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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陵园守墓人:“他们没有后人,但有我们。”

北京日报 北京日报 2022-04-04


清明将近,雨水变得频繁,乌云低低压在山顶。山的深处,青松翠柏环绕着烈士长眠之地。北京的深山中,有很多保家卫国、英勇抗战的历史遗存。当年,烈士们把热血洒向热土,乡亲们又用热土掩埋忠骨。丰碑祭英豪,烈士们浩气长存;青山埋忠骨,乡亲们世代守护。


平谷区官庄烈士陵园

守墓人:张起


1944年12月28日,在平谷大官庄、小官庄发生一场悲壮的突围之战(简称“官庄战斗”)。八路军冀东军分区司令部及晋察冀派来冀东的一批团级以上干部,面对日寇合围,英勇反击。经过一天激战,领导机关和部队主力突围,但有120余人壮烈牺牲,忠骨就地掩埋,大多没有棺木。1979年,平谷县人民政府修建官庄烈士陵园。2004年,平谷区委区政府命名该陵园为“平谷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在抗战时期,平谷是冀东军分区西部抗日根据地核心区,加之地势险要,成为多场战斗的发生地。老村民都记得1944年那场激烈战斗。


“我父亲跟我说,当时在官庄路口,就有交锋。”张起的父亲当时是20岁出头的小伙,往后的岁月,父亲就一遍又一遍地跟张起述说战斗的每一个细节,“我父亲活到104岁,高寿,他一直说,要不是烈士们英勇付出,就没有往后的美好生活。”


张起在擦拭烈士墓碑。(张起,58岁,平谷区南定福庄村委会工作人员,专门负责官庄烈士陵园的日常维护。)


参加官庄战斗的,有很多是冀东军分区的干部、文职、宣传队。“当时已经是抗战后期,军分区到官庄这一带驻扎开会,调整部署。没想到被叛徒出卖。日军和伪军从好几个方向围过来。有从通县,有从蓟县,有从密云,有从香河等地方围攻过来。”


为了掩护领导机关和部队主力突围,十三团新到任的参谋长关旭、二区队政委谭志诚等率领部队阻击。“战斗非常激烈,敌人有万余人,我们只有一百多人。激战一天,包括谭志诚、关旭等一百二十余人,壮烈牺牲。”


战斗之后,尽管仍有日伪军袭扰,但是乡亲们还是把烈士们的尸骨,悄悄掩埋。


1979年,当时的平谷县人民政府修建官庄烈士陵园。2004年3月,在纪念碑前立“烈士英名录碑记”碑。但是因为烈士们大多不是本地人,资料分散甚至遗失,碑上仅记有谭志诚、关旭等5名烈士英名。


有了陵园,就有了守墓人。南定福庄村每一代守墓人都恪尽职守。“咱得对得起烈士的牺牲,也对得起乡亲们的信任。”张起说,上一代守墓人刘俊余、刘汉琼夫妇年过八十,腿脚不便,现在守墓的接力棒交到他和村子里另一个年轻人手里。


刚下完雨,墓碑上落了雨点,张起拿起抹布,仔细擦拭,“当年参加抗战的都是年轻人,很多牺牲的烈士,都没成家,没有后人。我们就把他们当成亲人,他们没有后人,但是还有我们。”


平谷区北土门烈士墓

守墓人:郭维继


平谷区北土门烈士墓。1944年6月,日军两个中队纠集4个讨伐队共1100余人沿长城扫荡,夜宿熊儿寨、北土门两村。八路军冀东军分区第十三团占据两村周围山头组织反击。3日凌晨,战斗打响,八路军冲入村内,展开巷战、肉搏战。此战,毙日军6人,伪军492人。十三团也有71名指战员牺牲。1985年,平谷区人民政府在“熊儿寨北土门战斗遗址”设立“革命烈士永垂不朽”的纪念碑。2021年,战斗遗址经修葺一新,成为“红谷——冀东抗战党史教育基地”。


换上八路军军装的郭维继,虽然年近八旬,但健步如飞。现在村里一共4个讲解员,属他年纪最大。每到清明,他就要一趟一趟在山路上跋涉,一遍一遍讲述英烈的故事。“我腿脚还行,记性也好,不用拐杖,也不用看材料,全都刻在脑子里了。”


1944年6月3日凌晨的那场战斗,就在离郭维继家咫尺之遥的山头上打响。从小,他就听父亲和七叔说,山上有八路军战斗留下的痕迹。“有娘娘庙,那是八路军埋伏的地方。有战斗小道,是八路军转移的地方。还有几个坟头,那是烈士们埋葬的地方。七叔跟我说,战斗结束后,民兵和乡亲们一起,找到了烈士的尸骨,安葬在山上。


1964年,郭维继初中毕业后,担任北土门村的林业大队长,开始在山上造林。“山上不长庄稼,我们就种树。”现在烈士墓周围的松树和柏树,就是郭维继特意选择的树种,“我们把烈士当成自己家里人,我想着松柏四季常青,老习俗都讲这个,寄托对烈士的思念。”


郭维继站在烈士墓前讲述。(郭维继,76岁,平谷区熊儿寨乡北土门村人,现任“红谷——冀东抗战党史教育基地”讲解员。)


后来,郭维继担任了村书记。在任期间,有当年战斗英雄重访,村里按照英雄们的回忆,又对战斗遗址进行了修复。


现在的“红谷——冀东抗战党史教育基地”是2021年重新修葺之后的样子。在烈士墓旁边,还有一座墓。那是1977年牺牲的一位烈士。“这是我们村里的孩子,也是听着八路军的故事长大,后来到北京当消防员,执行任务时,不幸牺牲。牺牲时才二十出头。家属提出来,想离八路军烈士墓近一点,我们也尊重,同意了。这算是一种精神传承吧。”

北京日报(ID:Beijing_Daily)记者 孙毅【转载请注明来源:北京日报微信公众号】

监制:刘昊
编辑:苏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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