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绵绵绵绵绵绵绵绵情意

人活一世，沉沉浮浮，忽软忽硬。（我说的是心肠）

一味天真温暖，总觉得未经搏杀，也没真的面对过一些真相，如海上沙楼，回味只余“空”字。而历经世事，难的又在于这个“软”，从不吃亏上当，永远不败之地，听起来也是一个“惨烈”概念，并未被生活善待和回馈。

所以，何时软、何时硬，如何倾侧，怎样摇摆，真真是天平座爱讲的永恒话题。而中庸之道也在于分寸之间，知过犹不及，懂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没有什么道理是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

所以试着写一下这个硬心肠系列，一起摇摆。不算吐槽，只是共勉。

（这是我前几天出去玩儿拍的许愿球球）

“有爱的话，每天都是情人节。”

“那你跟我讲讲，清明节怎么过成情人节。”

“你想啊，多难得的机会，你可以一次性见到我全家所有亲戚（包括几百年前的），对着他们昭告，比对着全世界宣布爱你爱你爱你正式多了。”

一旦有了这种认知，七夕这种丧萌丧萌的节日当然要跟着过啊。

每当一个不那么正经的节日来临的时候，朋友们会分成两派：一派是热情的投入每一场“商业阴谋”中的，买花买包买礼物；另一派是冷冷的嘲笑节日名不正言不顺的、直男买的东西太丑的、女的太没追求的、跟风狗太庸俗的。理由万万千。但偶尔后者会收到意料之外的礼物，然后果断投诚去第一派的。

这完全没问题！就算普通朋友平时送点礼物，开心之余还不时发个朋友圈鸣谢呢，怎么贤伉俪送的就不许显摆，非要藏着才是低调或深刻吗。

我那天，买了个“爱的魔方”蛋糕，因为长得很好看，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买完才发现，哇是七夕限量版欸。然后我那天出差，进到一家店，看见一条特别好看的葫芦项链，简直如获至宝买下，买完才发现，哇其他人都是有人领着来买的呀！但我依然很高兴，因为好吃好看简直是人生真谛，能够拥有，就已经够high了，你管它是怎么来的呢！就算其他人的礼物是旁人给买的，起码人家也有“能够拥有的能力”呀！

你看，要是心窄一点的，就会哀怨“旁的人都是别人送，我却只能自己买”，要是刚烈一点的呢，就会硬挺着说“独立女性自己买自己喜欢的，胜过哀求来的【紫色皱纹纸裹红玫瑰搭配满天星】”。

有人嘲笑喜欢节日礼物的女性是“电子宠物”，那意思是，如今的妇女是不是给买齐 TF 所有色号口红或清空购物车就已经幸福爆棚了？不，还得秀一个520的红包对吧？还要嘲笑人家说，你知道吗他付的小费都不止于此。但朋友你摸着良心想想，要是有人在特定日子送上你喜欢的礼物，你开心不开心？要是平日里跟至爱亲朋都有来有往，互赠礼物，过节加个磅，意义很重大吗？忙起来忘了这茬儿，至于要死要活吗？

这个一波三折的反问，是因为我今天看见很多朋友在友圈里晒礼物。有好看的有丑的，有便宜的有贵的。但只要是能发出来的，都带着甜蜜的心情。我一点都不觉得俗。能够把有的没的节日都过起来，甚至连24节气都不想放过，说明我们生活好了，有闲情也有闲钱，当然要示爱啦。

但不示爱的，你可不能说人家“贫贱夫妻百事哀”，也许是日常已经太过甜蜜，犯不上在节日溢出。或者人家就特别不喜欢仪式感，带着平常心过好每一天就已经觉得挺好的——反正每个人对自己的生活都有充分合理的诠释，我就不明白自己不送礼物，也不收礼物，但就追着其他人嘲笑是什么心路历程。

（据说小熊猫为了吓唬对方，会站起来冒充高个儿。我好喜欢这个图）

我后来很少坚持某个观点，是因为我有一天悟到了一件事：“但凡多说，就是强撑。”

无论你是过度渲染幸福，或过度臧否他人生活，还是过度岁月静好，背后都藏着强撑的一口气。一个开心的人是绵软的，容易轻信的，并且无话可说的。很容易就进入“万事皆好”的态度中去。

总有人问：“爱有什么秘笈？需要懂什么道理？”

我总是叹口气回答他：“我们在少年时学到的所有做人道理，早已经足够支撑整场人生。” “而爱就是没有道理，没有办法的事情呀。”

身在爱中的人是顺从的：呀，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你是这么想。呀，我觉得这么做不会影响我们的情意，你高兴就好。呀，我相信你，我听你的。而这种顺从是双方的：那是一种有商有量的日子，可以把很多细节摊开来，一起把玩，同去更好的地方，一起设置更好的生活。

这件事里的关键是：信。你信他，信他可以带给你无限未知与美好，也信自己，信自己可承接这一切，也可放下他们依然有属于自己的未知与美好。

另一个关键词则是：彼此彼此。“如果我希望你是什么样的，那么你也可以希望我可以做到什么样“。“如果我想要你做到的，我也会努力做到“。

“信”这件事，也许还有可能有误信。但彼此彼此，正好可以真的笃定，是否都满怀爱意，共度这一刻。

我在七夕来临之前，看了很多送礼物的帖子。有一些传达的态度是：在爱中，你必须。顺从。我。除此之外。我。还要。惊喜。态度之刚烈，像是把一场舞会，搞成了一场战争。

我有些尴尬。这是一件挺美好的事。当我平日或节日给好朋友送礼物的时候，我都是怀着一颗快乐的心——把自己也喜欢的东西送给爱人们，比收到还开心也说不定。但如果对方鬼鬼祟祟、旁敲侧击，或者干脆撒泼打滚，上升到“不给就是不爱我”的层面，或者收到礼物之后一副嫌弃脸，还要笑话我没品位的时候，那我宁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如果“彼此彼此”都有“信”，根本就用不上鬼祟、幽怨或泼辣。和爱人说“我要”难道不该是很坦然？要求他做到一二三的时候，自己是否准备了四五六？真懂你的人又岂会把“不要”二字当成欲擒故纵？

世界上的爱意那么多种，又岂是一件件礼物可以讲清楚。

慢慢我觉得，几乎所有的节日，都是用来生发情意的。

有礼物可以言志是很好。而有时明月、银河也可以用来言志。其实我都不知道牛郎织女一年见一次都能说点儿什么。无非也是“我在上面挺好的”、“我在下面也挺好的”、“孩子们也挺好的你别担心啦”这种家长里短。不能在一起的爱，也太不靠谱了，可也不能就说，这不是爱。

有情意的时间节点里，感到骄傲或失意，都是可惜的。我们的日常中已经有太多趋利避害的时刻，若想到星空想到爱，依然硬邦邦的要证明自己几乎是对的，想看到自己是赢了还是输了的，或非要努力辨别自己是孤单寂寞的。真的都太可惜了。

这可能是最不应该硬心肠的时刻。就算是只有一个人，我相信绵绵绵绵情意也是可以生发的：在另外一个人出现之前，还有机会对自己好一点、让自己更好一点。 而在“被爱”发生之前，拥有爱的能力，去爱。同样是让人心折的事。

我带着绵绵情意回忆每一个节日。陪伴的人有的还在身边，有的已经消失在天边。我曾经听过无数个版本牛郎与织女的故事，有深信不疑的真情，也有反转的奇情，更有经历岁月之后依然不能理解的无奈。我度过过热烈而盛大的节日，也曾经独自安静的体验倒计时。但在回忆之中，那些故事，都伴随着这样的节点，一个个浮现出来。我们把它打包，称之为成长。

相比之下，带货、清空购物车、丑的玫瑰、转账红包、段子，都太没所谓了，敌不过——“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林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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