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孩子跟谁姓”的问题，他们吵到要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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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孩子跟谁姓”的问题，
他们吵到要离婚……
文/晏凌羊
1
我这个人没多少宗族和姓氏观念，所以对我自己的姓氏、孩子的姓氏问题毫不在意。
我觉得姓名么，不管是姓还是名，都只是一个“代称”而已。比这个更有意义、更值得关注的，是“我们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因此，我特别无法理解为何有的夫妻会因为孩子的姓氏问题打得不可开交甚至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现实生活中，有这样一对夫妻就是这样的：
男方父母和女方父母对于小夫妻孩子的姓氏问题非常看重，孩子出生后，女方明确表示不会再生二胎，就想让孩子跟着自己姓。
男方父母当然不同意，给儿子施压。
就这样，这个家庭的矛盾日益增多。两方父母为此事激烈争吵的过程中，小夫妻关系逐渐恶化，最终两人还是解除了婚姻关系，孩子归了女方，但孩子的姓氏问题依然没有妥善解决。
丈夫主张：“你不让孩子跟我姓，我就不付抚养费。”
女方主张：“当初孩子出生证上跟了我姓，就表明你同意了。法律规定父亲必须付抚养费，你逃不掉的。”
男方和女方其实一开始感情挺好，两个人结婚后几乎没为其它问题闹过矛盾，结果，因为孩子的姓氏问题，双方竟闹到了离婚，现在，双方都已经离婚了，孩子依然不得安宁。
我当时就感慨：“孩子姓什么，当真有那么重要？这些人把感情、孩子放到哪儿去了？”
不过，后来我也想明白了：看起来，这是一场关于姓氏的战争，实际上是关于话语权、家庭权力的战争。男女双方及其父母，真正想要的不是家庭幸福，不是孩子健康成长，而是“我说了算”的权力。
如果双方都是这种心态，那么他们不会因为孩子的姓氏问题离婚，也会因为其他问题离婚。
我也有见过非常民主、佛系的孩子父母，双方通过抓阄的方式确定孩子的姓氏，然后兴致勃勃跑去给孩子上户口。
有一个男性朋友姓朱，他觉得自己的姓氏不大好听，跟“猪”同音，索性让孩子随母姓“艾”。
他的想法很简单：“艾”字笔画更少，孩子写起来更容易，又好听。孩子姓“朱”的话，有可能会在学校里被嘲笑是“猪”。孩子姓了“艾”，并不意味着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2
刚离婚时，有很多人跟我说：“如果你前夫不给抚养费，你就给孩子改姓得了。”
还有人直接跟我说：“你够女权的话，干嘛不让孩子跟你姓？”
我呵呵一笑，心想：“让孩子随母姓，就是实现女权了？事实上，我根本不在乎孩子姓什么。不管她姓什么、名叫什么，她都是我的孩子，我都爱她。将来，若是她觉得眼前这个姓名不好，那她不管是姓猫还是姓狗，不管取啥名，我都无所谓。她若想改，我也支持。”
有些事情，你越看重，表明你越在意。
对孩子的姓氏问题，我根本不在意，所以孩子跟谁姓在我看来一点都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改姓又怎么能成为一种报复工具？
关于这个问题，我那个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爹有过这样一句话：“姓甚名谁、延续香火很重要么？百年之后谁还记得你是谁？”
只不过，我们家这么看，并不代表着别人也这么看。
中国传统文化看重家族、宗族，大家族、大家庭的观念特别浓厚，而小家庭的观念非常淡薄。很多人之所以重男轻女，无非就是一个姓氏和财产问题。
生男孩，人们认为自己的姓氏、财产都能得到继承，而生了女儿，女儿将来就是“泼出去的水”，连人都是人家的，姓氏、财产就更不必说了。男孩代表家族的香火，代表可以为家族传宗接代，而女孩则是别人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也正因为这样，中国人才崇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否则就是数典忘祖，对不起列祖列宗。
在中国文化里，历史渊源是要牢记的，家族利益、姓氏等等东西是要拼死维护的，唯独“自我”和“自我的感受”是被淹没的。
现代社会，法律规定男女平等，孩子可以随父姓，也可以随母姓，但现实生活中，绝大多数孩子还是随父姓，其实还是根深蒂固的父权观念使然，到后来已经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
当“孩子跟谁姓”成为一种公共议题的时候，我的主张是：可以跟父姓，也可以跟母姓。
任何女性不应该在主张孩子跟自己姓时，被粗暴地呵斥“你没资格”“别人都是让孩子跟父亲姓，你这个女人是要上天吗”之类的话，因为这是她的权利，她主张自己的权利天经地义。
但是，如果我自己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自己的态度就是：你爱跟谁姓就跟谁姓。姓牛姓马都是我的孩子，我只关注实在的东西，不在乎形式上如何。
西方女性到现在依然有随夫姓的传统，这跟早期他们也有男尊女卑的传统有关。只是，现在，西方很多已婚女性形式上还要随夫姓，但在家庭中的实际地位早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我曾经问过一个老外朋友这个问题。
她的回答，翻译成中文是这样：
“其实跟谁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妻俩如果有同样的姓，那么，孩子也是这个姓，这才称之为‘一个家庭’。像你们中国，孩子跟父亲姓，妻子跟孩子外公姓。在这个小家庭中，父亲和孩子感觉更像是一伙的，而妻子则可能自始至终会被视为外姓人。可事实上，她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家庭，她应该在新的家庭里能找到归属感才对。”
她开玩笑说：“很多中国已婚女人，经常会遭遇‘娘家也不要，婆家也不要’的尴尬局面，其实也可以在这种姓氏文化上找到点端倪。”
我不知道她活得对不对，但这一番解读，视角也比较独特。
如果“妻从夫姓”真能从这个角度解读，那其实是为了妻子更好地融入新家庭，和丈夫、孩子形成一个整体，而不是被当成“外姓人”或传宗接代的工具排除在家庭利益之外啊。
当然，如果国外夫妻结婚后，男方觉得女方的姓氏更好听，之后连自己、连孩子都随女方姓，就更前卫了。
3
说回“孩子随父姓”这个话题。如果伴侣设定这一条要求的初衷是希望我成为他家传宗接代的工具，想让我为他的宗族出力，只把孩子视为繁衍基因、延续血脉、传宗接代的载体......那我会觉得这种要求很过分，会想让他“有多远就滚多远”。
如果对方在心理上认为我和他、孩子才是一个不分彼此的整体，我们要一起建设“小家庭”而不是单纯给我设定义务要维护他的“大宗族”和“大家族”，那我自然会觉得：只要你足够尊重我、尊重孩子，那孩子跟你姓又有啥问题，让我跟着你姓都没问题。
我曾经提出过这种看法，结果被一堆人追着骂我蠢、坏、天真、自欺欺人、自己被占了便宜还帮着别人数钱……
我真是一脸懵逼，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孩子跟男方姓，就是我“被占了便宜”？这姓氏是价值几千万的“商标”么？在重视姓氏问题的人眼里，一个姓氏不就是一个“香火”？你觉得“香火”很有价值，可我未必会这么认为啊。
大概率上，我也不会去找一个认为“姓氏问题大过天，孩子必须随父姓”的人。我能看上的，应该是一个和我一样，对待姓氏问题非常“佛系”的人。
我国现行法律规定，离婚后孩子改姓是可以的，但是要经对方同意。不经过对方同意，抚养孩子一方是无权单独更改的，就算更改了，对方也有权利起诉变更，到时候还得改过来。
这条法律，前段时间惹得很多人强烈抗议，因为现实生活中，夫妻双方离婚后，孩子多是跟女方一起生活。女方想要给孩子改姓，还要受到这么多桎梏，不合理。
可我估摸着，立法者的原意，是希望给“改孩子姓氏”这事儿多设置一些障碍，以弱化大家对姓氏问题的看重心理。
改姓多麻烦啊，需要往公权力机关跑那么多趟，还得要各种证明。孩子改了姓以后，天不会变更蓝，水不会变更清，钱包里的钱不会变多，孩子也依然还是孩子自己。
西方人在姓氏上，其实也一直保持着传统。女人结婚后随夫姓，甚至连希拉里这样的政界女强人，也是跟着克林顿姓，但这就说明她不独立、不女权了吗？
显然不是。
我只觉得，把孩子的姓氏问题提高到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甚至女权不女权的高度就很可笑了。
那些真正有意义的女权运动所抗议的，不是女性和孩子的姓氏问题，不是“历史”这个单词为何写成了“history”而不是“herstory”，不是“强调那个司机是女司机，是不是在歧视女性”（当然，你也可以觉得它有意义）.....
而是什么？
是农村妇女的财产继承权是否能落到实处，是社会有无对女性承担了生育职能和风险而做出有益性补偿，是女性在求学、求职、晋升的过程中是否受到了性别歧视又当如何避免，是离婚时法律是否考虑到家庭主妇对家庭的合理贡献，是女性想要做某些自己热爱的事情时，是否因为自己的性别而遭受到了不公正评价……
把孩子视为一个苹果，并把自己的姓氏像贴“生产日期”标签一样贴TA身上，这只是彰显权力感的方式罢了，谈不上爱孩子，谈不上“光宗耀祖”，更谈不上这权、那权。
千百年后，谁还在意你姓什么呢？人们在意的，只是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曾做出怎样的事。如果你曾为弱势群体争取过什么权益，做出过怎样有益的贡献，那人们也会记住你，不是因为你“跟谁姓”，而是因为“你是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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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碎碎念念
鉴于某些网友阅读理解能力一直比较差，文末还是要做点说明。本文不是倡导女性要把孩子的姓氏权无条件让渡给男性，只是在倡导一种“佛系心态”，不分男女。要我说，抓阄就挺公平合理的。落子无悔，谁也别哔哔。
谢谢你的时间，我们相约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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