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是国投永恒的主题
——专访国家开发投资集团有限公司
董事长、党组书记白涛
文 · 本刊记者 刘青山
《国资报告》杂志2021年第4期
2020年1月19日，此前在金融系统多年的白涛出任国投党组书记、董事长。3天后，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前三个月，只认识大家的眼睛，口罩以下的面孔不太熟悉。”抗击疫情、恢复生产、脱贫攻坚、谋划“十四五”、深化改革、巡视整改……挑战迭加，给国投领导班子带来了严峻挑战。2020年第一季度，国投各项经营指标几乎腰斩。不过，到了7月，相关指标已全面恢复增长。“到了10月，国投已经有把握完成全年指标。到了年底，成绩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在白涛看来，国投之所以能够抵御2020年的狂风骤浪，之所以成立26年始终步履坚实，得益于集团上下始终不断创新，始终不停改革。“可以说，国投就是通过改革，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因此，我认为，改革是国投的重要基因，也是国投永恒的主题。”《国资报告》：2020年是极为特殊的一年，既是“十三五”收官之年，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之年。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等意外因素的冲击，国投交出了一份怎样的发展成绩单？白涛：国投目前的情况，我想用几个“比较”来概括。
一是经营业绩比较好。“十三五”期间，国投的净资产年均复合增长率是9%，截至2020年底为2174亿元，央企排名约38位；利润总额年均复合增长率6%，2020年达到221亿元，央企排名约25位。净资产收益率年复合增长8.6%以上，资本收益率基本保持在12%以上，资产负债率68%左右，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率一直维持在110%左右。国投连续16年获得国资委经营业绩考核A级，是仅有的八家16A央企之一。2021年1-2月，国投累计实现营业收入250亿元，同比增长46%；净利润37亿元，同比增长111%。二是业务结构比较优。国投在国内和国际两个市场形成了三大业务单元，覆盖了29个行业。分别是基础产业，金融服务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营收比例是4：4：2，海外业务和国内业务占比大概是1:9。其中，基础产业和金融服务业是国投业绩的“压舱石”和“稳定器”，战略性新兴产业则是国投业绩的“增长极”和“驱动器”。三是改革引领比较强。国投是首批国有资本投资公司改革试点，我们围绕市场和活力，先行先试、开拓创新，率先推行了完善中国特色现代企业制度、授权经营、“强总部”、职业经理人制度、混合所有制企业差异化管理等一系列管用的改革举措，积极探索国有资本投资公司的体制机制和发展模式，一直走在国有企业改革前列。《国资报告》：作为投资公司，国投在投资方面秉承着怎样的指导原则？白涛：投资方向上，这些年来，国投的投资最大的特点是始终聚焦国家战略，国家急需什么，我们就投资什么。投资方式上，我们以战略性投资、控股投资为主，财务投资很少。我们注重与其他央企尤其是产业集团公司的协同，他们能做的，我们一般不做，而会去选择产业链上的关键点、堵点去发力。
“十四五”期间，国投将重点关注新基建、医疗健康、新材料、先进制造这4个领域。其中，新基建将关注5G、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网络安全；先进制造业领域将重点关注智能设备、新能源汽车零部件、新能源汽车、轨道交通智能化运维；在新材料领域，将重点关注复合材料、结构材料。比如，国投去年收购了一家生产先进高温材料“碳陶”的企业，这种材料在国家安全发展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是解决“卡脖子”问题的关键材料。打个比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投资公司就像一个“猎人”，有时候等猎物一等就是两三年时间。盯上一个猎物并成功捕获，既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偶然性与合作伙伴有很大关系；必然性则基于对行业的深入研究，基于对某一个战略客户的长久跟进。实践中，一些生病的企业，反倒是我们很好的投资机会。我们发挥资产管理处置方面的经验优势，通过资源整合、投入资金、协同发展、资本运作等，往往能够让一家暂时有问题但实际具有潜力的企业焕发青春。所以我也希望国投能够在中央企业“两非两资”剥离、参股项目退出工作中发挥更大作用。《国资报告》：国投提出，“十四五”期间要做优基础产业，做专金融服务业，做精战略性新兴产业。那么国投如何处理好有限资源的优化配置问题，怎样提高投资的效率？白涛：我们下大功夫进行“十四五”规划编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进行资源的平衡和匹配。每一个领域里面，资源配置情况跟业务发展目标定位是大致吻合的。比如，我们希望战略性新兴产业在“十四五”末期的时候，贡献度由现在的20%提高到30-35%，那么我们就要配置相应的资源。基础产业和金融服务业同样要用这种方法来配置资源。
要提高投资的成功率，国投就要持续强化能力建设。一是要敏锐地洞察产业发展趋势，争取能够走在市场趋势的前面；二是要果断决策，该出手时就要出手，争取走在竞争对手的前面；三是要激发企业活力，走在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前面；四是要有效掌控风险，争取走在市场曲线的前面。《国资报告》：混合所有制企业尤其是国有相对控股混改企业的管理，是国企改革中一大难题。据了解，国投探索了差异化管控模式。请问该模式的实施成效如何？白涛：截至2020年底，国投合并报表范围内的444家企业中，按穿透口径计算，混合所有制企业达到316家，户数和资产占比均在70%以上。
混改的目的是什么？我认为是要做到“三个结合”：一是把国有企业的规范和民营企业的灵活结合起来；二是把国有企业的公平和民营企业的效率结合起来；三是把国有企业的约束和民营企业的激励结合起来。通过这三个结合，最终要激发企业活力，激发企业家精神，让企业在市场竞争中进一步做强做优做大，创造更多财富，推进社会发展。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国有及国有绝对控股企业的管理体系已经十分完善。但是，简单地把这一套管理办法套用在国有相对控股企业上，显然行不通。国有相对控股企业怎么管？必须有相应的制度体系去保证。为了更好地管理国有相对控股混合所有制企业，国投在国务院国企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支持下，制定出台了《国有相对控股混合所有制企业管理指导意见》，在神州高铁、美亚柏科等8家投资企业试点推行，探索通过法人治理对试点企业进行管理。2020年，在深入一线、充分走访调研8家试点企业的基础上，我们进一步制订出台了党的建设、信息披露、监督管理、派出董监事管理等4个专项配套制度，初步实现了国有相对控股混合所有制企业差异化管理从“无”到“有”的改革。从试点情况来看，差异化管理得到了混改企业的广泛欢迎，相关企业党的建设切实得到了加强，市场主体地位进一步巩固，活力和效率有效提升，经营管理持续规范，实现了平稳快速增长，初步探索了一条有利于各种所有制资本互补共进、共同发展的有效路径。应该说，国投的探索得到了中央的关注。2020年5月出台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明确提出，“对混合所有制企业，探索建立有别于国有独资、全资公司的治理机制和监管制度。对国有资本不再绝对控股的混合所有制企业，探索实施更加灵活高效的监管制度。”2020年8月印发的《国企改革三年行动方案》直接引用“国有相对控股混合所有制企业”概念，支持对国有相对控股混合所有制企业实施更加市场化的差异化管控。这是对国投探索实践的充分肯定，坚定了我们改革探索的信心和决心。《国资报告》：国投在国有相对控股混合所有制企业差异化管理的实践中，总结出了怎样的经验？白涛：要说经验，我认为就是坚持“一个方向”、探索“四个有别”。
坚持“一个方向”，就是坚持市场化的改革方向，坚决维护试点企业的独立市场主体地位。为此，要科学合理界定国有资本出资人管理边界，给予企业更多的管理自主权，推动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提升企业活力效率。“四个有别”，就是在决策机制、管控内容、信息披露、监督约束四个方面，探索有别于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的差异化管理。尤其在决策机制方面，要严格按照公司治理结构去做。在管控方面，比如说人力资源管理、投资决策管理、运营管理和财务管理方面，都给企业更大的市场化权限。要做好以上几点，股权董事是一个关键角色。我提了一个概念叫“积极股权董事”。一个好的股权董事，就是要发挥好专业化、职业化、市场化的作用。去年开始，我们加强了股权董事的管理，明确由法律合规部来承担股权董事的管理，更好地为股权董事提供服务。《国资报告》：您提到，改革的目的是为了激发人的活力。我了解到，国投这几年在探索职业经理人改革方面进行了深入探索，在您看来，这对提升国投经营管理团队的活力起到了怎样的作用？白涛：我们在职业经理人改革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第一步是坚持试点先行。对于试点企业开展了充分授权、部分授权、优化管理等三类授权经营改革。对于充分授权企业，把原来由集团公司决策的选人用人、薪酬分配和自主经营等70多个权力下放。其中，国投电力是充分授权企业，从2016年开始职业经理人改革试点。第二步是扩大范围。2020年，包括国投电子院等5家企业被列入改革试点。第三步是建立制度，构建了由“一个指导意见，两个合同、两个合约、两个办法”组成的职业经理人制度框架。第四步就是要加强总结提炼。我认为，我们的做法，可以概括为“坚持一个方向，把握六个环节，做好一个结合”。
坚持“一个方向”，仍然是坚持市场化改革方向。我们各试点企业，拿出来的竞聘岗位是面向全社会，完全是敞开的。国投高新原经营班子全体起立，从709名应聘人员中选出5位职业经理人，新一届经营班子全部为新人，其中2名副总经理来自集团外。电子工程院新选聘的5名职业经理人，仅有一人是原经营班子成员。应该说，电子工程院在职业经理人的选配上实现了重大突破创新，一位三级企业的副职竞聘为电子院总经理，这在以前的制度上是不允许的。“六个环节”是聚焦于选聘环节、契约环节、考核环节、薪酬环节、退出环节、监管环节。比如，国投电力2016年选聘的职业经理人，到了2019年任期届满要重新进行选聘，不合格的就要淘汰。做好“一个结合”，就是要把党管干部与董事会依法选择经营管理者有机结合。下一步，我们将对各级企业经理层成员全面推行任期制和契约化管理，尤其是在股权多元化和混合所有制企业，要积极推行职业经理人制度，激发广大干部的激情和活力。《国资报告》：“十四五”已经开局，新的百年奋斗征程已经开启。国投确立了怎样的发展目标？
白涛：到国投任职一年多来，我一是全面了解国投发展历史，二是干好当前工作，更重要的，是要思考国投未来发展。
去年，我们在编制“十四五”规划工作上下了很大功夫。2020年3月9日，我们召开了“十四五”规划启动会，用了9个月时间研究编制了一份高质量的发展规划，大家反映说历史上没有下过这么大的功夫。规划的核心，就是“1331”总体构想。第一个“1”，就是践行“服务国家战略，优化国有资本布局，提升产业竞争力”的公司使命。第一个“3”是做好三个方面的工作，就是深耕两个市场，全面增强四种能力（提升国企改革的先行能力、提升产业培育的引领能力、提升结构调整的主导能力、提升投资业绩的回报能力），持续推进五个加强（一是加强党建和生产经营相融合，二是加强投资方式创新，三是加强管控模式创新，打造“强总部”，四是加强体制机制创新，五是加强安全生产和风险管理）。“1331”的第二个“3”是实施三步走战略，用三个五年的时间，也就是到2035年，实现最后一个“1”，就是建成世界一流资本投资公司的目标。《国资报告》：通过编制“十四五”发展规划，您希望为国投描绘一个怎样的发展蓝图？白涛：去年上半年，我在不停地思考这个问题。经过深入调研，我提出要加快建设机制活、结构优、效益好、作用强的“新国投”。
今年2月份，我在集团2021年度党组织书记培训班上提出建设“新国投”包含的“六个逻辑”：一是继往开来再出发的历史逻辑；二是准确把握新发展阶段的战略逻辑；三是贯彻新发展理念的必然逻辑；四是切实履行好公司使命的逻辑；五是深化改革的现实逻辑；六是实现世界一流的科学逻辑。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国投走到今天，是一代代国投人努力奋斗的结果。我们接过这个接力棒，要进一步履行好国家赋予我们的使命，继续把国投做强做优做大。今年是“十四五”开局之年、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开启之年，国投将瞄准重点难点问题精准聚焦，深入实施国企改革三年行动，在完善治理、健全体制，优化布局、狠抓创新等方面发力攻坚，以优异成绩庆祝建党100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