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莱代表着我最想要的生活
这是童书妈妈的第206篇分享
在新浪微博@童书妈妈三川玲也联系得到我
这几天我的朋友圈被一条《我只要1%的生活》的微信刷屏了。
微信写的是一个叫“伟大的安妮”的女孩，经历画技差家人出车祸投资人不投资等等99%的现实遭遇，还并不放弃，不但出版了畅销书，而且推出了一款漫画App产品，要大家去下载。
“我只要1%的生活”的微博也在一天之内引起超过40万次转发，伟大的安妮推出的那款app也一度攀上App Stor免费榜榜首，单日下载量达到奇迹般的30万次。
但是，当我看到安妮那的确画技奇差的漫画，以及遍布版权雷区的app时，我对这40万转发30万的下载量根本赞美不起来。
这使我想起看大多数歌唱比赛里面的“比惨”，在这些节目里面，歌声好不好好像不是歌唱比赛的要义，会不会讲故事，够不够令人泪流满面，倒成了成功的关键。
问题是，娱乐节目到达了娱乐效果就算成功了，但歌手要走很长很远，需要的还是打动人心的歌声。一个靠比惨故事吸引过去有30万下载量的app，一个星期一个月之后卸载的有多少？人们因为同情和好奇而去，也会因为这两者得到满足而离开。一个app如果无法提供讲故事之外的必要的价值，没有人会继续让他留在手机里面占据宝贵的内存。而可怕的是，真正需要吸引的用户，他们的需求完全被掩盖了。
这两条微信使我想起了我们的教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评价一个人的工作和学习，着眼点不在于孩子的天赋和内在动机，而往往强调进行了多少训练、吃了多少碗方便面、熬了多少夜加了多少班。我清晰地记得，在广州亚运会期间，一位邮递员置临盆的妻子而不顾，只为了要把亚运纪念邮品送到。而他的工作得到了媒体的一致表扬。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追求短暂的、阶段性的成功，而导致对长期的、乃至一生的幸福的忽略。我们为了早点抢跑，所以要去早教机构开发智力，要在家里用杜曼闪卡；我们为了考好的小学，所以拼音认字算术为主的幼小衔接课程，占据了幼儿高考复习那么久的岁月；我们为了在小升初占优势，驱赶活泼生动的孩子去奥数、才艺等等一切可以考级加分的课外班；当然，我们也为了让孩子考个好大学，开始那么痛苦的高考复习……考上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对于父母来说，仿佛就是伟大的安妮得到40万转发30万下载量，但这之前孩子的人生快乐，这之后孩子的人生幸福——我们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究竟要让他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生——这个伟大的命题，我们却像“伟大的安妮”一样，几乎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去好好考虑。
正在这个时候，法国童书大师杜莱来到了中国。杜莱先生有60多部童书作品，他在中国要走8个城市举办20几场活动——听到这两个数字的时候，我内心起了一些本能的反感。前一个数字让我想起了我经常见到的著作等身的学者，著作很多，基本是自费出版，做的贡献，主要是“把好纸变废纸”。我想起曹禺22岁写了《雷雨》之后再也没有写出超过这个水平的作品，对杜莱先生的60多部作品心存疑虑；在中国要走8个城市20几场活动，每场活动小朋友从50人到250人?这哥们为了卖书也太拼了吧？！
但是，当中文出版方——青豆书坊的王媛，对着笔记本电脑给我讲了一个杜莱新作《杜噜嘟嘟》的故事（那时候书还在印厂没有出来）之后，当书印出来，我第一时间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去安静地看完这四本书，我开始不淡定了。
当法语联盟的负责人，也是《杜噜嘟嘟》译者赵佼佼，打开笔记本电脑给我看杜莱在日本做的儿童艺术活动的时候，她因为太喜欢杜莱，眼睛里面隐隐闪烁兴奋的泪光。我自己也被眼前的视频给震撼傻了。
你不得不相信，世界上有天才这个物种。
最近，我和童书妈妈的读者一样，被大英图书奖《神秘日志》和原创绘本《恐龙快递》兴奋着。这些书都传达了传统阅读难以抵达的互动感、游戏感、神秘感，甚至令人体会得到阅读的刺激感。
但是，杜莱先生，他居然没有用一个立体的技巧，不需要印刷厂的工人增加任何一道工艺，只是在最普通寻常的纸上，就创造了同样一个令人惊喜的世界，不，应该是幻境——你按按某位先生的头，就可以进入恶魔的嘴巴，然后再走出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你把书转过来，那才会到达一个正常的世界……看这些书的时候，我想起来我大约5岁时候发高烧，在半梦半醒之间做了一个持续了很久的梦——我仿佛自己进入了一个电子游戏世界，一直在搬运某种砖块来完成游戏任务——但那时候，根本就没有电子游戏，我们家里连电视机都没有。
你能相信吗，那种像进入盗梦空间的体验，居然不是在电子游戏里面，居然不是在ipad里，居然发生在那种佩戴3d眼镜、椅子会晃动的电影院，而这一切，就是发生在寻寻常常平面印刷的书里面——这种感觉太酷太酷了！！
我去南京参加东方娃娃的活动，遇到我的偶像级设计师朱赢椿先生，他刚刚跟杜莱一起完成了一次儿童活动，又看了他的书，他跟我兴奋地宣布：我要开始创作童书，如果有一天记者问我谁启发了我，我会说，杜莱！杜莱！！
就像电影和艺术格局一样，美国是最大最稳定的出品，但先锋性，带来未来方向的东西，总是发生在欧洲，尤其是法国和英国。而杜莱，他的创作方式，甚至走在整个欧洲童书的前锋，那就是未来童书的方向。
杜莱好像找到了一个通往未来世界的按钮，在把未来世界的任何片段截取下来，就是一部精彩无比的作品。在我的要求下，出版方又给我了杜莱的其他作品看，那已经是排在明年后年大后年的选题，我看到这些未来的光芒在这些作品里面俯首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60多部作品，恐怕每部都令人惊喜和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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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莱的儿童活动，完全是即兴的，孩子们几乎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爱招呼颜色就招呼什么。“开始的时候，我并不发号施令。后来我们的关系就变了——我成了一支非常喧闹嘈杂的乐队的指挥，孩子人数从50到250不等。这就像是剧院的表演，我即兴发挥，并不断受到启发。这需要一些时间，大概4-5次练习，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一点很关键：我总是尽量让自己放松。在不确定性中，总有一些新的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
杜莱提起来一次在印度的活动。有250个孩子参加，年龄在7-15岁之间。他们中只有大约一半的人会讲英语，剩下的孩子只会说北印度语。跟往常一样，我拿起喇叭进行即兴活动。刚开始孩子们有点迷糊，很快他们就开始自由释放，最后他们不知疲倦地画画。最后的结果令人印象深刻：在这个巨大的集体绘画中，每个小朋友都用自己的画笔和颜色留下了印记。“难以置信的是无论在什么地方，我的这种方法都行得通。”
看似杂乱无章的孩子们共同完成了一个完整而激情喷发的作品——每次都是！
这令我想起了凯文·凯利《失控：全人类的最终命运和结局》中提到的蜂群思维。蜜蜂们杂乱无章的在一起，到处乱撞。但是，当蜜蜂越聚越多的时候，这些蜜蜂会互相交流，等到某一阶段，当复杂度达到某一程度时，“集群”就涌现出来。但你从远处看，会发现蜜蜂的群体是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好像早就有一个目标飞去。
对于这种又是即兴，又具有哲学意味的儿童活动，我几乎有些心潮澎湃。想起大型儿童活动，我脑海里面常常涌现的，是诸如PPT现场物料主持人串词签到迎宾等让人焦虑而琐碎的词汇。我明白了杜莱先生为什么在中国做了这么多场活动，不是因为他搏命，而是因为他享受，他享受每一场活动。在杜莱模式的活动里面，活跃着的词汇是激情、享受和惊喜。
有意思的是，杜莱跟伟大的安妮一样，是画技很差的人。应该说，他几乎是零画技的。就像李欧·李奥尼用杂志撕下的几个纸片，给孙子讲了《小黄和小蓝》的故事，并收到全世界的大小朋友强烈热爱之后，我们早就明白，比画技更加重要的，是思想，想法，是表达的冲动——对，就是那我们说得有点烂大街的创造力。
为了凸显这创造力，为了不要拦住这创造力，杜莱甚至劝画技不错的熊亮老师：“你应该回去带上手铐，让你优美的技法不能使用”。晚上吃饭的时候，北京孩子热捧的美术老师熊磊冲动地跟我说，别让孩子学技法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他用手指坚决地指着脑袋：“想法”
杜莱跟李欧·李奥尼一样，是广告创意人出身，法国八十年代的广告业是探索前线、创意主导，不像现在受市场和数据操控。现在的情况刚好相反：曾经是策划部提出想法，而现在是客户要求你用技术实现他们的理念。
爱马仕的掌门人让-路易斯·杜马斯曾经让杜莱给爱马仕的产品目录设计一些纹路和图案，并且两种风格完全相反。杜莱的设计没有在这次广告设计中得到认同，但是，他却在童书中运用了这种风格。后来，杜莱在作品《五种感觉》里面集中运用了他的所有风格。
“我幻想着自己能够通过思想的力量改变世界，于是我总是充满激情。但是当我发现这些想法不可能实现的时候，我决定换一种职业，做一名儿童绘本画家。”
吴晓波在文中深情地说：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国家、每个时代、每个家庭的年轻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所喜欢的未来。所以，如果你侥幸可以，请千万不要错过。
我也想借着杜莱先生和伟大的安妮，对自己和童书妈妈的读者朋友说，请追求你喜欢的未来，并且记得确认，那是你自己真正喜欢的未来，带有你的天赋和气质的未来，所有的苦逼努力和别人的衡量标准都无法遮蔽的未来。
昨天，有史以来，我第一次不是为了让对方感觉更加好一些，而是为了让我自己感觉好一些，我带着一本《杜噜嘟嘟》请杜莱先生给我签名。
我真的像迷恋明星一样，迷恋他脑子里面的世界。
多谢青豆书坊，选择童书妈妈市集来做杜莱新作《杜噜嘟嘟》的首发，也许他们直觉地相信，童书妈妈的读者是最能理解这些作品，并从其中得到快乐的。
备注：《失控：全人类的最终命运和结局》由时差MERIAN前身“东西文库”推出，这是一本关于机器、系统、生物和社会的“大部头”；这是一本诞生于1994年的关于社会进化、特别是互联网发展的“先知预言”；它曾是《黑客帝国》主要演员的必读物之一；它被《长尾理论》作者克里斯·安德森称作“过去十年，公认最具智慧和价值的一本书”。时差MERIAN近年出品了童书《时差绘本联合国》和《二十四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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