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贵:学校如何实现从“做题”到“做事”,从“解题”到“解决问题”的转变?丨头条
我们教给学生的是知识,最后学生记住的也是知识。
一定要把过程和方法给学生,让学生在过程和方法中增加体验,最后才能产生核心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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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0月份,我参加了党的十九大代表大会,会议期间,我研究了中央委员和中央候补委员的名单,发现了一个现象:在这400个人里,有8位是初中学历。我又进一步研究了一下,他们其中有好多人还在高级知识分子队伍里担任领导。
我相信中央对他们能力的认可,但是我也知道,他们上小学、初中的年代,正好是“文革”时期,基本上没有学什么东西。出于好奇心,我对他们进行了“人肉搜索”,发现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特点:无论被调整到什么新岗位,甚至是跨了一个新的行业,他们也能很快成为这个岗位的行家里手,也有好多标志性的成果证明他们在这个行业确实是专家。
为什么他们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我觉得是因为“学习力”——他们不断地在新的行业、岗位上学习、探究。
那么,学习力到底来自于哪里?实际上它是来自于“学习”本身。
可是我们的教育有没有给孩子“学习”?英国华威大学教授肯·罗宾逊在TED演讲《我们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中有这样一个判断:“我们教育系统中的成功者,并不是因为这种文化才成功的,通常是克服了这种文化才得以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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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看上去是一个玩笑,但恰恰是我们传统学校天天在做的事情。
从灌输式的教育慢慢走到以学习为路径的学校教育里,我们用了八年的努力,终于实现了初高中每一位学生一张课表。从课程的顶层设计来说,我们为学生提供了有可能按照自己不同的路径去成长的空间,但是当孩子来到教室呢?走到课堂呢?
当一个老师面对着24个学生,在一个教学班里,如果他是以教为主导的话,我们能够保障每一个学生以不同的风格、不同的习惯、不同的路径和不同的方式成为那个最好的自己吗?如果我们仅仅在课程的层面提供了这种可能性,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课堂里,就又把24个学生绑到了教学的战车上不离不弃。所以从2016年开始,我们进行了基于标准的学习的探索,希望从教学走向学习。
基于标准的学习教给学生的就是一个学习蓝图,在这个学习蓝图里,我们按照国家课程标准,形成了学生的学习目标和学习任务以及评估。
举一个语文的例子。
过去,我们学习史传单元的“小说中的侠义人物”主题,一共四篇文章。一般老师在备课本上会写下教学目标,包括知识与能力、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与价值观。
可是这样的教学目标到学生那里能够清晰吗?他知道每一条目标的内涵吗?他清楚怎么去操作才能落地吗?他不知道。所以他的目标就是盯住老师,看老师在怎么表达,怎么要求,布置什么作业,而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们希望把教学目标变成学习目标,于是把“侠义”这个单元的学习目标分解成了三个:
第一,选出6个侠义人物,用关键词从三个方面概括每一个人的主要特征,比较6位侠义人物,说出他们一个共同点和各一个不同点。
第二,能够结合材料,立足于历史与现实,对侠义人物做出包括正反面在内三个维度的评价。
第三,说出侠文化中可以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正面影响的三点内容。
在这样的目标之下,我们设计了学习任务,叫“狂欢节里的语文学习”。因为学习这个单元的时候,正好是12月中下旬,每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是学校的狂欢节,于是就利用这个全校活动设计了两个星期的语文学习。
“狂欢节里的语文学习”的核心任务是选一个侠客人物,装扮一位自己喜欢的老师,同时有大量子任务,包括:用准确的词语概括五位侠客人物的个性特征;指出5个侠客人物找共同点和不同点;至少写出放弃的3个人物并说出理由;写一封信说服老师同意装扮;写一段人物出场的造型描述;与学校图书馆合作,对图书馆有关侠客人物的图书进行重新分类。
这样的任务,学生非常明确,又直指目标。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要完成这么繁重的任务,老师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所以老师的备课和过去完全不一样,要给学生提供大量丰富的、可选择的资源,包括阅读的资源,就不只是4篇文章了,而是十几篇经典文章,还包括大量的APP、视频资源、比较阅读的网站等。
同时,我们要提供给学生工具和脚手架,以提高学习的效率。比如进度管理的工具、任务管理的工具、概括的工具、故事情节分析的工具等等。
这样的学习一旦展开,你就会发现分小组的方式五花八门,教室也必须分区了,老师的指导需要更加个别化,因为每一个学生、每一个小组所做的事情都完全不同了。
最后,孩子们终于把老师全都装扮成功,但因为有的需要男扮女装,有的是反派人物,有些学生写了三四封信才打动老师同意装扮。
这样一场语文学习,实现了“做题”到“做事”的转变,实现了“解题”到“解决问题”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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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这样的活动当中,我们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比如在两三个星期的学习之中,怎么确保在没有老师掌控的课堂上,学生的每一次学习都紧紧围绕着学习目标。这需要一些策略。
高二英语学科要提高英语记叙文写作水平,刚开始,核心任务是以A person/an event that makes a difference in mylife为题写一篇记叙文。这样的做法没法达到目标。
经过讨论,老师们把核心任务变成了以A person/an event that makes a difference in mylife为题写一篇记叙文,并从不同维度改进自己的文章,使之在初稿的基础上有所提高。
通过教给学生大量的学习资源,让学生修改自己的文章,是在某一个局面提高,还是在各个方面都有提高,学生可以自己作主,但是必须要把提高体现出来。
学生在自己学习的过程当中,会产生大量的问题,而且这些问题很可能和学习目标没有关联。老师一定要有定力,不要被学生的问题牵着走而游离了目标,所以我们每间教室都有问题墙,谁有问题谁贴出来,谁能解决这个问题,谁就去解决,不作为这个学习单元和目标有关系的任务去做。
我小孙子2岁的时候,不愿意换尿布,奶奶想了一个办法,说你去找一找尿布,他特别高兴就把尿布找过来了,一找过来就非常高兴地换上了。为什么?因为他参与了,他就有动力。
前天在教师餐厅也发生了一幕:每天食堂里都有饺子,一位老师请一位吃完饭的同事再吃两个水饺,但同事已经饱了不想吃,正好旁边另一位老师轻轻说了句“到底是什么馅呢”,这位饱了的老师就来了兴趣,立马尝了一个,这就是参与感。
怎么样让工具本身包含教育?比如在小组学习中,我们可以采用组长组阁工具:
组长手持完成任务所需的6张团队成员优势卡,就是说这个小组需要由6种不同特点和优势的成员组成,组长就要从发现他人优势的角度去发现组员,而不是带着主观色彩去选择队友,这是本身带着教育。
以整本书阅读为例,在单元学习里,我们经常会读一、二、三本书,这种阅读和一般的阅读就不一样了。
我们指导学生按编号分章节阅读,一个小组6个学生,在课堂上,各组的1号同学都读第一章,并用两张便利贴写下自己读后的两条最大启发,然后读第一章的同学选择一个区域站立交流,再带着对第一章的充分理解回来和同伴分享感受。分享完了以后,再共同完成一张参观海报并且填空。
我们经常看到很多学生表现很好的样子,觉得是我们的教学起作用了,其实有可能是他过去早就有了相应的能力。如何区分学习结果和学习成果非常重要。
春节前,语文学科的学生用两个星期自己组建了一个编辑班子,来编一本有关春节的书,然后交给学生出版社出版。
这个项目的学习目标是概括能力和分析能力的培养,所以在确定核心任务和子任务的时候,就得紧紧围绕着概括和分析能力,不然学生靠过去的经验和素养,随便都可以编一本书,但那是学习成果,而不会是学习结果。
从学科教学到立德树人
在学习过程中,会发生若干我们始料未及的事情。
学校有两家学生出版社,其中有一家名为星途出版社,结果与社团“星途工作室”因名字发生了争执,并告到了学生联合会,下面是学生联合会的一个公告声明。
可以看到,这里面有沟通、妥协、知识产权保护等等,当然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还有一件事也让我们苦恼,这两家学生出版社发现有一个编辑团队编辑了一本书叫《如梦令》,非常棒,所以争相出版。编辑团队也没有在意,就让两家出版社都出版了,结果就给下一步的筹卖带来了问题,这件事也还在调整之中,我估计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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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给大家看一张照片。
如果一只鳄鱼吃了一个类似的将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网上的答案是:它会屙一个星期的勋章。
这就是我们的传统教育,我们教给学生的是知识,最后学生记住的也是知识,我们没有培养学生解决问题的能力,因为我们没有给他们机会,没有给他们体验。
那么正确的做法是什么?是一定要把过程和方法给学生,让学生在过程和方法中增加体验,最后才能产生核心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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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丨本文整理自李希贵校长在“大运河·拱墅教育论坛——2018中澳杭州峰会”上的发言
责编丨邹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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