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阿杰特丨好照片就像一条好的猎犬

尤金·阿杰特

法 国，1857—1927

贝伦尼斯·阿博特（Berenice Abbott）摄，1927 年

“一张好照片就像一条好的猎犬，默不作声，但又意味深长。”

在机械时代和现代艺术时代来临之际，尤金·阿杰特（Eugène Atget）正在收集传统编织篮子的街头商贩、拾荒者和街头手风琴师的影像，以完成他自己界定的工作——为艺术家们提供他们创作所需的文献。

他的脑子里的服务对象并没有毕加索（Picasso）或者马蒂斯（Matisse）这样的大师，而是一些功利的版画复制匠人和画家。

出现在照片中的古旧的门窗和装饰性的铁制品，对那些艺术家来说可能也是有用的。

《杜姆酒店，蒙帕纳斯大道》，1925 年

但是，无人的街道景观所呈现出的空间和光线的独特视觉语汇，是如此纯粹逼真，这是一名画家，甚至一名学院派艺术家都难以复制的。

在这些照片中，我们能够辨别出一些细节，它们是通过相机的镜头被嵌进生命和光线的流逝之中的。

阿杰特照片中的氛围，时而明亮，时而粗粝，与他所记录的古老建筑一起成为被摄主体。

这种氛围持续不断地呈现，好比是贯穿当下不绝如缕的过往，看上去有点像一个开放的视觉隐喻。显而易见，阿杰特精细复杂的刻画已经超出了简单记录的范畴。

一些商铺店面的照片，多个层面虚幻交织，前景和后景混合，橱窗里的人体模型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仿佛要跳出橱窗去散步。

《壁炉，马提尼翁酒店》1905 年

值得一提的是，在阿杰特拍摄的10000多幅照片中，并没有出现1889年建成的象征时代进步的埃菲尔铁塔。

那些自认为熟悉阿杰特的人们并没有真正了解他，除了他拍摄的照片之外，他并没有留下太多线索让我们去了解他的兴趣所在。

那些购买他的作品或者委派他拍摄的机构似乎已然接受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名艺术家，而是一名商业摄影师的宣告。

然而，许多与阿杰特同时代的艺术家、摄影师和文化批评学家坚称，他对相机的独特使用和他惯用的构图方式，已经超出实用范畴。

他的照片启发了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他们在他的照片中找到了对于神秘之物的暗示，他们认为这些暗示不由自主地融进过于理性的现实之中。

《瓦莱特和万神殿》1925 年

曼·雷不但从阿杰特那里购买照片，还把他的作品放进自己的出版物中，把他归类为和他们一样的超现实主义者。

而对于批评家瓦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来说，阿杰特的照片使人有一种亲临犯罪现场的怪诞感。

《统舱》，1907 年

后现代主义批评家阿比盖尔·所罗门·戈多（Abigail Solomon Godeau）总结了累积下来的关于阿杰特的多元阐释之后认为，世界上“有一个超现实主义的阿杰特，有一个朴实无华的阿杰特，还有一个纪实风格的阿杰特、一个现代主义的阿杰特和一个马克思主义的阿杰特”。

在阿杰特晚年，他把大量底片捐赠给法国文化部部长，并宣称他的作品已经完成了：“我可以说，我已经拥有了整个旧巴黎。”

*本文内容源自中国摄影出版社新书《摄影梦想家》，感谢中国摄影出版社授权转载。

[ 美] 玛丽·华纳·玛瑞恩 著

金立旺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