修。1914 年,民国首任海军上将、时任海军总长的刘冠雄回闽兼任福建都督,族人请其修祠续谱,他允诺将祖祠重修一新。1990年,美东福建同乡会会长刘文善及台胞刘渭卿等宗亲倡导重修,并在祠堂后建三层楼一座,成为现在的格局。



宗祠前座的仪门前后,所挂楹联皆展示着凤岗刘氏族人科甲蝉联、仕宦显达。


老人们为晚辈讲解宗族世次及命名序次。



宗祠最大一次危机出现在 2001 年,福州市政府修建浦上大道,将要拆除凤岗刘氏宗祠。时年八十岁的刘积荷老人,分别致信马来西亚侨领刘贤镇(时任马来西亚科学工艺与环境部长)与刘会干(时任马来西亚拿督、砂罗越州彭城刘氏联合总会会长),其后,刘贤镇将此信转致时任全国侨联主席林兆枢,刘会干将此信转致时任省长习近平。同年11月23日,福州市委办公厅给刘贤镇和刘会干回信,表示跟多部门会商后,“已原则同意调整道路规划,以保护海外乡贤在国内的刘氏宗亲祠”。同年12月27日,福州市城市规划局公布最终方案,浦上大道新路线已避开刘氏宗祠。



春祭在击鼓鸣钟中开始


现在居住在刘宅的刘氏后人只有一千多人,但分衍于世界各地的则有约五十几万人,每年都有前来宗祠寻根问祖的刘氏宗亲。宗祠墙壁上贴着几张多年前的《凤岗刘氏祖祠重修意向草图》,上面标注着一些修缮建议,比如:“现在公路通过祖祠旁,只是刘宅车站不在祠旁,外来人到此找不到祖祠,建议在路口建门楼,并修水泥路入祠。”不能让远方的亲人找不到归乡的路,这是留守在凤岗的刘氏族人们心里的坚持和守望,不论相隔千里万里,这座千年宗祠,永远都是刘氏宗亲们的精神原乡。



春祭后在宗祠旁的刘宅正境吃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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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节选自
171&172期“福州祠堂”
《凤岗刘氏宗祠 南台宗祠的开基肇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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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巴晓光
摄影 = 小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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