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大师】很多人都以为熟知他，其实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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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60期】
很多人都以为熟知他，其实真未必……
又到了秋高气爽的9月开学季！下周日，就是新学期的第一个节日――教师节了。在此我起个大早，抢先一周，祝耕耘在教育战线上的所有师长和朋友们节日快乐！
同时也不由想到至圣先师孔子，9月28日(农历8月27日)是他的诞辰日（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的世界教师节）！每一个中国人对孔子的名字应该都不陌生，因为他的名字，他的教诲，他的故事，我们从小学就开始学习，也在现实世界中不时遇见。
然而，我们真的了解他吗？很多人可能比较熟悉他的两个形象：那个历代帝王褒封的圣人孔子，以及侮人不倦、因材施教、堪称万世师表的孔子。还有一些人知道他是中国文化的集大成者，以他核心的儒家文化的影响绵延千古、远播四海。
至于他的哲学思想，则不甚了了，主要是由于《论语》被作为认识孔子的入门和标志性读物，而《论语》虽然并不长，也不是很难，但实际上不容易一口气读下去――我自己，以及身边的一些朋友似乎都有如此感觉。后来看到研究孔子的大专家李零也称不爱读《论语》，说它“杂乱无章，淡流寡水，看到后边，前边就忘了，还有很多地方，没头没尾，不知所云，除了道德教训，还是道德教训，论哲理，论文采，论幽默，论机智，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更有人引用德国哲学家黑格尔的评价，指出《论语》一书，只是一些一味自表真诚的悦耳常识和愿望而己，“是毫无出色之点的东西。”“孔子是一个实际的世间智者，在他那里，思辨哲学是一点也没有的——只有一些善良的、老练的道德的教训，从里边我们不能获得任何特殊的东西。” 如果一个人只粗浅地读一点《论语》，可能确实会对孔子留下这样的印象。
黑格尔
然而，要是你读了孔子为《周易》撰写的《易传》（因共十篇，又称“十翼”），一定会颠覆这样的印象。由于《周易》已被推为“群经之首”，也被传为难懂的天书，所以很多人不敢问津。我这样敢去死啃过翻译过来的西方哲学著作的人，也视阅读《易经》为畏途。直到有一天，朋友力荐我读读《易传》中的一些篇章，特别是《系辞传》，相当于《易经》通论，应是孔子读《易经》韦编三绝而后的心得总汇。
“听人劝，吃饱饭。”我就尝试先读《系辞传》。结果，醇厚灿烂的母语令我如醍醐灌顶，心神俱醉！看看这些：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是故刚柔相摩，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
“与天地相似，故不违。 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
“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变之谓事，阴阳不测之谓神。”
“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
“易曰：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怎么样，与我极喜欢的法国著名诗人保尔·瓦雷里《海滨墓园》这样顶级诗篇中的文字相比：
公正的“中午”在那里用火焰织成
大海，大海啊永远在重新开始！
多好的酬劳啊．经过了一番深思，
终得以放眼远眺神明的宁静！
……
微沫形成的钻石多到无数，
消耗着精细的闪电多深的功夫，
多深的安静俨然在交融创造！
太阳休息在万丈深渊的上空，
为一种永恒事业的纯粹劳动，
“时光”在闪烁，“梦想”就是悟道。
……
其文辞的光芒锦绣，也毫不逊色，是不是？其哲理的深邃妙微，则如《中庸》所赞：“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且早已融入我们中国人的思维本能之中。
所以，当着这秋风起、云萧瑟，展一卷《易传》而读，神游于苍茫宇宙、无限时空永远的流变演化、生死循环，领略夫子在2000年前为我们宣告的这天地间最奇妙壮观的精神破晓，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
当然，走向孔子决不应仅止于崇拜。如果我们认出那个出身卑贱、有道德学问却并无权势的平生很不得志的活生生的孔子，会有更多的收获。虽然《论语》不容易让人一气读完，但随时玩味个别篇章，还是非常有意思的，会发现孔子与弟子们一起，一点也不虚伪，嬉笑怒骂，跟今天的现代化教室里各位苦口婆心的班主任没什么两样，骂睡懒觉不来上课的学生“朽木不可雕”；骂那些让他扎心的人“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私自去会美女回来后，面对学生们怀疑的眼神，赌咒发誓自己跟对方没啥……
电影《孔子》子见南子画面
当然，如果再配以其他书一起读，像《史记·孔子世家》，特别是对儒家多有讽刺批判的《庄子》，就更有意思了。比如，《庄子·盗跖》那篇，读来实在是令人捧腹。夫子这个老好人，不忍自己的朋友柳下惠（对，就是传说中那位坐怀不乱的兄台）的弟弟盗跖率众为盗，横行天下，无恶不作，不顾柳下惠的警告，前去规劝。结果反被“心如涌泉，意如飘风，强足以距敌，辩足以饰非。顺其心则喜，逆其心则怒，易辱人以言”的盗跖严加指斥，弄得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自嘲此行无异于“疾走料虎头，编虎须，几不免于虎口”。哎呀，想想平常站在讲台上威严有加、朝打瞌睡的我们扔粉笔头儿的班主任也有吃瘪的时候，是不是很过瘾啊？
是的，这位在人类文明史上与佛陀穆迦牟尼、基督耶酥比肩而立的文明中国与人道世界的先师，实际上终其一生几乎都处于恓惶、无奈之中，周游列国唇焦口燥地去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却不被欣赏、接受，长期颠沛流离如丧家之犬，一点也不比今日处于各种压力之下的我们更潇洒快乐。
但那又如何？他怀着天道合一的超越理想，却始终扎实地人间和尘寰，仁慈、同情、恻隐、谦逊、好学、克制，希望与失望，欣喜与悲伤，坦然一一经历，成己成人成物。他一直生活在我们普通人中间，像一面镜子：你若觉醒，你即是他。
有缘的人终会相聚，慕客君想了想，要是不分享出来，怕我们会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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