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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它生长的地方,才是纯净的荒野

2017-02-25 地理君 中国国家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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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高原,清冷而宁静

干枯的草木、裸露的岩石、细碎的砂砾

一切生命似乎都褪去了朝气蓬勃的模样

在风中收敛锋芒,积蓄力量


但,如果你绕到岩石侧面,细细观察

就会发现一抹亮丽的橙色

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就是地衣


石上色彩斑斓的斑斑片片、森林中如轻纱帘的挂挂松萝甚至雪线附近苔藓中细针状的雪茶,它们都是地衣。这是一类由微小的绿藻或者蓝藻与丝状的真菌构成的共生生命体,从赤道到两极,从高山到海滨,从森林到荒漠戈壁,地衣几乎无处不在。


它们可以生存在各样极端环境中,却唯独不能忍受城市空气的污染。地衣可以作为环境的指示——有它生长的地方,才是纯净的荒野。


千万年漫长时光磨砺出的死党


地衣也许是组成最奇特的一类生物,因为每“种”地衣竟包含了两类生物:一种能进行光合作用的藻类和一种真菌。不过不是任何一种藻类和真菌都能拼成地衣,只有经过了千万年漫长时光考验和磨合的死党种类才能愉快地在一起。


《中国国家地理》2012年4月

这是某种壳状地衣的横剖面,通过显微镜的放大,大致能够看得出它的结构:外部的皮层细胞致密紧凑,如同外墙;墙的内侧是较舒松一些的藻类细胞;藻类细胞之间,或是更靠内侧,是细长的菌丝,这是地衣之中共生的真菌的主要成分。


这对死党,有着非常紧密的互利共生关系。


真菌扮演着挑大梁的角色,地衣的外形主要就是由它决定的。真菌为了照顾好微小的藻类,使它免受干旱大风之苦,就把藻类包裹在了自己的体内,藻类又特别喜欢光照充足的地方,于是真菌就把它安排在靠近上皮层的地方,还把吸收到的水分和矿物质也提供给它;藻类为了报恩,把自己光合作用产生的糖类源源不断回馈给真菌。这样一种优势互补的共生,使地衣具有了惊人的生命力和抵抗力。如果把这两种生物分开,藻类虽可艰难存活,真菌则会被活活饿死。


上天入地的“星球开拓者”


在高等植物难以生存的环境中,地衣首当其冲,侵入不毛之地。它们可以分泌一种地衣酸,这种弱酸可以把碳酸盐质的岩石啃噬为碎屑。不要小看这些微薄的石屑,它们可以孕育苔藓,甚至一些生命力强的高等植物,渐渐地高山之巅被地衣开垦出一片片空中花园。


《中国国家地理》2012年4月 摄影/彭建生

那拉错是位于南迦巴瓦峰西南的一个高山湖泊。湖畔不远处,杜鹃和高山柳等高寒植被构成的灌丛中,一片白色的枝状地衣在绿叶和枯枝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转湖的朝圣者敬奉圣湖的哈达。


在号称世界第三极的青藏高原上,地衣毫不张扬地生存了下来。它们似乎比其他生物更加能够忍耐严酷的环境——不仅是高山,在极地的严寒风雪抑或沙漠戈壁的炎热干旱中,地衣也都分布广泛。


相传,在热带荒漠中生长的地衣,甚至被古埃及人专门收集起来,进贡给法老王,当作保存木乃伊时的添加剂,既可防腐,又能消除异味。如此看来,被封存在金字塔中的某些地衣,或许比法老王的木乃伊更为古老。地衣甚至可以挑战大气层外的世界,近年来欧洲在尝试向太空输送地衣,据说我国的“神舟”飞船也曾搭载装有地衣的玻璃培养皿。如果地衣能够在类似月球和火星的表面成活,太空中或许就会出现我们新的家园。


小小的身躯,竟然很美味


在中国西南部海拔4000米的高山上,很多登山者已经开始感觉呼吸不畅,而这一高度对于一些种类的地衣来说,刚刚到达其分布的下限。比如著名的雪茶就是高山地衣的一种,它们生长在地面,仿佛空心的草芽,大小形态与茶叶相仿,颜色如雪山般洁白。相传雪茶内含多种有益的微量元素,且具有安神养心、清热解毒之效,因此被许多热衷养生的人“寄予厚望”。


《中国国家地理》2012年4月 摄影/牛洋


在清人赵学敏编著的《本草纲目拾遗》中,就有关于雪茶的记载:“出滇南,色白,久则色微黄,以盏烹瀹,清香迥胜,形似莲心,但作玉芽色耳。”


雪茶入水,白色碎枝并未像寻常的茶叶那般,随着水的浸润舒展开来,而是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如同高原上冷峻的环境一般,容不得半点松弛。泡过雪茶的水饮入口中,所谓的“清香”没能感觉到太多,反而是大地的气息更加浓重,说是灰土的味道,却也不尽然,比灰土的滋味深沉一些,也比枯枝的味道厚重,是一种需要细细品味的感觉。


与雪茶不同,有些地衣可是凭着扎实的口感和味道俘获了人们的胃和心。法国有可口的地衣巧克力糖;在北非和东南欧,人们还把几种地衣磨成粉,用来烘制地衣面包。而在吃货云集的中国,地衣们也没有让人失望。


《中华遗产》2015年5月 摄影/陈辉州


石耳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徽菜中著名的“黄山双石”就是以石鸡和石耳为主材,小火慢炖而成的菜品,既清淡又滋补。


石耳的营养很丰富,它们生长在悬崖或阴湿的岩石上,专门有人在悬崖上方系了绳索,将自身垂直吊在半空,收割了石耳,贩售以供家用。石耳看起来很像黑木耳,不同之处在于底面有一层绒毛。连李时珍也称赞它“胜于木耳,佳品也”。


在滇西北,做凉拌菜的“肺衣”同样是地衣的一种,大理的白族人民称之为“青蛙皮”。肺衣还有很多其他的名字,例如树兜藓,肺地钱,肺苔藓等等。


除了好吃以外,肺衣曾近因为长相(据说像肺),被认为可以治疗与肺相关的疾病。肺衣有着传统的药用历史。在中医里,肺衣的地衣体被称为老龙皮,有消食健脾,利水消肿,祛风止痒等作用。而现代医学研究也证实了地衣提取物的一些药用性质。


滇金丝猴眼中的“万条垂下绿丝绦”


在横断山区湿润的丛林中,松萝几乎处处可见。它如青纱般披挂于云杉、冷杉等高大树木的枝条上,让幽暗的森林玄幻曼妙。


《中国国家地理》2012年4月 摄影/王辰


取一段松萝到手中把玩,你会发现它柔软而极具韧性。鲜嫩的松萝灰绿如丝,丝上密生着无数垂直的小枝,却无法辨别何处是根,何处是茎,何处是叶,更见不到松萝开花。究其身份,松萝虽为绿色,却非植物。它也是地衣的一类,金丝猴常取之为食。


《中国国家地理》2012年4月 摄影/杨峥


别看金丝猴们吃得津津有味,如果你也取下一把松萝塞到嘴里嚼一嚼,就会发现金丝猴对于美食的想象力远远超乎你的意料。初入口,寡淡无味;仔细一品,甚至有一股刺喉的干涩,可以说,吃松萝和吃树皮并无多大区别。


那么问题来了,金丝猴们为何如此钟情于松萝,甚至把它们当做冬日的主食呢?


与鲜果和嫩叶相比,松萝虽然没有鲜美的味道和清脆的口感,却胜在不受季节限制,随时都能提供充足的能量。作为附生物种,松萝仅靠基部附着在树上,便于采集。与裸子植物成熟的叶片相比,松萝纤维含量更低,更易于消化。丰富的维生素D,也是非常不错的营养来源。



见到了地衣,就等于脱离了城市,到达了真正的荒野。地衣对空气中的污染物格外敏感,极低浓度的二氧化硫就可让周围各种类别、各种形态的地衣悉数死亡。


也许正因为如此,因为地衣对都市污染的极度敏感,也因为地衣对自然中恶劣环境的坚强耐受能力,如今越来越多追求健康的都市人,才会接受商家关于地衣类产品有益健康的宣传辞令。诚然,地衣可谓一类神奇的生物,但依靠取食地衣来维护的健康,和金丝猴咀嚼干巴巴的松萝又有多大的差异呢?


小彩蛋

石蕊

岩石表面这一根根如“红头火柴”的生命也是地衣的一类,其实它的名字大多数人并不陌生——石蕊。在17世纪中叶,英国化学家波义尔从这种地衣中提炼出一种蓝紫色的粉末,它遇酸变红,遇碱变蓝。直至今日,从地衣中提炼出的石蕊试剂仍是化学实验中最常用的酸碱指示剂。摄影/王辰


本文部分内容来自

《中国国家地理》2012年4月刊

《博物》2009年1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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