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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的读者,比作者更聪明、更自由

罗东 新京报书评周刊 2020-02-26

无论是写书作者,还是一篇文章、一个评论的作者,被吐槽都不可避免。而有一种吐槽是这样一种鄙视:写得太片面、太肤浅,根本就没注意到背后还有太多太复杂的因素。那么,这样的吐槽到底有没有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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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n wan)(shi)(pin)


(在视频里的位置 00:45-01:58)

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勒庞(Gustave Le Bon)在19世纪末写下并出版了《乌合之众》,他希望就此反思当年不断涌现的集体行动,从群体心理的角度观察单个参与者进入群体如何失去理智和责任感,创造出集体沸腾在那个风云际会的年代,集体行动被认为是进步的、革新的。他的反思不太受欢迎。

勒庞的分析是宏大的、杂文式的。除了依靠报刊、海报、标语等材料,他也大量使用个人观察和推测。不得不钦佩,他就是在杂乱的因素中抓住一个因素谈开。这个因素就是“人数”。

如今再提《乌合之众》,人们多是引用它的标题来描述一个群体、或一个人。这是误读。

“乌合之众”无法形容一个人,甚至也不能形容一个群体,因为勒庞指的不是群体,而是在形式上指“人数”,只要人数多了都可能沸腾、狂热。他把“人数”作为一个关键因素反复阐释,虽然论述简单,却也颇具穿透力。

经济学家奥尔森(Mancur Lloyd Olson)在集体行动领域和勒庞一样进行了一种形式分析。不同的是,他关注的不是表达对抗的集体行动,而是公共物品领域的集体行动,在这里,人人都可以从公共物品中受益,而这需要人人参与,需要组织和团结。

他也关注到“人数”的影响。人多了,就有人“搭便车”,不参与,坐享其成,因为物品是公共的,无法拒绝谁使用。他提出的解决之道,其中之一就是在内部分化责任,缩小人数规模。

(作者制图)

形式分析一般会搁置其他变量、条件,只考虑、只深究一种关系,看起来就像普通数学公式一样简约。吐槽没考虑到这或那,无法反驳这样的分析。不过,即便是在学术期刊上,也常有论文以此种方式去评述《乌合之众》《集体行动的逻辑》。

这两本书的影响当然远远超出学术领域。如果你关注书单或榜单,大概就会注意到它们是常客。学术书能畅销的并不多,而一旦比较畅销,为人熟知,就可能不再神秘而失去魅力,有书单再列它们好像就是“不专业”。

那么,如果我们长期接受这样的分析,它们的不全面(只考虑一个因素、一个方面)会让我们变得片面吗?且看下一块黑板。

(在视频里的位置 02:55-03:42)

加拿大作家曼古埃尔(Manguel Alberto)是作家,更是读者。与写作相比,读者经常被认为是被动的接受者,而事实上,读者一直在参与文本实践,没有他们的体验、解读,再精彩的文本也毫无意义。


这样说是因为,每个读者受生活背景和知识结构的影响,阅读的结论不尽相同,不相同就是意义所在。如果都相同,一个读者在世间就足够,其他读者复制拷贝他的理解即可,何须还去读原书?不去读就不存在读者。


但也因此,读者经常要比作者聪明,或者说至少比作者更全面,对于一个问题,作者受制于材料和论述写法,他需要集中笔墨到一个点去整理、去论述,一个更令人信服的作者,宁愿放弃全面的“废话”,也要去追求片面的“洞见”。


曼古埃尔在《理想的读者》里有一篇关于“理想的读者”的语录体阐释,其中有一条语录是这样说的:“理想的读者比(或看似比)作者聪明,理想的读者也不会拿这去和作者比较。”

他的这句话,在这里就可以理解为,理想的读者不会去比较谁更全面,因为读者毫无疑问更胜一筹。理想的读者要比较或要吐槽的,是作者的论述其本身是否成立、是否合理。

当然,读者不是身份,而是一种状态,只要我们在阅读、在接受,我们在这一过程中就是读者。理想的读者是“多神论者”,自由切换,只要在接触不同的“片面的”内容,就不会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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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作者:罗东;视频编导与制作:谭蕾 何东婷;海报:桂雪;编辑:西西;校对:薛京宁。题图素材来自《编辑部的故事》(1992)剧照。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欢迎转发到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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