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昌都1950》 三： （上篇） 第三章 各方支援进藏部队 精兵强将方可入藏
纪录片《昌都战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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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是昌都解放67周年。67年前，18军受命和平解放西藏，昌都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和平解放西藏的基础。实际上昌都战役只打了十多天，但准备这场战役却用了9个多月，由此可见昌都战役的艰难和重要。这9个月是人类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更是一部荡气回肠的英雄史诗。在这部英雄史诗里，所有的人都是英雄，所有的人都应该值得我们尊重和怀念。如今67年过去了，战争的硝烟早已不在，和平的阳光普照高原。
前世不忘后事之师，让历史告诉未来。
为了追忆那个火红的年代，我们以最大的可能性还原了那段历史。我们辗转成都、郑州、西安、开封、咸阳，又从成都出发，沿着18军当年走过的路重走乐山、雅安、二郎山、康定、甘孜，跨越金沙江，最后到达昌都，采访到了如今还健在的近30名当年的18军老战士，虽然他们现在都是耄耋老人，很多人正在经受病痛的折磨，个别的人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当我们一提到当年进军西藏的情景时，他们的眼里总是闪现着自豪而幸福的光芒。那段历史成为他们生命里最难忘怀的情结。
67年前，他们都还是风华正茂的青年，革命的理想主义在他们心中高于天，他们经历苦难却不离不弃，他们以苦为乐，为的就是“要把红旗插上喜马拉雅山”。他们的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谱写了一曲最动人的乐章，他们那种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奉献的精神成为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
今天，当我们重新面对和审视那段历史的时候，我们所追求的就是——铭记。
上篇
进军序幕拉开 将士整装待发
第三章
各方支援进藏部队
精兵强将方可入藏
2月，朱德写信给贺龙就支援西藏和补给工作提出建议。信中就解决进藏部队使用银元、进行采购、搞好伙食、种粮种菜、组织运输、修建公路和机场等问题提出了具体建议。2月9日，西南局、西南军区发出指示保障进藏部队供给问题。指示说，为了保障进藏部队的粮食供给，要求尽可能减少进军人数及强化运输补给。责成支司“克服一切困难，不惜任何代价（进行）修路”。1950年2月1日，18军党委发出《进军西藏工作指示》。指示指出：“解放西藏的任务是光荣的，同时也是艰巨的，全体同志必须用艰苦、紧张的工作来保证完成任务”。指示对进军前的动员教育、物资补充、组织调整、作战训练以及加强党委（支部）领导等工作，均提出了具体要求，要求各部队大力开展立功运动，号召全体指战员“为解放西藏人民立大功”。
西南军区司令员贺龙检查进藏部队使用的武器。
2月9日，西南局、西南军区致电张国华、谭冠三并西藏工委指出：由于运输补给十分困难，必须从各方面减少可以减少的吃饭人数，以免将来无法供应；确定18军入藏部队以三万人为最高限度。因之你们应以此标准将部队彻底整编，一切不健壮之人员，应全部清理下来交川南接管。18军依此进行精减，至4月底，共精减老、小、病、弱人员2979名，使部队人员素质大大提高。
不断地征战，不断地损伤，18军的各部队干部缺额此时凸显出来了：第52师缺连以上干部59人，第53师缺排以上干部250人，第54师缺排以上干部200人。军党委要求各师于部队到达甘孜前全部配齐，并从第52师调出科、团干部20人到军直、53师、54师工作。在接到进军西藏的命令后，18军已下到川南地方工作的200余名干部大部分都已回归部队，10军干部顶替下到地方的18军的工作，18军的防地也全部由10军接管。
除此之外，进军西藏还急需大量熟悉藏区情况的藏族干部，但由于各种原因，藏族干部数量少得可怜。中央军委根据二野和西南局的要求，立即在全军进行物色：除已选调红军长征时在四川阿坝地区参军、后在内蒙古伊克昭盟骑兵大队任政委的天宝外，又将在阿坝地区参加红军、时在安徽滁州军分区任科长的杨东生（协饶顿珠）调来。不久，西南局送来了原西康巴塘地下党组织负责人平措旺阶。这些人对张国华来说是如获至宝。
另外，西南军区部队和地方的通信、机要、医疗、外事、公安等专业部门，对口调来一批干部，这些人就像一股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张国华的心海。
18军进军西藏紧缺干部的情况，也让一个名叫连有祥的年轻人生活轨迹发生了改变。
2010年的连有祥。
23岁的连有祥膀大腰圆，一开口就是山西话，老远都能听到。参军短短几年，他壮志满怀和高涨的革命热情，很快就从一名普通战士成长为一个营级干部。在来到18军之前，他是第二野战军3兵团11军的。参加完成都战役后，连有祥本奉命带一个营返回重庆，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师长的命令：邓小平要回他老家看看，马上到广安镇守，迎接邓小平回家乡。
成都战役刚结束的川西一带，土匪活动频繁，连有祥想：“以我一个营的兵力，我有把握保证首长回乡探亲的安全，但土匪活动防不胜防，万一出现意外……”慎重考虑后，连有祥向师长何正文汇报：现在不能保证邓小平回乡的绝对安全，建议暂不回为宜。得知邓小平已经取消回乡行程后，连有祥准备带部队返回重庆，刚要启程，他又接到了师长的命令：立即赶到广安，有重要任务口头向你交代。
“18军要进军西藏，解放西藏，我们都要支援18军。你立即组织一个800人左右的独立营，由你当政委，所有人都到你这里报到。组织好以后，把那10余部电台带上，和武器、弹药、骡马等送到18军。”23岁就受到师长器重，连有祥感到肩上担子不轻。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连有祥就把组织好的独立营分成了4个连队，带上设备和物资往乐山进发。
初春的成都平原大地，草长莺飞。刚刚解放的百姓们，看到解放军就像亲人一样。连有祥带着这支800人的队伍，很快到了乐山18军的军部。
年轻时候的年有祥
收到连有祥带去的这10余部电台和一批武器，18军军部的同志很是高兴，执意要留连有祥住上几天。但连有祥没有停留，他把刚组织起来的独立营和骡马带到了夹江，交给了53师，圆满完成了任务。正当他准备走时，紧缺干部的53师师长看中了眼前这个年轻的营政委，说：“我们入藏，不仅缺战士，更加缺干部啊。”师长的一番话，让年轻的连有祥想：“虽说现在呆在重庆，可以安家过上平稳的日子了，但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正当建功立业之时。”看到连有祥有留下入藏的意思，师长赶紧与11军协调，连有祥就这样留在了18军，被分到52师158团2营当政治教导员。他原来的警卫员也留了下来，到部队当了一名副班长。
二野也动员了各兄弟部队支援18军进藏，62军17岁的胡金安就是在这个时候到18军的。刚入伍不久的胡金安，没有打过多少仗，每次听到有仗要打时，都热血沸腾。“进军西藏，我要去！”胡金安报名要求到18军支援进藏。和他一起报名的其所在的62军的一个连的还有10多个人。欢送会后，胡金安就和10多个战友从62军到了18军。在四川的天全县，他被分到了18军157团的1营2连60炮小炮班当战士。到了新的连队，胡金安谁也不认识，在62军还是副班长的他也成了一名普通战士，但是他没有多想。
“毛主席说的‘进军西藏，三年一换’，那么远那么苦的西藏我很想去看看，三年后就回来嘛，我还只有20岁。”17岁的胡金安还带着孩子般的好奇心。
到18军后，胡金安就和战士们每天起来锻炼身体，开始做进藏前的适应训练。为了增强体力，身板单薄的胡金安和战士们负重行军，每个人负重60斤爬山，没东西扛，就抱着石头爬。为了渡金沙江，在天全县的青衣江里，从小怕水的他和战士们一起学会了划牛皮船。刚学那会，一上船站都站不稳，拿起船桨，船只会原地转圈。看到别人把牛皮船划得轻快飘逸，胡金安把衣服一甩，顾不上牛皮船被河水抛到空中后又迅速落下跌入比头还高的浪底，反复练习，半个月后，胡金安和战士们已经可以在水急浪大的青衣江里把牛皮船划得如飞，俨然“浪里白条”。
除了训练，部队还开展维护群众纪律的工作。部队住在老百姓家里，帮老百姓拾柴挑水，打扫卫生，还开展了一个“满缸运动”，就是每天都要保证老百姓的水缸里都是满的。
战士们都很积极参与“满缸运动”。因为太积极，胡金安的班里还发生了一件事：他们班住在一户百姓家里，早晨起来要负重爬山锻炼，留一个人在家里值班扫地。但每天扫地的时候地上都是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天也没有下雨，水从哪里来的呢？每天都把老百姓家里弄得湿漉漉的，人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不乐意。”班里为此开班会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一个人承认是自己干的。
这问也问不出是谁干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胡金安的班长很着急，他也很想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一天，胡金安给班长建议：晚上两人轮流不睡觉，看看到底是谁干的。
2010年的胡金安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要“破案”的胡金安一夜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半夜里，他突然看到一个战士“嗖”地从床上坐起，跑到厨房里挑了两个水桶，“蹬蹬蹬蹬”就往河边跑。他赶紧叫醒班长，一起跟了出去。他们看到，这个战士径直走到河边，在河里挑了水后，回来见到桌子就把水往桌子上倒，见到椅子凳子就往椅子凳子上倒，碰到什么东西就往什么地方倒。胡金安和班长纳闷：他为什么要这么倒？班长过去一把抓住他呵斥道：“你在干什么？”战士没有任何反应，迷迷瞪瞪的，班长急了，给了他一个耳光，这个战士才清醒过来，原来他是梦游，在梦中挑水。
搞清楚原因后，班长又心疼又心急，急忙给老百姓道歉，也给这位战士做工作，叫他不要精神太紧张，导致精神紧张过度而梦游挑水。
第四章
先遣支队川西遇匪
公路被毁雅安受阻
进军西藏，18军需要一个“刀锋部队”。
1月27日，张国华在18军党委扩大会议上，决定成立一个进藏先遣支队，会议最后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二陈”：52师副师长陈子植为先遣支队司令员，军政治部敌工部部长陈竞波为政委，率领军直工兵营和侦察营，其任务是一直抵到金沙江畔，对西藏的政治、军事、经济等情况进行实地调查，为后进部队提供确凿的信息，并开辟一个进藏的基地。
作为先遣支队政治处组织干事的夏景文，被分配到了侦察营重机枪连协助工作。该侦察营有三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一个60炮排，是一个战斗力很强的加强营。
到了重机枪连后，刚放下包裹，夏景文就拿到了一份进军西藏教育提纲。这是夏景文早就预料到的，自从18军下达了进军西藏的命令后，部队里的思想教育工作就成为重中之重。他早就耳闻一些连队里出了大量的“病号”，有的还出了“疯子”。
侦察营的思想教育工作是扎实细致的，收到了显著的效果。有战士对夏景文讲，最先我是不愿进藏的，现在我巴不得马上就出发，早点去解放西藏。
夏景文默不作声，但他的内心笑了，作为组织干事，他最乐于看到这样的局面。
2010年的夏景文
在夏景文到侦察营之前的2月3日，先遣支队机关已经从乐山出发了，不过工兵营和侦察营没有随先遣支队机关一起出发，而是暂时留在了乐山。
连日来，侦察营里军歌嘹亮，士气高涨。立功运动、人马健康运动、民族政策宗教政策教育等一系列活动，让夏景文疲惫不堪，同时也觉得无比充实。在他的视线里，三江交织着，在乐山大佛的注视下唤醒了古嘉州的清晨。
一轮红日自东山升起。
2月4日中午，先遣支队机关到达了离成都不远的新津，与先期到这里的陈子植会合。这时前方来报，新津县往西不远的公路桥梁已经被土匪破坏，汽车不能通行了。陈竞波当即决定不坐汽车了，改为步行。
在川西坝子上的土匪多为溃散于川西地区的国民党残余武装和潜伏特务，少数为再叛的起义部队。他们同地主恶霸封建势力相勾结。土匪们的武装力量很强，有机枪大炮，经常是借护粮的名义，炸毁桥梁、破坏公路，甚至是攻打刚解放的一些县城、残杀基层干部。“天府之国”四川是老蒋苦心经营多年的地方，随着祖国大陆的解放，残匪全被压缩到川西一带，他们很有作战经验，且经过正规的军事作战训练。其聚集后，少则上百人，多达数万之众，成为18军的心腹大患。
虽然川西平原一马平川，没有崇山峻岭作为打游击的掩护，但这里的土匪隐蔽性很强，都是一身川西普通农民打扮：身穿长袍马褂，头上裹着白毛巾，背上背着竹筐，让人很难识别哪些是真正的土匪，哪些是地道的农民。战士们都绷紧了弦，步步谨慎地往前行军，因为只要一大意，这些人从竹筐里掏出来的就不是割草的镰刀，而是杀人的枪支和手榴弹。
川西土匪妄图“变天”，其嚣张的气焰让“二陈”不敢大意。部队开始了夜行军，一般都在太阳快落山时出发。
走到邛崃的一个村庄，先遣支队被包围了，土匪像苍蝇一样在部队周围活动，并一次又一次地发起攻击。
由于兵力单薄，“二陈”只得率部队奋力突围，且战且走。不过，“苍蝇”的骚扰是无休止的，除非你将它一巴掌拍死。沿途，零星的土匪冷枪不断，间或还有大的包围战、遭遇战。最后，在62军的接应下，先遣支队进入邛崃县城。
当时，四川被划分为川西、川东、川南、川北4个行署区，离成都很近的邛崃县属川西行署区的眉山专区管辖。
虽然有大部队驻防在此，但邛崃县城的气氛十分紧张，大街上没有一家开门的商店，老百姓晚上睡觉不敢睡床上，只能铺点干草睡床底下。城墙外边，土匪埋着地雷和炸药。
当时，陈竞波得知62军有一个团要从邛崃去雅安，便派人和他们联系，想和这支部队一道向雅安进军。
2月7日早上，先遣支队和62军的部队从邛崃出发，沿途又不断遭遇土匪，只有100多公里的路程居然走了5天，于12日到达西康省省会雅安。
雅安是四川盆地与青藏高原的结合过度地带，它东邻成都、西连甘孜、南界凉山、北接阿坝，素有“川西咽喉”、“西藏门户”之称。
土匪早已封锁了雅安通往泸定的道路，雅安以西的飞仙关铁桥早已被炸毁。而在先遣支队到雅安的当天，土匪疯狂炮轰雅安城。62军要去剿匪，无法护送先遣支队去甘孜。
先遣支队在雅安受阻。
“翼王悲剧地，红军胜利场。”雅安历来就是一个英雄的城市，当年红军长征从雅安的石棉县安顺场强渡大渡河，从宝兴县硗碛三次翻越夹金山，在雅安名山县进行了百丈关大战，在雨城区、芦山县等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再往前，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曾在此与清兵激战无数次，不过，在前有滔滔洪流、后有数万追兵的绝境下，石达开毅然决定以身家性命保6000多弟兄。在和大清四川总督骆秉章讨价还价后，石达开率儿子石定忠和众爱妃、心腹爱将走进了骆秉章设下的圈套而身陷囹圄，随后在成都被凌迟处死。
先遣支队是要重现当年红军风采，还是要做“第二个石达开”，功败垂成？“二陈”一筹莫展。
同时，除先遣支队前进受阻外，原定2月中旬开始抢修雅安往前的公路的计划也因匪患而被迫推迟，部队所需的大批粮食无法筹措，各种支援进藏物资不能前运。这一切，直接影响了进军准备工作和部队进军日程。
（未完待续）
来源：西藏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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