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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去来器——OCAT双年展·2021 | “缓流”单元照骏园工作坊演后谈
由颜峻策划的展览“缓流”是“飞去来器——OCAT双年展·2021”的10个策展单元之一,该单元是音乐与表演艺术单元,六组艺术家在OCAT深圳馆A、B工作室轮流驻留、创作。他们会主持工作坊、公开或不公开的排练,不定期安排音乐会和表演活动,也许也会有非表演性的活动。对于这个持续发生的单元,我们既以影像、图片的方式记录,也以演后谈的方式邀请参展艺术家对话,呈现现场之外的故事。
“缓流”单元首位驻留、创作的艺术家是照骏园,他的呈现了两件作品,《献给钢琴的运动》组织了十余名表演者围绕一架三角钢琴进行表演,因疫情原因,未能公开演出,改为以影像记录演出;《请你来指挥〈4’33”〉》是一对一的表演,由参与者担任指挥,与艺术家合作完成演出。
作品中,钢琴不只是乐器,指挥也没有门槛,它们都成了讨论音乐表演中的观演关系、主客体关系,音乐和身体的非感性关联等问题的载体,并为参与者释放了极大的发挥空间。照骏园在参演中则相对隐退,以若即若离的姿态引导表演的发生。作为创作者的他,并不回避基于经典作品的再创作可能被误读为旧调重弹,他相信作品自有其生命力,在平淡中让人回味。
《献给钢琴的运动》表演现场,拍摄:王静晗,剪辑:照骏园
▲OCAT深圳馆:本次表演的两个作品分别对应了激浪派两个经典作品,即《钢琴行动》(Piano Activities)和《4’33”》,激浪派是西方上世纪60年代的国际性艺术组织,为何选择激浪派作为作品的主题背景?
▲照骏园:“缓流”是表演艺术单元,但不局限于传统的观演模式,我在与单元策展人颜峻讨论时,都希望参展作品能与本地的公众产生关联。《钢琴行动》和《4’33”》的共性在于,它允许公众参与进作品中,不需要专业基础,任何人都可以参与,这正是激浪派的特征之一。
▲OCAT深圳馆:激浪派如何启发了你的声音创作?
▲照骏园:在德国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学习期间,激浪派的工作方式曾为我打开一道门,让我意识到不需要循规蹈矩地做一件事,可以以自己的方式进入某项工作里。
尽管没有经过音乐专业的训练,在美院时,我和陶轶组建了自由音乐乐团“没腿的马”,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出声音,拿简陋的磁带机录下来出唱片,在工作室里胡闹。我们也渴望表演,工作室楼下的酒吧有个舞台,开放给音乐爱好者自由演出,尝试过几次登台即兴,都被赶了下来,只能等到深夜人少时上台过把瘾。有没有观众无所谓,我们就为自己表演。回国后,机缘巧合多了许多表演机会,音乐或说声音就成了我这些年创作的主要形式,作品也自然而然地和激浪派有关。
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音乐人,也从不进行常规的音乐基础训练。我们也许要重新认识什么是基础。从事艺术创作可以有不同的路径,起点不重要,关键在于你通往的方向在哪。找到方向,做就可以了,过程中会不知不觉地自我填补。
滋生出新东西的土壤
▲OCAT深圳馆:经典的作品总会被反复讨论,《献给钢琴的运动》和《请你来指挥〈4’33”〉》与经典作品之间形成了怎样的对话关系?
▲照骏园:对经典作品的再创作不是简单的重演,它既是一种致敬,也是建立在他们之上的继续思考。尤其是《4’33”》,它被反复言说、反复演绎,有时很难想象它是凯奇作品中被演奏次数最多的作品。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可听性,甚至可以说是无聊的作品会被如此高频地演奏?当我们去思考《4’33”》时,它变得很有启发性。可是,反复的演绎是否就意味了这个作品已经被讨论清楚了呢?不可否认,它具有一种成为经典的巨大能量。也正因为如此,它变得似乎神圣不可侵犯。我希望把这个神坛打碎,让它成为一个可以滋生出新东西的土壤。
▲OCAT深圳馆:谈谈《请你来指挥〈4’33”〉》这一作品的形式,如何通过再创作让其成为你提到的“土壤”?
▲照骏园:在《请你来指挥〈4’33”〉》中,我邀请观众与我一对一合作表演。观众扮演指挥的角色,他们需要设计一个表达开始及结束的指令方式,我跟随指令表演。除了指挥的加入,其余的表演形式和步骤都和大卫·都德(David Tudor,于1952年8月29日首次演出约翰·凯奇谱写的《4’33”》)的演出保持一致。我是一个常规的表演者,而观众则是一个非常规的指挥,他可以以任何的行为度过这漫长的休止,乐章之间的空隙长短也由他决定。
▲OCAT深圳馆:为什么抽取了指挥这一角色让观众扮演?
▲照骏园:网上有各种各样的《4’33”》表演版本,特别有意思的是带指挥的版本。指挥是表演者的领导者,在观众眼里,指挥背对着他们,又不完全是表演者,像是介乎于表演者和观众之间的,相对抽离的角色。这一角色可以成为模糊观者和表演者二元关系的节点。
在《4’33”》中,观演关系是非常重要的因素。最初观众在观演过程中会产生非议,非议也成了《4’33”》的一部分,后来越来越多人知道、接受这个作品,或许仍心存疑惑,但表面上会非常礼貌地倾听,这当中的变化其实指向观众的反应。观演关系是二元的,其实也是断裂的。当观众成为指挥,我为他/她表演,也观察他/她,他/她同时也在看我的表演,这样观众变成了一个并非单纯的观看者,他/她和表演者的关系变得平等了。
▲OCAT深圳馆:观众以指挥的身份自由发挥,这是再创作作品的活力所在。《献给钢琴的运动》同样邀请公众参与,在第一部分中你组织公众以对抗性的力量推动钢琴,这一创作形式是出于怎样的考量?
▲照骏园:这是一个非弹奏的方式,参演者围绕三角钢琴站立,以钢琴为中介,用身体的力量相互推、拉、撞,通过简单的行为跟钢琴发生非常紧密的关系。
从表演的录像中看,钢琴只在很小的范围内移动,但实际上,我们相互对抗又相互消解,几乎使出了全部力量。我浑身冒汗,结束时,大家都有一种运动后的爽快感。钢琴不再象征高雅,甚至不是乐器,变成和身体平等的发生器,我们与钢琴之间只是物与物的关系。
▲OCAT深圳馆:钢琴在第二部分的表演中又重回了乐器的身份?
▲照骏园:第二部分是弹奏的,但钢琴只是发声的载体。每个人陆续来到一个琴键前弹奏,又像烟雾般渐渐散去。这部分我的设想是,14个人共同弹奏,且是不带任何技术地弹奏,每个人能尽量享受弹奏的过程。就像前面谈到的,进入创作的方式有很多。我们不建立在技术层面,带有未知性,也无法复制,反而有种生命力在里面。两种形式都是希望让公众和钢琴产生基本的、身体性的关联,这种关联我希望带有感性和自发的成分。
简单、平淡,又值得回味
▲OCAT深圳馆:观众参与是当代艺术中常见的手法,它不断重塑艺术家、作品和观众之间的关系。由此也模糊了各自原有的角色,艺术家在当中更像是规则的制定者,游戏的发起者。
▲照骏园:是的,可以说就是一场游戏,游戏需要一点规则,有了规则,我们就可以很投入地玩。观众参与会消解一部分所谓的作品性,就像我为工作坊招募推文取的标题“为了表演,或许不”,强调这是一场表演好比强调我在做作品,边界应该变得模糊一点,作品就是一场发生、一个事件或一次体验。在这场发生当中,我留出了很多空间,观众的想法和他们即兴的状态,很自然地被呈现。即兴是一个很迷人的东西,因为我们大家都会,没有门槛,不需要背景,它是我们的共性。
▲OCAT深圳馆:两件作品的发生都挺符合单元主题“缓流”的气质,选择参展作品时有特别考虑单元的主题吗?
▲照骏园:最初选择这两个作品是直觉,进入表演后,它们似乎也呼应了颜峻在前言中提到的单元特征“缓慢、暧昧而坚决”。比如《献给钢琴的运动》,我们合奏出的曲子带有一种弥漫的状态,节奏不是那么活跃,还有一点悲伤的色调。同时又产生了一种活力,演奏者之间关系暧昧,偶尔达成临时的默契,偶尔打破默契,当中每一个音都弹奏得明确而坚定。
▲OCAT深圳馆:就观念而言,观众通过文字描述已经获取了大部分信息,可作为表演单元,强调的是现场性。你希望带给观众怎样的现场体验?
▲照骏园:还是以《4’33”》为例,在表演之前观众已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没有任何悬念,作品本身是平淡的。可去看一场《4’33”》的表演还挺有意思,你会预设观看的过程,但你的预设与现场实际发生的不一定完全重合,哪怕有一点点错位,这个错位就是容许你再回想一下,再咀嚼一下的地方。静止的现场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它可能很丰富、饱满。我希望做的,就是简单、平淡,又值得回味的事。
采编 | 田露思
展期:2021年12月19日 - 2022年5月22日地点:OCAT深圳馆、华·美术馆、华侨城生态广场
*观展需预约,请点击OCAT深圳馆微信公众号底部菜单栏“展览预约”进入预约页面;因疫情防控需要,开馆期间将实行动态管理,观众入馆参观请佩戴好口罩、配合测温、出示健康码和行程码,健康码为绿码方可进入展馆。21天内有入境或14天内有中高风险地区旅居史的观众请勿入馆,如有*号轨迹则需持有48小时内核酸检测阴性结果证明。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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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信息
开馆时间:10:00-17:30(逢周一闭馆,节假日等特殊时期的开放时间根据场馆公告而定)免费开放,无需预约地址:深圳南山区华侨城恩平街华侨城创意文化园南区F2栋OCAT深圳馆网站:www.ocat.org.cn微信:OCAT深圳馆(ID: OCATShenzhen)微博:@OCAT深圳馆电话:0755–26915007 / 26915100 邮箱:info@ocat.or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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