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旧城】溶漾在彩云之南的天空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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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本期文｜袁辉

本期图｜袁辉

中山大学 地理科学与规划学院 人文地理与城乡规划专业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中国读书人行走天下的情怀，几乎导源于这古语。

　　而近年热起来的旅行，颇应和了安德烈･纪德在《地粮》中饱含深情对纳塔纳埃尔述说的那段话：不要停留在与你相似的事物旁边，切莫停留。一旦环境与你相似，或者你变得像环境了，那么环境就对你不利了。你必须离开。对你最危险的莫过于你的家庭，你的城市……

　　蜗居在大城市，易给人的心头盖上一层霾，而我偏又钟情于天空明亮的地儿。旅行的意义，于我而言就成了最便捷的红尘救赎。春节的秩序，早已不复古意，和家人过完初一，我就迫不及待地飞往了“天空之城”——云南。

　　旅途中，旅行者应该摒弃了所有的stereotype。对我而言，放空自己，所到之处不见亲朋的感觉，仿佛观赏初春枝头的嫩芽一样美好。

　　9天，行过了三座城：昆明、大理、丽江。虽是庸常路线，作为初游者，我的心境却是全然两样的。加之在学府的岁月，耳濡目染人文地理，浸淫书卷圣贤之学良久，看待世界的眼光，自是感性中夹杂着理性、诗意中隐藏着客观。

水

的

温

柔

　　半城山水半缘天。如果从南部飞往昆明，你能看到滇池如同双手张开，捧着小小的昆明。行在滇池之泮，寻个人烟僻静的地儿，风起的时候，看水天一色、群鸥振翅起舞，此中的妙处，不可言说。

　　苍山洱海连起来是听惯了的，而当我真正抚摸洱海时，大理的时间才似乎静止了。我自顾自地沉浸在这旷大的宇宙中，任微风拂面，云卷云舒。比起滇池，我更钟意这片清透的海，没有了鸥鸟的兴风作浪，海面泛不起一丝涟漪。

　　洱海足够大，即使在云南地图上，你也可以俯瞰一片大大的蔚蓝。黄昏时分，我又来到海边，寻了个人少的地方，独对天地。自忖此刻只我一人，果然谁也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了，谁也找不到我了。在与世隔绝的洱海之泮：完全独立、完全自由。一时间，无数古典诗赋的形象和节奏不断涌上心头，须臾又仿佛天籁贲起，化为长歌，绵亘纳入无垠时空之外，提醒我须赶快准确诚实地索引，使用，赞颂。然而我还是决定，这一刻的体验悉归我自己，我必须沉默向灵魂深处探索，必须拒斥任何外力的干扰，在这最真实，震撼，孤独的一刻，谁也找不到我。

　　玉龙雪山纷飞的冰雪融化而成的拉市海，是丽江最灵动温柔的部位。山峰将多余的温柔都给了海，海边的茶马古道，更给这片雪花化作的浅浅湿地，增添了几分醇厚。

　　某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遂与一伙伴，租了舟，小桨荡起处，水波化作涟漪，便可轻松体验到千百年前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的心境。浓浓碧波意，悠悠千古情。一时间，思接千载，视通万里；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天空之城不必有明月，蔚蓝的纯洁，与这片雪水的温柔，即使没有酒，也足以让人感到如痴如醉。

发

现

旧

城

　　云贵高原是少数民族荟萃之地。几十座各具特色的古城小镇，星罗棋布地散落在彩云之南，而大理、丽江的古城则是满天星斗中最璀璨的两颗，滇池边的民族村似乎不足道也。

1

大理

　　大理这座夹在点苍山和洱海间小小的城，在无数文学作品中被刻画得如梦如幻。而只有我亲自踏上这片土地时才感受到她真正的美。这里天空很大，山很高，人很渺小。

　　大理，全称“大理白族自治州”。公元4世纪，白族祖先就在这里繁衍生息，散布了许多氏族部落，史书中称为“昆明之属”。1000多年前，段思平在这里建立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多民族政权。现在，这里仍遗留着大理王宫的废墟。

　　彳亍于古城青石板，游人如织，买支冬日的冰棍，继续走啊走。户外清鲜空气是公共的，也是我的，慢跑一阵，在空气中游泳，风就是浪。这里的白族小楼不是孤独的，明哲地保持人道的距离，那种小布尔乔亚不可或缺的矜持。

2

丽江古城

　　仿佛上了想象力的当，大研古镇的美是化过妆的。但是那种淡淡的妆，很美的。这稍加修饰过的美感风景旧曾谙，颇具江南古镇的温婉，像豆蔻年华的姑娘。

　　迷茫中踅入一家规模不小的餐馆，座上空空，堂倌过来招呼。“要酒？”“要纳西米酒！”

　　绿蚁新醅酒，天暖，不用小火炉。入口绵柔，一杯下肚，微醺，我仿佛咬了十九世纪一口肉。

　　渐至夜深，游人众，令我忆起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万千古意，化作长歌。没有迁客骚人，多了拉皮条的酒托，移步易景，似无足观，归去也。

　　翌日清晨，起早。古镇仍在呼呼沉睡。各式的门和窗部严闭着，悄无声息，除了洁净，安谧，没有别的意思。我可以一窥古城全貌，那种我所热切渴望的明亮的样子。各种商铺，鳞次栉比，好不热闹。

　　丽江古城的纳西语名称“巩本芝”有仓廪和集镇的意思，曾经乃茶马古道上著名的因商而升而兴的商业重镇。士农工商了千百年，而今才真正抬起头来。

　　低着头款款款款地走，脚下溶漾温软的云。天渐明了，我可以看到她最光鲜的样子。空气中透露出阳光的味道，干净，温暖，和蔼。

　　时间随风而逝，我轻松攀上了一座山丘，这里是古城的制高点，小规模地君临天下，一览众山小。太阳正钻出大地山川，普照万物，包括我。

　　人生一切努力的价值，无非为了成为美好的一部分。但是，你得先明了，何谓美好。

　　大研古镇上最美的画面，就是在开春时，村民们在四方街的老槐树底下捡槐树籽，村民们弯着腰，专注而从容。我知晓这美好，旅行便有了意义。这意义，是我找寻的，是我向外探求大千世界，最终却观照到了自己的内心，一片澄明。这微渺的意义让我的整个生命都受到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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