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 执爱

执  爱 

数学与信息科学学院　白云

今夜，林晖又应酬喝多了酒，但这次更加严重，呕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过往的出租车都不愿停留，生怕遇上的是一位难缠的上帝。

他并没有执着于打车，连走带爬地到路边四仰八叉地躺着。深秋的北京，凉意总是格外浓重，风很冷，但林晖觉得，世上绝不会有比这更令人感到惬意的风了。北京什么都好，连风都这么让人喜欢，他这么想着。

就这样糊里糊涂地不知过了多久，夜更深了，裹着寒气的风灌进沉沉的脑子里，把不少污秽都洗了出来。林晖紧了紧大衣，侧过身蜷成蚂蚁，埋着头，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这又恰好给了他一个深夜思考的机会，回忆起自己三年来到北京打拼的日子，恍惚得像一场未完待续的电影，却读不出一点能够使人感动得潸然泪下的情怀。

林晖的生活并不是曾经想象中的潇洒，和大多数心怀远志来北京施展才华的年轻人一样，要挤地铁，要为避免迟到而抢出租车，要赶末班车，没有精致的单身公寓，只有位于五环外租来的小房子。

但他并不因此悲戚，甚至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糟糕。北京没有一寸土地是属于他的，但每次望见马路上往来匆匆的人们，林晖总能找到一种归属感。

每年回老家，林晖都会郑重地为自己装扮一番，在北京工作的嘘头总能换来那些留在家乡的同学们羡慕赞赏的目光，这使他十分满足。但父母却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北京物价高，压力大，凭你那点工资什么时候才能买上房有个家。回来多好，房子不用你操心，工作又体面，安安稳稳地娶妻生子过日子，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每到这个时候，林晖也不烦不恼，甚至有些内疚，他心疼父母为自己操碎了心，只是会一如既往地陪着笑打哈哈，“北京好得很，再过几年我能力更强了，房子算什么问题！”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林晖有些恼怒这个深夜的不速之客，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令他一愣，是母亲打来的。他连忙站起身来，顾不得整理松松垮垮的衣服，迅速接通手机。

“妈，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出什么事了！”

“瞧你这孩子，没事妈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是不是又在加班了？”

听母亲这么说，林晖提起来的心才放了下来，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想也没想便说道，“最近公司接了一个大单子，大家都加班加点地赶策划，我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如果成功了奖金就是平常的好几倍呢！”

“晖啊，要我说……”母亲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微不可闻的叹息如期而至，电话两头沉默许久。母亲先打破沉默，“晖啊，回去了就赶紧休息吧，不管怎样，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吃饭别总是将就，也得犒劳犒劳自己是不。”

林晖极力答应着，又在心里责怪自己，总是让父母这么担心。他上了一辆出租车，将车窗完全打开，外面高楼林立，霓虹灯晃成一团团光影，模糊了视线，这一切都让他如此着迷。

这么多年在北京，苦过也拼过，但从未怀疑过。也只有林晖自己知道，他的钱包里夹有一张气派的写字楼的照片，开心时烦闷时都拿出来看看。看得久了，总会觉得脸颊上爬了什么东西似的，痒痒的，好像是泪，也好像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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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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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白   云

排版 | 李雪丽

图源 | 网   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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