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哭着不愿来到哭着不愿走 贫困儿童救助的另类尝试
“不求他们生活得多好，只要不成为流浪儿我就放心了，求求你收留他们吧。”这是宁夏一位绝望的癌症母亲最后的哀求。
因为孩子的姥姥姥爷、爷爷奶奶早已辞世，她担心自己走了，孩子父亲还得出去打工，孩子们将无人照管，成为事实孤儿。
这样实际上无人抚养的孩子在我国有几十万之多。虽然《国务院关于加强困境儿童保障工作的意见》将他们纳入特困人员救助供养范围，但他们和享有政府补助的46.9万孤儿一样，更大的问题在于缺少社会支持系统，人生路上的每一步都缺乏导师。
对于无“爹”可拼的他们来说，人生的路口没有向导，很容易走上歧路；与同龄人相比，他们所能看到的路很窄很窄。导致他们成年后在社会上立足要比一般人困难许多。
谁来解决这一问题？除了国家提供兜底保障之外，还需要社会力量的创新探索。
目前已经有一些社会组织开始介入这一领域，棒球天使公益项目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正在尝试走出一条新路：为孩子们提供从生活、教育、就业到职业发展一条龙的解决办法。
3月29日，北京昌平南七家村强棒爱心棒球基地。
一群孩子正在认真地进行棒球训练。投球、接球、击打、跑垒……专业的教练，专业的动作，专业的服装，让人恍如置身某个国际学校，而忽略了这些并不是北京孩子，而是来自河北、四川等地的贫困孩子——大多是孤儿或事实孤儿。
小双便是其中之一。他是河北涞源人，父亲病故后，母亲离家出走，不知去向。
小双先是跟着大伯生活，后来因为大伯家里出现变故，便跟着二伯生活，没有固定收入的他们，依靠低保和门口的三分地生活。
棒球天使公益项目将他接到了北京的强棒爱心棒球基地。
王磊是棒球天使公益项目的发起人之一，他还清楚地记得去接小双的情景，“当时小双一直哭着不走，他以为是二伯他们不要他了。”
因为太多次被别离，所以极度缺乏安全感，是这类孩子心中难以抹去的痛。
来到基地后，白天，小双和基地的其他孩子一起去隔壁的南七家实验学校上课，放学回到基地生活，并接受棒球教育。有比赛的时候还会去各地打比赛。
在这里，小双有自己的柜子、自己的棒球服，自己的小伙伴， 还有教练、文化老师、生活老师、厨师等十几个大朋友。项目将抚养他们到18岁成年，负担他们生活、教育等一切支出。
“我们就是要给他们一个家。” 孙岭峰强调。
这种家的感觉让小双格外留恋。“过年的时候要送他回老家过年，他哇哇哭着不愿意走。”王磊表示。
目前，和小双一样被接到北京，在强棒爱心棒球基地生活、学习的孩子还有10多个，据王磊介绍，目前基地正在进行扩建，将建设标准化棒球比赛场地1-2块、室内运动馆等，预计将接收贫困家庭的孩子30-50名。
选择棒球作为特色，既与项目发起人的背景有关，也是基于对孩子们的未来的考虑。
“棒球天使公益项目”是由中国棒球协会常务副主席李高潮、中国棒球协会青少年委员会主任张锦新、前棒球国手孙岭峰、爱心人士王磊、郭忠健联合在北京天使妈妈慈善基金会发起的项目。
面向全国寻找7岁－9岁贫困家庭（符合国家贫困标准）的男孩或者孤儿，抚养他们到18岁成年，负担他们在生活、教育、棒球学习等一切支出。
棒球运动的背景，使项目可以汇集包括教练、参赛机会、球队等大量的棒球运动资源，更重要的是，项目可以为这些孩子提供一个确定的未来。
据孙岭峰介绍，项目为孩子们提供的至少三种就业途径：第一，通过选拔输送到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等棒球职业赛事中；第二，进入国家队及各省市专业队；第三，进入棒球培训体系成为一名棒球培训师。
“目前国内棒球培训师是奇缺的，也就是说，这些孩子最低也可以有一个确定的职业。” 孙岭峰强调。
孙岭峰表示：“棒球的特点是你只要有自己的特色，就可以找到合适的位置，它对身体等方面的要求不像其他运动那样苛刻。”
更重要的是，棒球是特别讲究仪式感的，从规则到服装都有整套的规则，这对塑造孩子们的身心健康极有意义。
充满正能量的体育精神、棒球理念，可以为他们打造阳光、正直以及完整的人格。让这些出身贫困的孩子拥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按照规划，棒球天使公益项目未来会在至少30个城市设立基地进行发展。作为第一个，北京基地的运转将为未来项目的发展探路。
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行，在保证孩子们的生活、学习的同时，与项目发起时的设想不同，很多问题开始暴露出来。
首先是救助的孩子从哪来。据孙岭峰介绍，目前贫困孩子的信息都来自发起人个人的朋友圈，他们会亲自到孩子的家中考察，“一定要是真正贫困的孩子。”孙岭峰强调。
朋友圈的信息是有限的，项目期望帮助更多的孩子，如何精准对接更多的孩子成为问题。调查核实的经济成本和信任成本太高。目前，项目组已经和部分地方的棒球协会建立了联系，或许社会组织之间的联动将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一问题。
与此同时，如何取得孩子及监护人的信任也是一道难题。像小双哭着不愿意走一样，对未知的担心必将阻碍项目的实施。
北京的基地是作为南七家实验学校的生活基地存在的，并不是独立的法人。让项目和基地更加权威，得到更多的认可，资质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据孙岭峰介绍，目前项目与孩子们的监护人签订的是代养协议，并不涉及监护权等问题。但国家补助、保险等涉及孩子权益的很多问题都是与监护权挂钩的。
其次是资金问题如何解决。据孙岭峰介绍，基地和项目前期的资金主要来自于发起人的投入，还有就是朋友们的捐赠。但这对于一个培养周期为7至18岁的项目来说，是不可持续的。
通过前期的运行和测算，孙岭峰表示：“按照目前基地的承载量，以50名孩子计，每个孩子每年至少需要4万元的费用。”
“穷文富武，我们不只是要让孩子们有吃有喝，还需要接受专业训练，而训练、比赛、营养补充都是需要经费的。” 孙岭峰强调。
在通过个人朋友圈筹款的同时，项目也开始尝试其他类型的筹款。据王磊介绍，通过北京天使妈妈慈善基金会，他们1月份上线了“追梦路上的棒球天使”乐捐项目。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孙岭峰表示：“我们不希望通过卖惨来吸引资源，我们希望我们的孩子们是健康、快乐、阳光的。”
目前筹款还在进行中，但基地的运行并不会停。资金仍然是项目发起人心中一份沉重的压力。“我们将进一步搭建项目团队，设计公益产品，实施多种形式的筹款。”王磊表示。
虽然面临种种问题，虽然棒球天使公益这条路并不好走，但孙岭峰表示，既然已经做了，就一定要坚持到底，打死也不能停。
尽管目前棒球天使公益项目还处于开创阶段，但其示范意义不可低估，如果各行各业都有爱心人士利用本行业资源实施这样的项目，可以想象，那将会是怎样一种场景，那将多么令人期待！
作者| 王勇
来源| 公益时报
责任编辑| 于俊如
微信编辑| 吴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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