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库克对话的 19 岁男孩,决定要认真放暑假 | 青年 100
今年 19 岁的韩楚博对视频会议早已习惯,毕竟,他可是第一批要上着网课去备考高考的学生一员。
但他也没想到,今年 6 月,他会参加上一场和苹果公司 CEO 蒂姆・库克对话的视频会议。
「Swift 挑战赛」是苹果举办的学生编程比赛。今年,比赛邀请世界各地的学生创建一个自选主题的 Swift Playgrounds app 项目。
今年,全球一共有 350 名获奖者,其中来自中国内地的学生得奖者一共有 21 人。
韩楚博是今年的得奖者之一,并且还作为学生代表向库克介绍了自己的作品。
他告诉我们,编程于他而言是一种创造工具 —— 可以实现一个想法,满足好奇心,去创所有人都能使用的工具。
这次对话中,他和我们分享了那次和库克会面的特别经历,分享了编程学习历程,也聊了聊他在编程以外的生活。
奇妙的旅程
Q: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当时和库克先生以及其他参赛者交流的感受吗?
A:当时我在参加会议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们他会来,所以当我看到他的时候还是非常激动的。
除了库克先生以外,当时还有来自其他国家的同学。
我第一次感觉到并不是只有我自己,我感受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很多人都跟我在一起,讨论同一样东西。这让我感觉非常神奇。
而且,参加 Swift 挑战赛也算是我「人生清单式」的目标。
它会给我一种更深层次的成就感,对我来说,会比学校里的一些项目更重要、更有创意,更可以让我展示我想做的东西。
总的来说,这是一次非常奇妙的旅程。
Q:Swift 挑战赛吸引你的参加的原因是什么?
A:因为这个比赛不那么看重你用了什么炫酷的技术,反而更重视你的创意,你的思考。
那天(视频会议)我看到大家的分享,每个人的作品都会让我觉得很神奇,感受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Q:为我们简单介绍一下获奖作品《遗传实验室》吧。
A:在这个作品中,你可以亲自种植植物并让它们杂交,观察它们产生的不同种子,并以此研究遗传的原理。
这个想法其实来源已久。我们都在高中时学过生物遗传,但几乎没有学校可以在这个方面为学生提供实验机会。于是我就想做一个模拟 app,模拟播种、收获、观察性状的过程。
Q:在做这个应用期间或之后,你有没有和朋友一起讨论这个创意?
A:对,提交完作品后,我还把应用分享给了比较好的高中同学,因为我们曾一起做过那些考试题目。
我们甚至还找来一道题,然后用 app 来模拟题目里发生的过程,最后也得到了正确的答案。
把 app 和题目结合,你能知道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而不是只能靠数学演算来做。
我和朋友们还是觉得挺有趣的,而且在某种程度来说,我的设计理念也算是成功的。
Q:如果再给你一周时间,你会怎么完善这款应用?
A:这次的时间确实比较紧,我只做了一种植物。
如果给我更多时间,我会尝试加入更多不同类型的遗传特征呈现,比如人的单/双眼皮和血型等,引入更复杂的理论。
我想通过这种交互方式,让人们知道这些改变都是怎么发生的。
起点和成长
Q:你最开始是怎么接触到 iOS 编程的?
A:和大多数人不同,我的 iOS 开发故事是从一台来自 2013 年的 iPad Air 开始的。
当时 11 岁的我那时刚刚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台苹果设备:一台 iPad Air。看着 App Store 中各种各样的 apps,我一直梦想着去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 app。但是当时我既没有一台属于自己的 Mac,也对 Objective-C 的复杂语法感到困惑。
机缘巧合,我在一个论坛上看到有人在介绍一款 iPad app 叫做 《Codea》,可以简单地开发 iOS 游戏。并且,它可以把项目输出到 Xcode 中,这意味着我可以开发属于自己的 app 了!
我很兴奋地边学边做,做出了我人生中第一个 iOS 游戏《飞机大战》。和其他「⻜机大战」不同的是,它使用 iPad 的陀螺仪操控飞机。
▲ 韩楚博用 Codea 做的第一个游戏《飞机大战》,能用 iPad 的陀螺仪操控⻜机
这给我带来了极大的自豪感。
正因如此,我对 Apple 新推出的 Swift Playground 4 感到十分激动,因为它第一次实现了从写下第一 行代码到上传到 App Store 整个流程全部在 iPad 上进行。
相信未来还会有更多人的开发故事从他们的 iPad 开始。
Q:编程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
A:你可以用最低成本去做一样真的可以用的东西。
当你用编程做了一个计算器,你就可以自己用了。但如果你想发明一个实物,可能还要做很多工序,对我来说还是挺难的。
做出一个可以分享给所有人用的东西,这是一种能激励我的满足感。
Q:对了,你之前好像还做了一个「树洞」,可以介绍一下吗?
A:其实那是一门课的作业。我们要做一个和学校有关的作品。
因为正好那段时间在选课,所以我就想创造一个空间,让大家可以匿名,更真实地分享对课程的真正想法。
而且我也好奇,当大家在一个社交空间里匿名交流,大家真的就会展露出不好的一面吗?我也相当是去做一个这样的实验。
Q:那结果呢?
A:结果是上完课后,我们没钱维护服务器就把它关了。不过,其实那还是更像是一个游戏的概念,也没有完全对外推广,还是比较粗糙的一个模型。
Q:感觉你做产品很多时候也是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A:对,这些或多或少都是出于好奇的性质去做。
虽然我现在暂时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去做真的可以给大众使用的产品,那是我未来的目标吧,但现在当我有个想法,我可以先粗糙地去实现,先看一看效果。
Q: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App?
A:我想做一个红绿色弱的应用,因为我本身就是红绿色弱。
有些手机或软件上会有色弱模式,让你增强颜色对比度,但它们可能会把颜色调得非常奇怪,对我来说根本没用。
而且,当我告诉同学我有色弱,有时他们也会问,「你能分清红色绿色吗?」
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眼里的世界是怎样的。所以我想做一个 app 让大家模拟各种颜色,让不是色弱的人看到我们的世界,也可以让我们去看到「真正世界」样子。
记录
Q:编程之外,你日常还有什么爱好?
A:我在日常生活中喜欢摄影和剪辑,喜欢拿相机记录生活。
高三的时候,为了记录最后疲惫又珍贵的高中生活, 我买了一台 GoPro,记录了高中最后几个月的时光。后来经过整理剪辑,做成了毕业纪念视频,勾起了很多同学的回忆。
Q: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需要去记录生活的迫切感?
A:可能是高二的时候,也可能更早。
如果我们现在回头看,很多事情可能都忘记了。而我现在去翻看从前写下的一些微博,虽然有些现在看来很矫情,但那的确反映了当时的一个真实想法,也是我的一部分。
然后高三也让人觉得很重要,所以我就想去多记录一些。
我觉得这样的记录是很珍贵的。剪视频的原始素材虽然很大,但我也还是把它存下来了。因为它如果真的没了,你以后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
Q:我留意到你也挺喜欢听播客的,为什么喜欢听?
A:我应该是从《Nice Try》开始放时真正开始听播客。「小宇宙」出来后,更多人开始去录播客,听播客的人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多。
播客不用你全神贯注去听,可以干别的事情,也能一定程度上获得一些信息,我觉得还挺好的。
但现在播客已经发展很红火了,甚至最近还有推荐给我那种专业播客——在播客里教你做前端!我没法听这种。
身边也有一些朋友自己录播客的。他们甚至会把播客变成了一个「加长版的声音朋友圈」来用。
Q:你在大一时最美好的一段回忆是什么?
A:美好的回忆可能有很多,但最美好的总是那种充满意外的。
记得有一次我跟朋友约好去玩,就很平常的一个日子,去看一场户外展览。
谁知道突然下起暴雨,我们又没有伞,全身都淋湿了。
那种感觉本来应该是很糟糕的,但是因为当时跟朋友一块,回头看的时候反而觉得很有趣。
我还记得当时下着雨,我们又没有伞,一起走着的感觉。我们一直从东交民巷一直走到了天安门,还看到了晚霞。
我现在还记着那一天是因为它实在太倒霉了,但那天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现在想起来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Q:未来你准备从事编程相关的工作吗?
A:嗯,因为我本身也是在编程相关的专业,所以我现在学的知识很多都是为了在将来用得上。
这几年来,大众对程序员的印象发生了巨大改变。
这职业曾是「高薪」「改变世界」的代名词,但在近年来的互联网大厂相关报道中,人们看到了行业中「996」和「保质期短」的一面。
对于韩楚博来说,这些外界的声音也会带来焦虑:
看新闻报道,最近很多公司都在裁员,裁几千人,就是上面会有很精确的数字,看着挺惊悚的。
我可能以后也会去这些公司上班,可能也会遇到新闻里说到的这些事。
这会让我对未来感到更悲观。
这种焦虑也萦绕于其他人头上。
其它同学可能已经在计划暑假去找实习,或是准备打比赛。
虽然也还没能找到前程的最优解,但韩楚博还是觉得整个假期都抛在「正事」上难以接受。
我不能把自己一直放在对未来的准备上。
这次参与 Swift 挑战赛的经历给他带来一些信心。
更多元的故事让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他遇到了一位和他同高中的学长,「他也没有按部就班,跳出了那个圈子,现在反而是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这种别人的范例也会给我一种激励。」
也许正如韩楚博自己说的,新闻里描述的世界,也许只是情况的一面,现实可能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坏。
至于接下来的暑假,韩楚博决定重启被中断了四次的武汉旅行,给自己缓缓。他很认同@文森特动物园 写过的一句话:
消减娱乐时间就是消减内心,一定要挤出时间来玩,投入到具体的玩乐中,否则对生活就会越来越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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