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客茶会】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歌手算不上有创意,授予数学家才算!
【总第20期】
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歌手算不上有创意,授予数学家才算!
瑞典文学院最近宣布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美国作家兼歌手鲍勃·迪伦,以表彰他“在伟大的美国歌曲传统中创造了新的诗歌表达”。这是诺贝尔文学奖首次颁给音乐人,“新创意”一时惊呆了大众,从文化新闻直接被推上了娱乐头条。
仔细想来,这一决定算不上多出格。今年是歌手,去年是记者,此前更已有哲学家、政治家(丘吉尔)等获此奖项。文学的边界本就一直在雄心勃勃地扩张和突破,当下的文学理论认为一切信息均是文本,有结构的文本即是一种文学。何况鲍勃·迪伦本身还是一位诗人呢!
所以,到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数学家时,再惊呼跨界和创新也不迟啊!
有人可能会说,以前已经授予一个数学家了,罗素。不过,罗素虽然是数学家,但他获奖却是因其积淀深厚、文采斐然的《西方哲学史》,并非《数学原理》。
只有数学家因其发现和创造的公式、定理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才算。
这想法没有问题吧?在人类所创造的语言中,还有什么比数学公式、定理最能反映和接近本质、无限呢?
数学是一种模式的科学,是我们看待世界,包括外在的物理、生物与社会世界,和内在心智世界的一种方式。“上帝以他的智慧创造了世界,而这种和谐或这种智慧,虽然隐藏着,却以简单的方式来表达。自然界的奥秘最好是用一种数学语言来揭示,就像伽利略所说,自然界的大书是用几何图形,圆、三角形和正方形来写成的。”代数、几何学、微积分、拓扑学、统计学等等,数学始终尝试用数字、符号、公式,揭示自然界不可见的结构。
关于数学,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名言:“数学就是问题解决的艺术。”解决方案,被表达为定理。
伟大的数学定理,或突破了数学发展中的一个重大的僵局或障碍、开辟数学研究的新领域外,或具有深刻的哲学含意:告诉我们以前不知道的关于人类的某些事情,就我们可能知道的关于宇宙以及我们自身的更深刻的洞察开创新的机遇。同时还具有惊人的内在优美性,像一首诗或一幅画那样。
雨果曾说:“数学到了最后阶段就就遇到想象,在圆锥曲线、对数、概率、微积分中,想象成了计算的系数,于是数学也成了诗。”
所以,最美的数学就如文学!
这不奇怪。文学以感觉经验的形式传达人类理性思维的结果,而数学则以理性思维的形式描述人类的感觉经验。这是人类认知方式的双峰并峙、二水分流,所谓“百虑而一致,殊途而同归”。
当代数学大师丘成桐这样讲述数学与文学的共鸣:数学家总是企图构造一个架构,来描述见到的数学真理或是大自然的现象。在这个大型结构里,有很多已知的现象或者定理。在这些表面上没有明显联系的现象里,就要努力找到它们的关系,并需要证明这些关系的真实性,也需要知道这些关系引起的效果。这样的工作十分类似与创作文学上的鸿篇巨著。
文学家为杰作数易其稿,数学家也要花几千页纸的理论推演,才能将一些模糊不清的具体现象用极度抽象的方法去统一、描述、解释;文学家在创作时激情澎湃,数学家在将无数有意义的现象抽象和总结而成为定律时,也不仅只涉及理性思考,相反,也是富有情感的,尤其在解决大问题的关键时刻,科学家的主观感情往往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什么也不能使我从神圣激情的沉醉中抽身出来。”(开普勒)
当一个数学定律或定理是如此的简洁,既不失普遍性,又无比有力地解释各种现象时,怎能不令人赞叹!
开普勒三大定律传递的是天体的和谐音乐;印度传奇数学家拉马努金生命中的最后一项成果——模仿θ函数,不仅有力地推动了用孤立波理论来研究癌细胞的恶化和扩散以及海啸的运动,最近有专家认为,这一函数很可能被用来解释宇宙黑洞的部分奥秘,而当拉马努金首次提出这种函数的时候,人们连黑洞是什么都还一无所知;分形几何学揭示的大自然复杂表面下的内在数学秩序,让人惊异宇宙这座宏伟建筑所具有的无穷层次结构,心神不由迷失于它每一个角落里都存在的无限嵌套!……
我最欣赏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希腊诗人埃里蒂斯在获奖演说中,这样称他心中最好的诗:“光天化日之下,你依然不知道它的美来自何处。…..具有预言般的力量……。”很多伟大的数学定理,难道不正是具有这样的特点?
中国古人推崇的诗歌标准:“超以象外,得其环中。”“不著一字,尽得风流。”——除了数学公式、定理,我想不出还有哪些诗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发此感慨,是因为最近在翻看一套2000年购买、一直未看的旧书:有数学大师陈省身签名的《通俗数学名著丛书》。听起来是否觉得这套书太陈旧?或许。但事实并非如此。正如有的数学家指出的那样,大众对于数学领域的进展了解之少,超出他们所意识到的。可以说,几乎我们中学里所学的数学,没有什么是18世纪以后发现的。对于自然科学中除物理学意外所有分支中认为必须具备的数学知识,情形并无多大区别。即时在物理学家中,除研究量子力学或相对论的人之外,那些从事试验工作的人几乎不会用比麦克斯韦在1860年时所知道的更多的数学知识。……
所以,补课吧,补一补代表了人类心智荣耀的当代数学!
诗歌就像易燃的干草,伟大的数学定理却像大块的木柴——干冷的冬季已至,不取几块木柴,何以烧旺心智的炉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