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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更有未来的生活 | 小A的故事

Original rnB口述史 rnB双生活 2021-01-25

Hi，我是r&B双性恋团体口述史项目的鳄鱼。
从2016年开始，r&B开展了口述史的项目，希望记录下双/泛性恋者、多元情欲的生命故事。
在这里，我们仔细聆听每一位参与者的故事和想法并记录下来。每一个生命故事都有价值，我们希望能够将它们收集下来，成为守望相助的薪火。

口述史新专题：

男双/泛性恋的身份认同和恋爱角色。

第三个故事。

早期经历

因为家庭教育比较严，小A小时候不管和同性还是异性都接触得很少。很多其他小男孩之间经常互相逗着玩，“互掏”那种，小A都没有经历过，青春期家里也是严禁早恋，所以小A对和他人的接触（可能尤其是身体方面）感觉很好奇。

青春发育期，大概16、17岁时，小A去了黄色录像厅，看片时旁边有一个人，应该是gay，提出要给小A口交，小A想知道是什么感观，就同意了。

当时对这个行为没有什么思考，现在看也和“性取向”无关。就是受到性刺激，产生性唤起的生理过程。

这件事儿之后小A就懵懵懂懂地进入网上的gay圈线上交友。其实还没有感情的概念，可能心理发育得比较晚。总之当时只是觉得好玩，也想要陪伴和性刺激。

后来高中毕业，又复读，小A遇见了一个小男孩，他总是和小A撒娇，小A开始对他产生感情，这算是第一次产生感情。

当时小A更多是觉得喜欢这个人，没有深入去想为什么。后来想了一点的时候，会感觉自己是gay，因为喜欢了男生，没有喜欢过女生。但小A的性别意识很淡，对“性取向”这个概念不太在意，也没有特别的焦虑感。

后面几年小A有些和男生的感情经历，第一任是没有发生任何身体接触，纯粹是感情。第二任是约炮的体验特别好，后来对方又对小A特别好。小A从来没体验过这种别人对自己的、几乎无条件的好，觉得如果错过会后悔，冲动之下就在一起了。

大学里还有一个女孩B喜欢小A，主动追小A，小A对她没什么感觉，而且当时还有男朋友。但后来在穷追之下小A还是和她在一起了，相处一段时间女孩儿觉得小A的确不那么喜欢自己，就主动退出了。小A觉得很难拒绝她，是因为不敢告诉她“我有男朋友”。而男朋友其实很吃醋，但还是建议小A去和她交往试试，不要辜负她对小A的好。

小A和女孩儿B在一个小集体里，经常一起玩。其实同在这个小集体里的另一个女孩儿C是小A喜欢的。女孩儿B提出分手也是察觉到了这点，分手时对小A说：“咱俩分手可以，但你不要和C在一起。”

最后小A也没有和C在一起，回归了和第二任男朋友两人的关系。但后来小A出轨了另一个男生（第三任），两人相处了五年。

小A平时接触的都是gay圈，gay基本不相信双性恋的存在。小A经常听到别人说，"一日为gay，终身为gay”。但越是这样，小A心里越是明白自己对女生有心理和生理的兴趣，比如做梦有时会梦到女生，走在大街上注意到一些女生也会觉得有好感。

小A和第三任男友后来的相处进入有点像亲人的模式，对方其实接受小A另外再去找女朋友，但小A内心会有一种恐慌，担心自己和喜欢的女生交往过后不会再喜欢男生了，因为和男生这么多年的很多感情好像都是源于自己的寂寞。男生好交流，能玩到一起，好像就这么在一起相处了。

A一直认为和男生容易相处，女生会比较麻烦，但当和第三任男友发生矛盾，对方表现出一些“作”的行为时，小A会想，那我还不如去找一个女生，这样就不用躲躲藏藏，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

关于出柜的想法和家人的态度

小A没有和家里人明说男友的事，但是小A和第三任男友同居时，家人是知道的。而且有一段时间家人也和他们同住，关系已经很熟。后来再过了几年，小A的姐姐委婉地跟他说，“少和你的那些朋友打交道。” 还有亲戚会和小A说，"你和他现在玩玩可以，但以后还是要结婚生子。"

从身边观察，小A觉得很普遍的情况是：家人或长辈可能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和同性交往，会觉得自己孩子玩一玩，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们认为最终孩子应该和异性交往，因为结婚、过日子的生活更好。所以小A觉得同性恋或双性恋其实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长辈们对于和同性交往这件事儿本身可能并没有恐惧或者强烈的反对。如果让长辈们看到自己能过得很好，他们可能就会接受。

但是对于很多长辈，或许心里可以默认自己孩子和同性在一起，而如果直白地在他们面前说明这段关系，科普性少数的知识等，可能会给他们造成伤害，这是一种很强的刺激。小A觉得要理解长辈们有不同的思想，不要太生硬地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们。

期许未来 — "清楚了自己想要的"

小A经历这些年和男生的感情，觉得想明白许多事情。自己不在乎对象是男生还是女生，但是想要一种更稳定、更有未来的生活。和女生结婚之后，就会有法律约束、家人，可维持性就更强了。所以现在小A想要和女生在一起，之后过结婚生子的家庭生活。

©Maria Corte Maidagan

关于以后找的女生，小A希望她能接受自己和男生的过去，或者她自己也是双性恋。两个人的相处就能比较坦诚，在大街上如果看到帅哥也可以讨论。如果对方是女双的话，小A也可以接受她再找女生，但小A自己已经不太想找男生了。不敢保证不会和男生有肉体关系，但感情上不愿意有牵扯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小A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种约束力，让自己想到对方时有所顾忌，就会控制着不去做对不起对方的事儿。小A认为，这种约束力是靠责任来羁绊的，不是空洞的承诺。对于双方在两人关系以外能做的事儿，小A也希望能够坦诚沟通。

但说到和女生的相处，小A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和男生在一起，和女生交往的能力好像退化了。其实和男生的相处过程里，小A也没有“追对方”的经验，男生之间发生性关系可能很干脆。而面对女生这种模式通常行不通。

小A彻底和男生断了感情牵扯也有七八年了，这期间也遇见过几个女生。前几年喜欢过一个同事，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是小A拿捏不好“什么时候可以进行下一步”，也不知道怎么进入下一个状态。身边有朋友会和小A开玩笑说，她早就希望被你扑倒了，但小A不知道怎么自然地发生。两三个月后小A再给女生发消息，对方就不理他了，这段关系不了了之。

还有在豆瓣上认识过一个女生，她可以接受小A和男生的过去，取向上她应该是直女，但有时也和女生玩玩。她和小A交往一阵，该做的事情也做了，但总是找不到恋爱的感觉，应该说是由于三观不合。后来就吵架，分手了。

与男生/女生相处的比较

©Maria Corte Maidagan

小A觉得他喜欢的男生和女生的类型都很相似，都是珠圆玉润，白白嫩嫩的。区别是男生的话，可以接受他高高大大，女生可能接受不了。小A喜欢的女生是有比较明显的女性的生理和心理特征，可以短发，也可以接受独立、干脆，但是不能感觉像一些铁t一样，完全男性化。喜欢的男生性格也不能很女性化。

之前小A交往五年的第三任男朋友是属于男生女相，长得好看。有的人见到他都会觉得是女生。但是他的性格是很男生的，包括说话、行为举止都不像女生。

小A在和男生女生交往时，所处的角色没有明显差异。在性角色上也都是"攻"的一方。不过最开始小A和男生发生性关系时对肛交总觉得不舒服，但自己其实又有欲望，是和男生交往七八年后才对这件事儿释然，真正开始喜欢。虽然道理上觉得对方也会有做1的需求，两个人轮流来也更平等，但自己生理上没法接受做0。

对性少数群体的观察和思考

小A所在的城市是北京，对同性恋相对比较"开放"，但小A不认为这种"开放"对群体的发展是良性的。比如gay圈里的人其实很多对感情的态度很悲观。虽然是每个人都想要未来，比如“两人一宅一狗”、“面朝大海”，但目前同性相处很多的情况就是看不到未来，所以许多人潜意识里不相信会有好结果，放任自己不去努力。而内心的期待还太过理想化，已经不是普通人踏实过日子的感觉。这种理想与现状的反差让许多人更加放任自己，随波逐流。

据小A所见，一些gay的想法是“虽然我的感情得不到保障，没有未来，但我一定要在人前风风光光的。”有比较虚荣的东西在里面。而展现在人前的“gay圈公众人物”很多都是如此，这可能就给刚接触这个群体的人留下“gay的生活都是这样”的印象。普普通通生活和踏实过日子的gay数量可能更多，却不容易被人看到。

小A说在gay圈里，有许多人觉得必须是一个做1，一个做0。而且还有些人觉得在性生活里，1除了“攻”0外什么不用做，前戏都是0来对1做，把1"伺候"得好好的。这么想的0其实比这么想的1还更多些。小A会觉得这是一种不对等、不平衡的状态。

还有gay圈里的许多人对于约炮都会遮遮掩掩一下，像是先要立下一个自己很单纯的形象，比如在约之前就和对方说好自己不想做的东西，但是真的做起来之后，之前说不做的都做了，都没有问题。

还有人会一直坚持着“霸王条款”，比如我不给别人口交，只能别人给我口交。

反而是小A遇见的一些直男，只是因为单纯的好奇，想知道和男生做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思想包袱。他们不会像gay考虑那么多，比如"我这么做会不会掉面子"，反倒是比更gay坦然地和男生做，该走的流程全都走一遍。之后他们还是继续和女生交往。

所以小A觉得某种意义上，gay是想得太多了，对未来的设想也太多了，会给自己和亲密关系很多限制，不是在感情里很自然的状态。反倒有时小聪明误大事儿。

至于双性恋这部分，据小A了解，多数男双性恋的状态可能就是和女生结了婚，偶尔在婚外和男生有一些牵扯。这种情况虽然不绝对，但相对来说是普遍的情况，小A也尚能理解。可是还有一些男双，和女生结了婚之后还一天到晚挂在小蓝上，说着要找长期稳定的男朋友，说着山盟海誓。那小A会觉得，如果他们那么想和男生在一起，就没有结婚的必要。这种抛弃家庭的行为，对婚内的女生和婚外又交往的男生都是很不负责的。

对于目前性少数争取权益，小A觉得法律的权益是一定要争取的。但是要注意，不应该只是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争取同情，有时候演变成对别人的道德绑架，要不卑不亢地争取权利，也要遵守基本的规则。

采访后记

还是很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大大方方地和同性在一起，大大方方谈论自己和同性伴侣的感情。如果想要一份责任的羁绊，也可以选择和同性进入婚姻，过更有保障、更有未来的生活。但宏大的、社会层面的理想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实现，在那之前，每个人可能都要面对一些无奈的现状。让我们在承认自己有局限性的前提下，尽量勇敢和努力一点吧。

小A对于男女的偏好，有相似之处，但也有一些与性别气质有关的不同期待。下面的故事，可能也会给带给你一些对“男性气质”的思考。

文案 | 鳄鱼

排版 | F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