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重构法律服务价值链 | 蒋讲
前几天，我受邀参加了“桂客留言”2017年年会，并且以《算法：重构法律服务价值链》为题发表了演讲。算法是人工智能的核心所在，我相信，算法将在未来帮助律师提高效率，帮助客户提升体验，帮助律所降低成本，从而真正重构法律服务的产业链。和去年一样，我也在今年的“桂客年会”上给出了我对今年法律互联网发展趋势的三项预测。今天的“蒋讲”，我就把这次演讲的内容整理出来，分享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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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
特别高兴回到这个教室：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的舜德楼401。2006年到2008年，我曾在这里学习了两年时间。我一直都特别珍视在清华经管的这两年，正是这段学习经历，让我学习了如何用企业家的视角来观察问题。清华经管有一句经典广告词，叫做“百战归来再读书”。如果各位朋友希望“百战归来再读书”，欢迎和我做校友。
今天我分享的题目叫“算法：重构法律服务价值链”。在讲到算法之前，我想先从更基础的层面，和大家分享当前影响律师行业的三项新技术。
第一项新技术是移动互联网。为什么今天我们这么多法律人聚在这里？是因为移动互联网传播了信息，把我们连接起来。移动互联网改变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此我就不赘述了。
第二项新技术是大数据。移动互联网让人和人、人和物、物和物无时无刻不连接，产生了人类历史上从来不曾有过的海量数据资源。对这些数据进行采集、筛选并加以利用，我们就可以用数据来为律师画像，甚至用数据来匹配律师。前天在南京举办的“2017年中国商事诉讼论坛”上（参见“每周蒋讲”往期文章《未来已来：民商事诉讼律师面临的新格局与新机会》），我向所有律师、尤其是律所管理者提出的第一项建议，就是：要把数据当做第一生产力。
第三项新技术是云计算。未来，计算能力很可能会成为一种公共服务。就像我们现在使用电一样，只要愿意取用，任何开发者都可以利用云计算非常容易地获取过去难以想象、难以达到的超级计算能力。
综合起来说，互联网成为基础设施、数据成为生产资料、计算成为公共服务，这是阿里巴巴技术委员会主席王坚博士提出的三个判断。
有些律师问我：蒋律师，你看我们这个行业嚷嚷互联网这么些年了，为什么时至今天，互联网对法律行业的影响仍然非常有限呢？
我说，原因很简单。因为法律服务本身具有强烈的专业属性和服务属性，使得它不像简单商品那样容易被连接和匹配。法律服务行业的许多特殊问题是难以单纯依靠互联网的连接解决的。
好在今天我们看到，互联网连接的红利逐渐消失，互联网的下半场已经来临，而它的关键就在于人工智能。
提到人工智能，很多人总觉得，人工智能就是要让机器像人一样思考。但其实不完全是这样。人类并非只有像鸟一样长出翅膀才能飞翔，借助空气动力学的原理，我们成功制造了飞机。机器也不一定要像人一样用神经思考问题，只要达到人类智能的效果就可以了。
事实上，今天的人工智能是由大量数据和超级计算能力驱动的。移动互联网的连接使得海量数据在线上沉淀，同时，人类今天的超级计算能力也是此前从来不曾具备的。按照摩尔定律的说法，人类的计算能力其实在以每一年半翻一倍的速度快速增长。今天大家每个人的手机的计算能力，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全球运算速度最快的银河亿次计算机。当大数据和超级计算这两者结合起来，就可以发展出人工智能。
去年3月份，著名的AlphaGo震惊全人类。它的原理就是，把围棋定式算法转化为黑白点的数据问题，建立起人工神经网络的机器学习模型。它的核心就是：算法。
在座的各位都不是技术背景出身，当然也包括我在内。那么，我们暂且不去探讨有关“算法”的复杂技术，我们先来看看“算法”在今天的一些实际应用。
比如说大家都知道的“今日头条”，它的广告语是“最懂你的信息平台”。它是怎么做到的呢？它有一套推荐系统，用算法猜测用户的真实喜好和意图。当你打开任意一篇文章，“今日头条”后台的服务器就知道你看了什么样的新闻，并且基于这样的判断实现个性化推送。事实上，每个人在自己的“今日头条”上看到的信息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这就是“今日头条”利用算法做的内容推荐。
同样的，三个月前在杭州，无讼在阿里巴巴举办的云栖大会上发布了“法小淘”。当我用手机跟它对话，让它帮我找律师，它就根据我描述的案情，为我推荐了三位律师，而这三位律师也的确具备在相关领域丰富的案件处理经验。这其实就是算法在智能律师遴选上的应用。
除此之外，算法在法律服务领域的应用还有更多的可能。就拿“法小淘”来说，它实质上是无讼利用阿里云的底层技术，结合现有的大量数据和机器学习算法库发展出的人工智能。除了智能律师遴选，我们也正在探索它在案例分析、诉讼辅助等方面的更多应用。而对这方面的前景，我们持积极地乐观态度。
可以预见，“算法”将重构法律服务价值链。
正如我在前面讲到的，仅有连接是无法真正改变法律服务行业的，它不能真正触及法律服务的交易环节和服务过程，但是算法可以。它可以帮助律师提高效率，帮助客户提升体验，帮助律所降低成本。
就拿无讼的实践来说，自从无讼产品上线以来，我们和全国律师有了超过两亿八千次的互动，积累了大量数据。利用算法，我们可以从这些数据中了解每一位用户的习惯和特点，在知识、工具和机会上更加精准地为律师提供帮助。
在知识上，在无讼后台记录着你的每一次点击行为，从而使得机器了解你的阅读兴趣。未来，我们可以提供为你量身定制的知识推荐。如果你是离婚律师，我们就不会推荐股权纠纷解决方案给你；如果你是刑事律师，我们就不会推荐民事方面的案例给你。
在工具上，我们可以改善律师的检索体验。现在的检索，律师需要输入关键词。但未来的检索或许根本不需要输入关键词。只要你在线上系统办理案件，你输入的文字就会被后台识别，自动为你推荐最相关的案例，把“你找案例”变成“案例找你”。同时，即使是基于关键词的检索，你得到的检索结果也会因为你的过往交互数据而变得不同，这和“今日头条”的个性化内容推荐是一样的道理。
在机会上，我们可以让最专业的你得到最适合的案源。律师的能力是各有差异的，我们遇到的案源也不全都属于我们擅长的领域。做这样的案子，律师自然很难专业起来，服务效率也受到限制。但是，基于算法，我们可以为你推荐最适合的案源，让你遇到的客户恰恰是最适合你的客户。
所以说，基于算法，无讼可以更了解每个律师，甚至，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基于算法，法律服务的价值链将有机会实现更高效的重构。
关于算法，我还想和大家分享《人类简史》这本去年全球最畅销的书的作者尤瓦尔·赫拉利，在他的最新著作《未来简史》中讲到的这样一句话惊世骇俗的话：“人类是一种过时的算法。”
这本书的中译本最近将出版，大家可以先睹为快。他在这本书中提出：人类的进程其实是由算法来决定的，在未来，人类的生化算法将被外部算法超越。人身体的各个部位之间其实在不停地产生数据，生命就是进行算法处理。当机器的计算能力对于数据的处理能力能够超越人类自身生化算法，外部算法就有能力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他甚至就此得出一些大胆的结论：“人类将进化成新物种”，“人作为个体的价值将不复存在，将近99%人类工作将是毫无价值”，并且“算法将统治21世纪，全人类就是一个数据处理系统，而每个人只是里边的一个芯片，一旦这个系统找到更高效的计算方式，人类将有可能被抛弃。”
这是一个很大胆也很恐怖的猜想，今天没有人能判断它是否会成为现实。但是，算法的深度应用一定是人类技术发展的一个看得见的趋势，它对法律领域的影响和改变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One more thing”，我想和大家再聊聊预测。
在去年1月11日举办的桂客年会上，我曾经对2016年的法律互联网发展趋势做了三个预言：
第一，基础设施建设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行业扶持资金投入、大所传统强所、行业重量级大佬会加入；第二，交易类创业项目面临模式突破、工具类模式有待试验验证；第三，法律互联网创业项目冰火两重天、项目重组改变格局。（参见“每周蒋讲”往期文章：《2016年法律互联网创新领域三大预测》）
同时我也说，预测未来的最好方式是把它创造出来。在过去的一年里，律师行业在这三个方面做了很多努力，我们也不断呼吁大家来共同探索。
2016年3月的全国律师代表大会，虽然我不是律师代表，但我写了一篇文章，呼吁国家加大对律师行业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参见“每周蒋讲”往期文章：《给律师代表大会提建议：呼吁国家加大对律师行业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与会的许多代表都看到了这篇文章，好几个省代表团的代表联署提交议案，国家在未来加大对律师行业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应该是大概率事件。除此之外，我们也看到，金杜所的理脉、君合所的律携先后推出，传统大所强所的确加入了进来。所以第一项预测100%准确。
2016年夏天，无讼发布合作项目，让律师跨地域、跨界合作更加便利。目前每天有超过300单异地查档在无讼合作上完成，这意味着全国每天至少300位律师不用仅仅为了查档而出差。这是一种新的服务模式，所以第二项预测也算100%准确。
2016年年底，无讼宣布获得1.2亿融资。很遗憾，由于法律互联网项目的发展尚不够成熟，市场并没有出现法律互联网项目并购和更大的交易，所以这个预测只能算50%准确。
在回顾了2016年之后，我也想再就2017年的法律互联网发展趋势做三个预测：
第一，线上线下深度融合，“无边界”律所初现雏形。我们一直说，创新的服务模式尚待实践验证。但我想，如果这个服务模式得到进一步验证，未来的发展方向应该是线上线下的深度融合。长远来看，未来律师们可能搞不清楚也不需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线上执业还是线下执业，线上线下本身已经没有了那么清晰的界限。
第二，法律人工智能（AI）算法工程师成为热门工种，法律服务互联网公司发展进入第二阶段。这样的趋势是和整个互联网进入下半场的趋势相吻合的，而当更多法律互联网的创业公司开始注重建设人工智能方面的能力，本就稀缺的兼具法律背景与技术能力的复合型人才将变得更加紧俏，而这也会吸引更多人才投身到这项事业中来。
第三，法律科技创新在中国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中美法律服务业首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今天上午我看到新闻报道，马云和特朗普在美国首次会见，承诺将为美国的小企业服务，未来五年内为美国人创造100万份就业机会。这在以前或许是想也不敢想的。美国有亚马逊这样的巨头，但是阿里巴巴正在全球范围内快速赶超。律师行业也一样，中国律师制度从恢复以来不过短短三十余年，美国法律服务业比我们成熟得太多。但是，技术的进步将有可能让我们实现“蛙跳式”发展，弯道超车。
今天桂客年会的主题是“全球互联时代法律服务新动力”。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对于我们律师来说，我想最重要的还是时时刻刻保持学习的能力，时时刻刻更新我们自己头脑中的“算法”，紧跟趋势，顺势而为，拥抱变化。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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