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电商“黑产”：0成本抖音带货背后的秘密
作者 沈旸
编辑 He Y.
如果说淘宝客的诞生是流量从公权向私权转移的起点，直播带货则是用富媒体和强交互把流量私权做到了鼎盛。
然而，淘宝客们看似从流量分配公域中自立了门户，但最受欢迎的竟然还是那套通过大流量触达——比如做起一个淘宝客网站或者一个淘宝客群组——从而获得转化的传统路径。
今天，直播这样的形式看似已经做到个性化展现的极致，却依然有人打着“统一包干”的大通盘大流量算盘，甚至把钻空子、找漏洞做成了产业。这也许不是主流，但问题却值得探讨：直播带货年代，还会有一次建设终身躺赚的通路吗？
01
傻瓜式的一键“伪直播”
如何躺赢？先看一个叫做“优X直播”的工具。根据介绍，这款自称为抖音/快手虚拟直播系统的软件可以实现全自动无人值守直播带货。
亿邦动力测试发现，用户只需要下载一个免费的安卓模拟器并获取root权限，安装“优X直播”后，就可以方便地将抖音/快手的直播内容替换成录制好的视频文件。
有人对此表达质疑：用视频代替直播的硬性条件解决了，但软性问题依然存在：直播是强互动的形式，用没有交流的视频来代替直播，转化率肯定不如正常直播来得高。
然而，这一切都在卖家的计算之内。在售卖视频转化直播软件之余，卖家还会“热心”地搭售修改定位软件和多账号同时直播插件，让这类“伪直播”视频可以全国各个地区都获得露出，通过“规模效应”获得高收入。转化率低？不重要，播放频次足够高就可以了。
购买软件后，卖家还会贴心地发送了一份翔实的教程和操作指南。
最终，视频内容拥有者只需一次设置即可实现用视频虚拟的直播在全国播放，从而通过带货获得佣金。
在某电商从业者看来，这种“分布式”直播带货的思路，本质上是淘宝客时代淘客网站和淘客群组的延伸。然而，这样的套路过于强调软件的工具属性，依然沉浸于大流量时代的梦幻之中，反而丢掉了直播本身最重要的富媒体和互动属性。
有快手生态相关从业者向亿邦动力表示，这样的工具在快手平台“生存率”不高，原因就在于快手平台本身有着很强的社区属性，快手用户对于交互度和信任感的需求相对其他平台更高。在快手的直播间里，除了基本的语言互动外，还有着包括 PK、连麦、红包、抽奖、转盘等各色互动工具。这位从业者笃定地认为，这种纯放视频的不可能有生存空间。
也有曾经的淘宝客对这类工具表达了兴趣。一个辗转于淘宝联盟与京东联盟的淘宝客向亿邦动力表示，这种伪直播带货和淘宝客常用的自动化发单工具没有本质区别，只要有剩余的电脑（或模拟器）资源，完全有兴趣尝试，毕竟“收益不可能比电费还低”。
优X直播的软件作者向亿邦动力表示，以后应该会逐步停止此类软件的开发，原因是“可能涉嫌违规”，言语间隐约透露曾被相关平台的法务团队警告。不过，当亿邦动力询问是否还能继续购买时，对方爽快表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有“测试卡”可以卖。
看来，类似优X直播的应用还将会在市面上流传一段时间。
02
众创带货，想赚钱却只能“守株待兔”？
如果说“优X直播”的本质还是披着直播外衣的淘客网站，另一个工具“全X抖商”则更像是一个有交互的众创带货工具。
具体流程是：“全X抖商”和淘宝、京东等平台上提供高佣商品的商家合作，商家将高佣商品邮寄到“全X抖商”验货，再由“全X抖商”邀请专业的拍客拍摄、剪辑出多条不同的好物视频，帮助商家完成商品内容化。据亿邦动力了解，“全X抖商”平台运营收入大部分来自合作商家支付的费用。
带货视频出来后，“全X抖商”通过App分发至会员手机上，会员保存视频后上传至抖音、快手、小红书等平台，挂上商品连接即可，视频产出的全部佣金归于会员。
在“全X抖商”的设想中，这一过程可让多方收益：没有新型营销能力的商家成功将商品内容化，且带货内容可被数万“全X抖商”会员在全国发布，凿出了新渠道；有空余拍摄资源的拍客只需在收货后拍摄、制作带货视频上传平台，即可获得相应服务费用；普通人只需下载视频并上传抖音即可收取带货佣金，质保和售后均由厂商全面接管，风险可控。
亿邦动力在“全X抖商”的App上发现，非注册会员也可以下载拍客所拍摄的带货视频，但每条视频需要支付5元的下载费用。如果支付698元成为会员，则可在一年内每月免费提供30条带货视频，带货佣金可日结。
有“全X抖商”合伙人算了一笔账：根据目前政策，会员每天传一个视频平台返现2元，一年共可返现730元 ，由此就可覆盖698元的加盟成本。据该合伙人提供的数据，会员一个月上传的30个视频中，约有1-2个视频可以成为热门视频，平台会员月平均佣金最低几百，多则上万。如果会员自己想参与创作，“全X抖商”也提供专门的培训课程。
在了解沟通的过程中，“全X抖商”承诺的三个特点让人印象深刻：
对于“与抖音有合作”，抖音官方向亿邦动力予以了否认，并认为这样的描述或涉及诈骗。而邀请好友加入可获提成的相关规则并未公示，暂不能判定是否涉嫌违规。
有抖音生态从业人士表示，也许会有部分会员在这一模式下真的成为区域型KOC，但其成形关键也应该并非来自平台赋能，更多来自会员自身努力。在其看来，一个会持续与粉丝互动的短视频博主很难接受每天被动接受视频，且视频质量参差不齐。
在某品牌电商负责人看来，参与“全X抖商”生态的商家似乎依然没有明白短视频、直播带货的真正价值，而是依然从大流量的角度来理解电商。对于“全X抖商”平台来说，它给到品牌的是所有付费会员的主动传播，这依然是人为制造的流量洪流，品牌本身无法传递价值和温度。而对于参与传播的会员们来说，每天被动获取视频上传后，就只能被动等待视频成为“爆款”，从而获得佣金的爆发。
“这样的守株待兔，和大主播们带货时能够保底的确定性相比实在太过悬殊。”
03
流量的未来趋势是公私合营？
直播时代，大流量思路还有效吗？这取决于如何定义“大流量”。
“优X直播”是大流量，它能在全国范围内推送“伪直播”，触达范围广；
“全X抖商”是大流量，它能通过会员制吸纳一大批抖音用户帮助品牌带货；
“李佳琦、薇娅、辛巴们”是大流量，他们一开播就能吸引数千万的观看，承诺品牌“保底”；
MCN们是大流量，它们手上有一大批KOL、KOC，大旗一挥就能积聚起大量的内容势能……
后两者们是当下品牌的主流乙方，已经在业务运转中探索出直播电商的经典道路；前两者们则钻空子、找漏洞，独守孤岛，甚至被称为“黑产”。
有MCN从业者向亿邦动力表示，直播电商年代，主播人设也逐渐精细化，内容创作逐渐走向垂直化、专业化。除了精于单一品类的主播，类似薇娅这样的全品类主播本身也已经形成了“专业带货”的人设。每个类型的主播都有其精确受众，而维持人设（黏性）的方法之一就是长期与粉丝互动，进行具备专业度的带货。
当对带货的考核加入个性、互动、温度等指标，所谓的“黑产”就显得气势不足。
在某电商行业从业者看来，直播和“大流量”本身并没有尖锐冲突，“大流量”本身也从来都没有错。这位从业者认为，即使在流量为王的时代，消费者也依然更愿意为更好的设计、更好的服务买单，正如今天消费者会选择收看他们感兴趣领域的主播一样。
也有内容平台从业者表示，主播是短视频、直播等形式和电商之间的通路，这条路的宽度决定了带货的效率。在电商大流量时代，由于电商平台本身就是购物场景，因此只需要为商家灌注“嗷嗷待购”的消费流量就能带来可观的转化。而在直播电商时代，再波涛汹涌的流量也要淌过主播这一重独木舟，以“优X直播”和“全X抖商”为代表的弱主播属性平台恐怕还需寻找自己的通天大道。
曾有业内人士开玩笑称，大流量分配是统一耕种，通过直播积累私域流量则是帮品牌包干到户，这两种方式兼而有之才具备最高的抗风险能力。或许对于品牌来说，流量的未来趋势将会是公私合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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