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冷面大师今年121岁了，跟你们这些“妖艳面瘫”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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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冷面大师今年121岁了，跟你们这些“妖艳面瘫”不一样

Original 2016-10-04 柚由看电影看到死

看死君：今天是美国喜剧大师 “冷面笑匠”巴斯特·基顿的121岁生日，我们特别推出这期人物特写，道尽基顿辉煌而落寞的一生。

作者| 柚由（青年编剧，自由撰稿人）

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他是奥斯卡终身成就奖得主，在AFI评选的二十世纪最伟大男演员中名列第21位，与查理·卓别林、哈罗德·劳埃德齐名，被称作电影喜剧的开山鼻祖。

▲巴斯特·基顿和卓别林，各有世界

他身材矮小却气度不凡，他用冷峻中略带愤懑不平的表情、歇斯底里的动作表演与电影中布景环境形成了完美的混搭，经过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化学反应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荒诞幽默，制造着符合银幕特质的喜剧电影。

几乎面无表情的脸和呆滞又深邃的目光神情，引领着观众走入他所塑造的主人公的倔强又无力的复杂心境。连功夫巨星成龙也在纪录片中公开承认自己的喜剧表演灵感源自“巴斯特·基顿”。

壹 · 一个默片明星的诞生

基顿出生于杂耍演员家庭，从小就受到各种杂技以及滑稽表演的训练，原名约瑟夫的他跟随父母到各种剧团秀场表演。他们一般都在有明显盈利目的的剧团演出，简单讲就是台上演员在表演时，台下还有医药赞助公司在卖私藏药品谋取暴利。

▲油画般的巴斯特·基顿

十八个月大时，基顿从一个汽车旅馆的楼梯上一路摔下却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同行的著名魔术师哈里胡迪尼称赞这孩子真是 “Buster”（结识非凡），从此基顿的父亲便用了“巴斯特”给小儿子当作艺名。

还有一次，小基顿不小心将手指插在了甩干衣服的架子上被绞断手指而不得不截肢，手术后不老实的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去窗口看龙卷风，结果差点被大风卷走，活泼的性格自然为他今后的演艺生涯埋下种子。

▲巴斯特·基顿从小就极具表演天赋

基顿的父母组成了一个名叫 Two Keatons的节目，并不成功，然而把三岁小基顿拉来重组之后却广受欢迎。小孩子主要在舞台中心怂恿挑逗父亲来给他制造麻烦打乱进程，老基顿就会把假装停止正常表演把他扔到观众席上，他们还利用巴斯特翻跟头的表演制造笑点形成家庭闹剧的场面。此举让夫妻俩因被控告虐待儿童的罪名而接受政府调查，可警察并未在小基顿身上发现任何瘀伤而不了了之。

▲巴斯特·基顿的快乐时光

那段时期的生活是快乐的，成名后的基顿透露有时候在父亲还没把他甩出舞台，他自己就会笑场因为那些表演实在太有趣啦。表面爱玩爱闹的他，私下却因为把剧团里的脏话带到课堂而被老师赶出学校，没有接受正规教育而自卑更令基顿产生了内向的性格。他开始私下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习读书和写字，炉火纯青的演技让他成为了剧团里冉冉升起的新星。

▲巴斯特·基顿22岁开始闯荡影坛

父亲因饮酒产生暴躁脾气让一家人的演出并不顺畅，名声毁誉参半。矛盾的日益积增让22岁的基顿决定带着母亲，离开家乡独自前往纽约闯荡。他通过杂耍剧团的朋友认识了曾与卓别林合作的著名喜剧演员罗斯科·阿巴克尔，并加盟了他的卡密克影片公司。期间，基顿借来摄影器材仔细研究电影拍摄手段，然后在阿巴克尔执导下与之联合出演了十四部喜剧电影。

▲巴斯特·基顿的标志性装束

第一部电影《屠夫男孩》里，基顿就展示了他经典的大石脸和套叠式平顶帽，而他上蹿下跳杂技般的动作表演也成为了日后标志性的符号。阿巴克尔很快注意到他的超凡天赋并大力提拔，让他成为自己的副导演，是基顿的伯乐和电影技术导师。

▲战争为日后的基顿电影积累了很多经典段子

好景不长，一战爆发让基顿不得不应征入伍。在长达八个月的服役中，他为欧洲前线士兵提供娱乐表演，这时期他积累的很多段子被应用在后来的短片中。可战争期间，他的耳朵却受传染病侵蚀并导致今后听力退化。

▲巴斯特·基顿是这样理发的

退伍后，他拒绝了高薪合约毅然决然地回到恩人阿巴克尔身边。俩人的新东家派拉蒙还专门邀请基顿拍摄系列短片，并为他成立单独的工作室，甚至大手笔地买下卓别林的Lone Star片场作为拍摄场地。更吸引人的是公司给了基顿全部的拍摄自主权并配备了老练的摄影和剪辑班底，以保证电影高质量的输出。

▲电影《一周》剧照

1920年，基顿首次挑大梁的《呆子》上映，这部电影根据著名的剧作《新亨利埃塔》改编，由之前的主演、好莱坞默片时代黄金“铁三角”之一的道格拉斯·范朋克钦点主演。随后，他为公司拍摄了系列短片《一周》、《剧院》和《警察》等等。

1922年，基顿与妻子娜塔莉完婚，并在加州特意为她置备了一套豪华公寓迎接儿子的降生，事业也从短片转向长片进入了全盛时期。

▲巴斯特·基顿和妻儿

贰 · 呆萌的辉煌

在默片时代，基顿大多担任男主角。即便有许多大编剧为他润色剧本，但最会编故事和桥段的还是他自己，显然基顿是个少有的自导自演的多面能手。《金玉盟》导演莱奥·麦卡雷就曾讲过， “当我们所有人都企图从别人的作品中提取经验时，基顿无疑是最幸运的，因为他总能想出最棒的喜剧，也无人可以从他那儿偷学盗用。”

▲基顿电影事业的辉煌期，仅短短六年

从1923年到1929年，他拍摄了《待客之道》《福尔摩斯二世》《将军号》《摄影师》等一批后来脍炙人口的喜剧佳作，也成就了他电影事业最为辉煌的六年。基顿即兴表演的妙处就在于他可以随手抓住周边任何一样道具来实现惊人的艺术效果，以错综复杂的意外情景来凸显外在的喜感。

▲电影《将军号》剧照

比如在《将军号》中，他扮演的南北战争中货车司机可以坐在火车轮的车轴上，扑克脸和车轴转动所带动他身体漫不经心的运动联结在一起产生了匪夷所思的喜剧氛围。他还耗巨资拍摄了火车坠桥拯救女友惊魂场景，没有任何特效设计仍能让观众感受到情节的紧张刺激和画面的触目惊心。

就连一向自恃清高的奥逊·威尔斯都称赞《将军号》是最伟大的喜剧和内战题材电影，或许也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默片电影。2002年，知名杂志《视与听》评选所有时代的最佳电影名单里，《将军号》名列第15名，足见此片在影史的分量之重。

▲电影《三个时代》剧照

基顿不仅想法活跃，而且敢于为了电影冒险吃苦。在影片《三个时代》里，他开着低档次的轿车在马路上冲冲撞撞，很快车被挤压成了碎片状，他仍不顾一切手持方向盘继续驾驶，以危险的方式为观众提供精彩镜头。

▲电影《福尔摩斯二世》剧照

在《福尔摩斯二世》里，他扮演一个想要成为福尔摩斯侦探一样的乡村电影院放映师，他在火车车厢间轻如飞燕地跨越，还被巨大的喷水器给彻底淋湿。可银幕下基顿却因为长时间淋在冷水下而导致脖子多年无法自如动弹，这个病状直到多年后医生通过X光片才得以发现。

值得一提的是，此片中戏中戏的巧妙结构在日后被应用到了伍迪·艾伦的《开罗紫玫瑰》中。

▲电影《船长二世》剧照

在《船长二世》中，基顿需要站立在风暴里，任凭足有两吨重的二层小楼从他的头顶砸下，幸亏正中央的小窗口提供给他足够容身的空间，否则后果不容设想。自此这一幕也成为了基顿电影里最经典的镜头之一。

可悲的是，恩师阿巴克尔却因为一件意外而被推到风口浪尖，起因是在他公寓举办的晚会里死了一个姑娘，虽然他是清白的，可向来不喜丑闻的好莱坞抛弃了他。尽管有好友巴斯特的袒护和支持，不过经历了几次不成功的转型尝试，阿巴克尔的事业一落千丈，也因此消沉下去黯然离开人世。祸不单行，基顿的《将军号》也因涉及南北战争的主题而受到政治抨击。

▲加入米高梅，是基顿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此后，基顿加盟米高梅公司，并由他们全权负责电影制作发行，这也成为了他人生中最为后悔的决定。在米高梅，基顿丧失了对电影的掌控权力和成熟的技术班底，循规蹈矩的规定套路让影片的内容缺乏亮点。尤其是随着有声片时代的到来，编剧制度就更加严格，基顿根本没法像以前一样大胆即兴发挥，只得按照预算协议和片场要求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

在电影《困扰婚姻》中，基顿被勒令不被允许参与前期筹备工作，他的责任只是附和着有声剧本所需要的台词进行表演。传统的棍棒电影在减少喜剧动作设计后，质量和节奏感大打折扣缺乏活力，沦为了一般类型片。米高梅还过分地强迫基顿去做高强度的危险特技动作，他们想用外在光鲜的技术投资来吸引眼球以换取更多的收益，不过基顿却以没有必要和笑点的理由婉拒了。

▲电影《激情水管工》海报，当年卖座，如今看来却是烂片

公司还不遗余力选择吉米·杜兰特粗暴的形象来和基顿做衬托，虽然《轻而易举》《激情水管工》很卖座，但是别扭的组合让两人后期长达几十年不再合作，这些商业制作也注定无法和之前的经典比拟。最令基顿厌恶的还是在有声片时代，他必须因为台词的缘故把每场戏重演三次，在他看来这是极其破坏即兴创作的举动。

▲婚姻崩溃让基顿陷入精神困顿

1931年，基顿的欧洲旅游让他暂时离开纷扰的喧嚣。家庭方面，妻子娜塔莉以不想再多生育孩子为理由，拒绝和基顿发生性关系，另一面她过度的消费（传说她把基顿三分之一的薪水用在买衣服上）也是她们婚姻濒临崩溃的原因。

▲电影《What！No Beer?》剧照

和妻子离婚后，酗酒的恶习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多次进行戒酒治疗没有效果的基顿，在最中意的电影行当里又失去了独立的创作空间。1933年在拍摄完《What-No Beer?》后，米高梅公司单方面同基顿解约。短短十多年的巨星生涯被宣告终结，意志消沉的巴斯特接受法国和英国的邀约拍摄独立电影。

叁 · 漫长的沉寂

重返好莱坞前，基顿还加入了Educational Pictures ，用早年在剧团和卡密克公司的经验拍摄了包括《歌剧大满贯》在内的一些短小的视觉喜剧片。连续几部短片的成功使他重新获得米高梅公司的邀请，为电影《马戏团的一天》和《走向西部》担任编剧工作。

▲电影《马戏团的一天》剧照

1939年，哥伦比亚公司聘请巴斯特作为新系列剧的男主角，此剧播出时间为两年。虽有电影工作人员的全力支持和公司的庇护，可仍旧无法掩饰这系列短片成为基顿最差排名电影的事实，上了年纪的不灵活身体和吃老本的苦楚让他发誓再也不会拍摄笨拙的喜剧短片。

1940年再婚后的基顿生活相对稳定，贤惠的妻子帮他戒掉了酒瘾。他开始放下身段在主角配角间来回转换，只为谋求一个轻松的状态。

▲电影《日落大道》中的巴斯特·基顿

纵观四五十年代，作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喜剧演员，他片约减少，再度被媒体发掘是在一些受关注度极高的电影中充当绿叶，比如朱迪·加兰主演的《美好的夏天》、大导演比利·怀尔德的名作《日落大道》以及《环游地球八十天》。查理·卓别林晚期的有声片代表作《舞台春秋》里，两位衰老的默片喜剧巨星第一次双剑合并惺惺相惜出现在大银幕中。

▲电影《舞台春秋》就像一个时代的结束

1951年，他还在电视台开设了一档名为《巴斯特·基顿秀》的脱口秀节目，第一期以剖析自己现实生活为内容的话题颇有猎奇性质。在此期间，他取消了大量电影的拍摄邀约，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去花时间创造活灵活现的人物。

与哈罗德·劳埃德不同，基顿并没有让电视台反复重播自己二十年代的电影作品，而是周期性地轮换放映。所以在有声片盛行的五六十年代，巴斯特的名字在年轻的观众中仍旧能引起年轻人的兴趣，并对观众保持着神秘的色彩，这也是他的智慧所在。

▲巴斯特·基顿的老年生涯

1954年，他和妻子埃莉诺约见电影公司领导雷蒙德，双方决定形成商业伙伴在影院重映基顿的电影。好莱坞影星詹姆斯·梅森就是在此期间观摩了基顿大量流失的影片，并且意识到它们的历史价值，他还买下了基顿曾经的公馆以示敬意。

▲巴斯特·基顿的老年生涯

三年后，鲜有作品的巴斯特还为NBC电视台拍摄了回顾自己职业生涯的传记纪录片《这是你的人生》。与此同时，基顿开始热衷于公益项目，他回去医院为残障的儿童提供礼品，还在圣诞节期间专门拍摄爱心节目。

经过了平淡的配角和老年生活，基顿也只是偶尔出现在百老汇的舞台上发挥余热。1966年，七十岁的他因肺癌去世，在睡眠中安详离开前还和前来探望的朋友以及妻子打牌聊天。

▲1966年，巴斯特·基顿去世

影迷们对基顿最后的记忆，是他出现在1965年的电影短片《时光快车》里。基顿戴着让人念念不忘的套叠式平顶帽，坐在四轮发动机车上环游加拿大，表演的喜剧桥段就和50年前他的顶峰时期一模一样。

▲电影《时光快车》剧照

片子的著名也取决于它是基顿以默片的形式完成的，冥冥之中这是在向自己和曾经辉煌的时代致敬。正如他讲过的，“悲剧是个特写，喜剧是个长镜头”，我们可以在凝练的特写中感受点电影角色的凄凉，也能在蔓延的长镜头中体悟生活的悲喜与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