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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 深活 | 生态人系列之:走进PUN PUN农场

2018-04-19 思群 有机会网

文章来源:后现代生态文明

作者:思群

引言

在清迈往北一小时,丘陵地带,许多村落背后的一个小山坡,有一个小农场——Pun Pun,这个小农场散漫地隐居在那里。

没有围墙,没有大门,只路边一块旧木板上画了个指示标,进去以后,没有前台、没有接待处、没有办公室,只有开放的厨房、大餐厅、咖啡店。几处简单的泥房子,到处拙朴简陋,树木花朵长得野,器物粗笨古旧,东西堆得随便,画风较乱,但它是混乱的乱,不是脏乱的乱。

这里没有电视或是wifi,所以就有很多时间睡觉、聊天、读书、写诗、写情书、弹吉它或是谈爱情,正是福冈正信在《一根稻草的革命》所说的“生命是关于歌和诗”。

为什么全世界志愿者排半年队要来Pun Pun?

为什么要提前三个月报名才能参加一堂自给自足课?

为什么全世界媒体要追逐Pun Pun创始者,一个农民,一个木讷、内向、老实巴交、看起来跟别的农民一样一样的农民?

基于现代科技的人类生活进阶到此刻,公众视野中,充斥着 VR、人工智能、电竞或是自主驾驶汽车,而在这处偏僻乡村,人们居然慢里斯条实现了一种反方向的文明:人们的物质需求,在经过仔细考量之后,变得比较基础,基础到他们认为生活只需要四个“必须”:食物、住所、医药及衣物等生活用品。所有因经济优裕而习得的惯性、态度、生活方式,慢慢脱落成“非我”,而属于人本有的富足发芽抽穗、枝肥叶茂,生长成另外一种繁荣。所以在最初的生活条件的落差被接受之后,继之而来的很可能是一种让人不知所措的、玄幻的胜利感:难道真的可以这样生活?!

Pun Pun有机态度:简单深活

全名为Pun Pun自给自足(培训)中心,这个小小的农场最初以种植有机、盖泥房子著称,后来提供各类培训班,跟新农人分享自给自足的哲学和技能,这些技能从垃圾分类、处置厨余、自制有机肥、自制木炭、收集雨水、净化饮用水、盖泥房子、养鱼、养奶牛、养鸡,到育苗、选种、到如何用五分钟的煤气煮一锅美味米饭,到为全世界保存并免费分享种子。所有这些任务,完成起来都很容易,合起来做也不难。Pun Pun的官网上说:“我们想要告诉大家,生活其实可以非常简单;我们做简单的事,教授简单的技能,凡是我们可以做到的,人人可以做到”。

关于安全感的启示

没有安全感,通俗地说,就是“害怕”,有点儿害怕,很害怕,或是一直害怕。一个害怕的人,最标准的动作大概就是抱粗腿了,抱名牌、名校、财富、声望,甚至爱情;好车子,大房子,许多票子。“粗腿”在哪里,人就追到哪里,它是一场无尽的奔波,以参与者“深信自己缺点儿什么”为前提。

从这个角度来说,“自给自足”差不多是一个隐喻。Pun Pun的创始人Jon Jandai曾经有过一个很害怕的时代,所以他少年离家,闯荡曼谷,拼命读书,读完书又拼命工作赚钱,积极谋划买房买车,努力争取升职加薪。直到七年之后,他发现事情不对劲。

谁夺走了人的安全感,谁把人变成“害怕”的人?

他发现两个东西要不得:一是人接受太多信息,头脑当中充斥了信息,就很容易变得有知识、没智慧;有知识、没智慧的人,“跟从”就是仅有的选择:自己是可以不思考、不创造、不探索的。二是人生而为人,有头脑、躯干、四肢,这原本是人跟造物者之间隐秘的合约:他给你,因为你要用。结果人上完学、办公室里那么一坐,喝咖啡、吹空调,头脑在工作,四肢在萎缩,久而久之,未免深信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了:东西坏了要找人修,吃饭去餐馆,买菜去市场,病了找医生,而医生总是很忙。

尽管是多年以后的TED演讲让他和他的小农场声名远播,但却是从曼谷白领变成返乡青年的那一刻,他全面“回归自己”。

他发展出未来Pun Pun的社区生活中当中两条基本的主线:一,教育应该事关爱、自由和生活,而非哺喂一辈子用不到的信息:“谁后来在生活里面天天用到平方根吗?”;二,动手即解放自我:“不动手,只动脑,人肯定是unbalanced、肯定是被困住的,肯定就离健康问题、心理问题、各种问题不远了。不动手,你不知道自己什么都能做,你完全可以做饭、种菜、盖房子,获得所有你生活所需要的一切。也只有动手,你才能更好地理解世界。”

无组织无纪律

Pun Pun农场常住的成员大约20人,同一个时期,原计划只招收10名志愿者,近几年报名的志愿者太多,常常不得不多收几个,就成了一个30多人的社区。成员以自愿报名的方式参与各种劳动,通常头一晚大家在分工表上填写自己的名字,第二天分头实施。遇有大事小情,大家吃饭的时候商议。

早饭之前,晚饭之后的凉快时间,田间地头会有人。到处是树,人影未必那么容易找到,但有路边的拖鞋、树上的书包、或是草里的水杯、隐隐的歌声。在稻田里拔草的时候,天地空阔,他们听摇滚。太阳大的时候,大家各自娱乐,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时间读书、写作、作曲、弹吉它或是思考人生,诗意或艺术都从地里冐出来。Jon当初回来的时候,发现每天只需要工作两个小时,就足够养活六口人:地里有菜、田里有米、塘里有鱼。所以他们爱用因为、所以造句,前半句不定,后半句不变:因为你……所以你每天要工作八小时;因为你不够快乐,因为你压抑了自己的创造力,因为你还不够了解世界,因为你想的太多。

没有组织、没有纪律、没有奖惩、没有评比、没有管理者、没有老板,一切自有秩序。尽情懒散、尽情简单。

来自老挝的志愿者Becky去给牛挤奶,很轻易就看得出奶牛今天高兴不高兴。“高兴不高兴,舒服不舒服”,才是他们关注的指标。

Waytt九个月前来自美国,原本标准的城里人,他是农场时间较长的志愿者,“在这里我才学会了享受生活。”

按农场老成员的说法,农场的运作机制、生活风格不是有意设计出来的, “它就是自己长出来的”。

它确实是要自己长的,但是让这种精神、而不是别的精神生长,可能是一种选择;或者说成员们共同选择了顺随天性。Jon相信“人的自由越多,人就发展得越多。如果有一个中心人物,那么所有的问题都会压在一个人的肩上,他自己压力山大,别人还没办法成长。规矩越少,人们的常识感生长的空间就越多。常识感越多,问题就会越少。”

生活原本简单,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复杂?

Jon Jandai当初在曼谷,工作一年省吃俭用,也顶多买三、两平米,比半个洗手间还小的面积。要一套房子,就要把未来三、五十年交付出去。而这三五十年,在城市吃垃圾食品、呼吸污染空气,到六十岁,房贷还完了,癌症一来,根本不可能享受人生。

他承认自己是个奇葩,“我总是跟别人不一样”,这件事一开始曾经让他非常自卑。他回乡以后做有机农耕,以前没有人这么干过,村里人纷纷出于好意来劝他:“我们用那么多化肥农药,减产还是常事,你不用化肥怎么能行?”。结果一年下来,村里有30个人决定加入他。

后来他又要用泥盖房子,这件事以前也没人干过,自然收到数不尽的嘲讽和哄笑。现在泥房子在泰国已经成了特色,光清迈附近,就有成百上千所,有人盖了自己住,有人用来开民宿。Pun Pun最老的一幢泥房子初建于14年前,圆圆的,不大,材料全是就地取的,只花了三两个人不到一月的时间;当时成本不到一千块人民币,十多年风雨烈日,它还结实漂亮;只需要每两三年换一次屋顶的草皮,它接待一波又一波志愿者。

现在Pun Pun的泥房子太多,多到让人烦恼:今晚我该去睡哪一所?Jon解释自己当初的想法说,“我能不能至少跟动物看齐呢?一只鸟只要花两三天时间来筑巢,一只老鼠一晚上就能打一个洞来住,为什么聪明的人类反倒在花几十年来置办一套房子?”为了跟动物看齐,他们实现了人的基本权利。这种思维方式有点奇葩,用他本人的话说:“我总是跟正常人想得不一样,但那并不说明我不正常。”

在家上学:教育应该关乎爱和自由

现在“Pun Pun二代”人数已经达到了五个。他们是早期成员的子女,在Pun Pun建成以后出生,年龄从10个月到十几岁不等,其中四人正当学龄,他们全部“在家上学”。

他们的父母清一色受过高等教育,有的来自美国、英国,绝大多数出生于城市,或至少有多年城市生活、工作的经历,他们却最终来到了这里。这些孩子在家上学,就有了一种底气:他们的家是一个农场;这个农场有一种看似简单、实则全面的生活;这个农场现在教全世界的人如何经营类似的生活;他们的父母认为出去上学大没必要,因为体验过各种各样的人生之后,他们普遍不太确定目前这种生活以外的生活,究竟算不算好生活。

体制教育两宗罪,全世界都在受,这些自动选择成为农民的人,颇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是,学校看起来教一切,物理、化学、历史、地理,花岗岩分布的规律,氢原子的构成,遥远到一个国家的总统选举制,唯独关于我们自己的生活,什么都不学:不学怎么生火,不学怎么做饭,不知道哪种菜可食,哪棵草能够疗治;不知道怎么保持健康,等一生病,立即不知所措;不学怎么沟通、怎么爱,只学怎么赚钱,“当全世界的自然资源全都消失殆尽的时候,我们靠吃钞票活着吗?”

二是它对独特性的无视,以及对创造力的毁伤:人人穿一样的衣服,剪一样的发型,学着给一个问题一模一样的答案。孩子们简直要相信人生只有四个选项:A、B、C、D,而正确答案只有一个。

农场的孩子游戏、玩耍,自在、过瘾,又在游玩当中早早学会了生活。Jon的儿子九岁时就已经盖了自己的房子,那甚至是一个二层的小塔楼。他们赚钱的能力同样不容小视。孩子们很早就知道跟父母借钱买原料,自己做饼干在农场商店里出售;只做饼干一件事,他们学会了科学、数学、商业、借贷、成本和利润核算,当然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去买乐高积木。去年有两个孩子结伴去美国,一个11岁、一个13岁,靠用旧手机电池制作手电筒、靠养鸭卖蛋,他们自己承担了从去到回、机票餐饮全部的费用,没跟大人要过一分钱。

Jon Jandai一共做过三个TED演讲,现在全世界都邀请他去做演讲。他的老朋友Sheena回加拿大去探亲刚刚回到农场,笑着说现在Jon出去演讲的时间,已经跟他在农场刷厕所的时间一样多了。

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有的,是你需要的;有的,是你想要的。后者有可能来自于资本主义套路、消费主义花招、教育后遗症,然后是你太喜欢“害怕”;而看清楚前者,无疑有可能替上述困局解套,并在它们让出来的广阔空间里,用源于你自己的力量、以生命最初的动机,找到你自己的方式,创造自由的生活,尽情爱,尽情分享。爱才是我们全都需要的,所以Pun Pun仍相信简单,简单才能深入体验,有深入体验之后,才明白生命的本意,才能捡拾造物者预存给每个人的喜乐。

备注:本文所有图片均由PUN PUN有机农场提供

关于中美后现代发展研究院
Institute for Postmodern Development of China (IPDC)

于2004年在美国西海岸著名的生态城克莱蒙成立,是全球进行生态文明、后现代研究和过程思想研究的核心学术机构,汇聚了当代最卓越的过程哲学家、后现代思想大师:小约翰·柯布院士是IPDC的创始院长;菲利普·克莱顿博士、大卫·格里芬博士等是主要成员,安乐哲、白诗朗、巴坎南、盖尔等过程哲学家长期担任IPDC顾问。

据美国北德克萨斯大学哲学系主任、《环境伦理学》杂志主编哈格洛夫教授考证,“最早详细讨论哲学与环境的著作是1972 年小约翰·柯布的《是否太晚? 》”

早在法国后现代主义诞生以前,20世纪六十年代柯布与格里芬等人就已经基于怀特海哲学提出并使用“后现代”一词。法国后现代主义哲学被认为“后现代”的鼻祖之后,格里芬提出“建设性后现代主义”以区别于法国的解构性后现代主义。

世界上第一个有关生态危机的学术会议,Out of Ashes of Disaster,于1971年在克莱蒙召开。

IPDC倡导一种建立在有机整体和内在联系概念之上的过程思维和有机思维。创始院长小约翰·柯布是著名建设性后现代思想家、怀特海过程哲学的第三代思想家、西方社会绿色GDP的提出者之一、美国人文与科学院院士。

(微信公众号:后现代生态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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