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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美好又吹弹可破的世界 | 倾 城

何曾倾城 倾城
2024-09-06

五月立夏小满,六月芒种夏至。两点一线的日子,一晃就是两个多月。周末哪儿都不想去,宅家看看书,喝喝酒,刷刷朋友圈,算是与这个世界保持着不远不近、若有若无的距离。


江城一夜入梅,连日大雨如注,暑气涤荡,疫情未了,又入汛期。听说,更南的南方,一些不在新闻联播视野里的城市,正浸泡在大水之中,泛滥在自媒体的唏嘘里。


都说已进入后疫情时代,又下调到三级响应,这座城市的言行举止,依然被疫情防控严格规制。一千万人完成了史诗级的核酸大检测,仍然活在异样的目光中,口罩仍然是出行的标配。


走在校园里,到处是各个学院的毕业广告,以及快递公司的揽件雨棚。毕业生三三两两错峰归来,偶有身着袍服的女生在林荫道上合影,为青春岁月匆匆留下最后的纪念。这个毕业季,美丽而孤单。


没有了人群聚集的熙熙攘攘,没有了四散奔流的兵荒马乱,没有了纵酒狂歌的相扶相搀,没有了执手相看的泪眼离别,这夏日的校园,便似没了灵魂,落寞清冷一如大疫封城时。


伟大的帝都,终于解锁了专属于湖北人的限制,还没来得及挑起扁担上北京,一个叫“新发地”的海鲜市场就成为新的疫情暴发中心,传说中没有肺的三文鱼,流露出几分古怪的神气。


不幸中的万幸,这次传播与湖北无涉,跟武汉无关,否则,真是百口莫辩。好在大国抗疫至今,业已身经百战举止有度,不至于如当初武汉一般跑风漏气张皇失措了。


大概谁也没预料到,这次的主角,居然是浓眉大眼的帝都,严防死守的北京,屡遭歧视、饱经磨难的湖北人,刚刚从泥泞里爬起来的武汉人,并没有多少幸灾乐祸的心思。


但心底多少也会生出些别样的情绪,或是几分同情共振的唏嘘,又或几分天道往还的喟叹。覆巢之下,无有完卵,这流氓成精的病毒,竟真特么不给面子,一点都不讲政治。


烽火连三月,疫情抵万金。局域网的视野里,依然是国外基本乱套,风景咱家独好。元气满满的战狼部,正满世界怼天怼地追亡逐北,评论区点赞如狂潮,他们都是幸福的爱国者。


我们一如既往的光荣正确,敌人一如既往的心怀叵测,凡说我们坏话的,都是螳臂当车。我们的朋友遍天下,至少77国债务人都说我们好。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忽然想起丘吉尔的铁幕演说,一道巨闸在政客的唇舌间悄然降落。那时候,没有人想到,长达半世纪的冷战已君临大地。几十年太平岁月,如此美好,又如此吹弹可破。


唯有不争气的留学生家长们,正抖抖索索噤若寒蝉。素来只关心柴米油盐的家人,已华丽转身为国际疫情与时事专家,整日揪心于孤悬海外的孩子,何时能不遭大国威武的池鱼之灾,何时能开放边境两地自由往还。


这个乱糟糟的后全球化时代,被羁縻在这块土地上的蚁民,能够作出的选择其实不多。一个岁月静好的楚门世界里,拼尽了气力迁来移去闪转腾挪,也寻不到避世的桃源。


太阳照常升起,再多的不平与荒谬,都唯有隐忍爪牙深藏心底,就像桀骜不驯的王朔,在《致女儿书》中百炼钢化成的绕指柔,“现在的太平,像画在玻璃上,你们那边稍一磕绊,我这边就一地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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