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中国女掌门葛越：女性请勇敢坐到桌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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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中欧国际工商学院（ID:CEIBS6688）

作为一万四千多名员工的领导者，她将个人的使命感融入企业管理中；作为一家顶尖科技企业的管理者，她肩负着推动企业创新的责任；作为四个孩子的母亲，她也曾面临职业发展和母职困境的挑战。在近期举行的中欧高层管理论坛上，苹果公司全球副总裁、中国区董事总经理葛越就如何在变局中保持企业创新、用技术赋能弱势群体、发展女性领导力等话题，与中欧学生们进行了分享和讨论。她认为，创造企业创新文化的首要条件是保持多样性，吸纳来自不同背景的人才；企业应当担负社会责任，利用技术的进步帮助弱势群体；女性能够通过自己的才能影响世界，应更加自信开放地面对职场挑战。

01

“对世界产生更大的影响”

关于我如何将个人价值观带入对苹果中国的管理中，我想先讲讲我为什么加入苹果。

很多年前，乔布斯先生邀请我加入苹果。一开始我并没有跳槽的打算。我在老东家Palm（编者注：一家美国智能手机制造商，后被惠普收购）有很深的根基，也怀有深厚感情，而且当时Palm也在快速发展中。我不知道我去苹果能做什么。

于是，乔布斯先生向我抛出一个问题，你认为你在哪里才能对世界产生更加深刻的影响？

他告诉我，加入苹果，我能为世界带来更大更深远的改变。他的话打动了我。我并不想单纯开发通信工具，而是期待能够开发一个充满活力的生态系统，当时苹果正在规划这样的系统。最后，我决定迈出这一步，加入苹果，因为我觉得在苹果我能对世界产生“bigger impact”（更大的影响）。事实证明，乔布斯先生是对的，苹果就是一个充满活力和创意的社区。

我的职业发展经历了从工程师到管理者的角色转变，是一个顺其自然的过程。同时，我也在寻找自我使命的过程中，获得了指引。

我个人的价值目标一定程度上和苹果的企业使命是一致的。我希望自己能够对家人产生深刻的影响，并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我有四个孩子，我希望他们能够认识到用自己的才能为社会作贡献的价值；我也希望能创造条件帮助别人实现其个人价值和目标，让我的员工在苹果能够完成最高层次的自我实现。

我深深地觉得，来到中国，带领一个由一万四千多名优秀员工所组成的团队，是我的使命。

使命感可以鼓舞人进步。我坚信，人们汇聚在一起，成为一个团队，是因为他们相信比自我和个人更加宏大的东西。在苹果，我们坚持为世界创造最好的产品，并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团队的成员每天都能在工作中贡献他们的创意和价值。当我们真正相信并接受这种使命，并且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正在改变世界的团队，就会激发出源源不断的动力。没有什么比发自内心的使命感更能激发出这样的热情。

哈佛大学教授泰勒·本-沙哈尔（Tal Ben-Shahar）有一门著名的幸福学课程，他认为，做事可分为三个层次：工作、事业、使命。如果你不相信自己，你就无法找到自己的使命。那么，这种自信来源于什么？我觉得最坚定的自信来自努力工作和克服挑战的经历。

另外，我不鼓励员工“996”。我始终觉得，一个人要想保持充满热情的工作状态，必须要有一些闲暇时间来重获能量，焕发活力，这一点非常重要。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在工作中得到包容，保持舒适的状态，勇敢呈现真实的自我。

02

职场女性：请坐到桌边来

我知道很多女性梦想着获得职业上的成就，为此，我在自己的母校设立了一个专项奖学金，用以支持从事工程学和计算机科学领域的女性。

女性在职场上面临的挑战较男性更多。比如，我经常就会被问到关于个人事业追求和母职身份困境的问题。我在美国工作期间，会和准备离职的员工进行谈话。很多准备离职的女性，都是因为遇到了生育养育方面的问题。

如果要对20年前的自己说一句话，我会告诉自己，不要过于担心母职问题。毕竟，我的事业是在第一个孩子出生以后才进入了快车道！我有四个孩子，根据我的经验和观察，生育后的第一年对职场女性来说是最艰难的，我希望女性员工能坚持度过这一年，企业也应该为刚做母亲的员工提供帮助。

女性在职场中还会面临“无意识的偏见（Unconscious Bias）”。我们此前有一项有趣的发现：面对同一个招聘启事中的技能描述，男性只要能够胜任其中一项技能，就会自信地投出简历，相反，女性若发现其中有一项技能自己不够熟练，就会犹豫，不敢去争取这个职位。由此可见，女性比男性更倾向于低估自我。这个发现给我们带来很多启发，例如当我们把职位描述中的技能从必备项改为选择项，女性申请者的数量就会大增。因此，我希望，女性在职场中能够更加自信。

另外，我经常告诉我的团队成员，请坐到桌边来。我发现，在很多会议中，人们倾向于坐在墙边，而不是房间中间的桌子旁。你必须主动坐到桌边，这意味着你愿意主动参与、聆听、学习、讨论、发言。我总是在创造机会让女性坐到桌边，以激发她们的创意、促使她们做出改变。

对苹果来说，女性员工和领导者是一个重要话题，我们也在为推动女性员工的晋升和女性领导者的发展而作出努力。目前，在中国区，我们的经理中有40％是女性。我们会计算女性领导者的比例，为她们创立相应的组织，提供必要的帮助，并为其发展创造条件。

我给职场女性的建议是：

① 无论工作多忙，请多花一点时间与亲人相处。我发现，很多女性领导者都忽略了这一点。无论是父母、孩子、丈夫还是朋友、亲戚，你都必须花精力维护与他们的关系。否则，即使有一天你获得了事业的成就，拥有了一切，你仍然可能会后悔没有这样做。

② 面对艰难的时刻，请相信自己。正是这些挑战，才使你真正变得更加强大。

③ 保持开放的心态。当你面临非常困难的决定，你可以问自己，你应该怎样选择，才能对这个世界产生更大的影响。

④ 希望每个人都能发现自己的人生使命。人生使命不一定只是一份工作或者事业，也可以是对家人的爱护、对美满家庭生活的追求等等，是让你深信不疑地去追寻的目标。

03

多样性是促进企业创新的必备要素

中国的许多创业者很关心企业创新的问题。在中国工作的这几年，我已经强烈地感受到中国企业的创新进化能力。虽然在某些领域，比如材料科学等学科，中国企业还暂未领先世界，但是在手机应用经济领域，许多本土创业公司的表现十分强劲，并不缺乏创造力。可以说，在手机应用开发领域，中国企业已是全球一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互联网经济体。

企业如何提高创新能力？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保持企业环境的多样性。

首先，企业要包容来自不同背景的员工，让他们带来不一样的观点。

其次，企业要敢于包容各种想法。对企业员工和管理者而言，愿意珍视并培育哪怕最小的创意，不去嘲笑看起来荒谬的想法，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品质。伟大的创新在萌芽时期可能非常脆弱，如果一个创意从构想之初就被否定，那就再也没有成长发展的空间。

此外，企业还需要建立一种让人们愿意冒险、愿意接受失败的文化。如果你从未在任何事情上失败过，那就意味着你难以承担足够的风险。当公司开始重视解决问题的过程，开始培养愿意接受失败的文化，人们便可以将其具体化，付诸日常工作。这种文化会真正成为这家公司和员工的基因，每个人都遵循这样的标准，并为之付出努力。

在苹果，我们不仅关注员工做了什么，获得了怎样的结果，也关心员工是怎么做的。我们在年终工作汇报的时候会关注解决问题的过程，以此作为评估的参考，并展开讨论。资深员工会给其他员工作出示范。通过不断强调这种企业文化的重要性，每个人都会开始关注最终的用户体验，无论问题有多难，过程有多艰辛，人们都会勇敢迎接挑战，追求卓越。

04

科技只有在为所有人赋能时，

才是最强大的

科技发展对社会经济的重要性虽然一直被人们所强调，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入人心。新冠疫情期间，所有人都看到了新技术是如何应用于在线学习、远程工作、线上购物等等。我相信，此次疫情是数字化转型的加速器。

同时，数字技术也渐渐消弭了城乡间的差别，农村人口也能够体验技术为城市所带来的发展和便利度。我相信，科技只有在为所有人赋能时，才是最强大的。现在的企业，可以利用科技为弱势群体提供更多帮助，从而履行社会责任。

其中，教育是科技为弱势群体赋能的一个重要途径。我相信，教育是促进公平最有效的手段。如果没有接受良好的教育，我个人便不能走到今天。我很感谢那些重视教育的人，也感谢那些让我有机会获得奖学金的人。教育能够帮助人们发挥出最大的潜力。我们可以利用技术、平台、产品、服务和免费的课程，整合教育资源，为更多的孩子带来希望和未来。

因此，三年前，我们发起了“智惠计划”，采取了众多的教育行动。我们为0-3岁的乡村地区留守儿童提供免费的幼儿保育培训。我们的员工会去民工子弟学校做志愿者、去乡村支教。此外，我们还为供应商工厂的工人提供编程课，并针对K-12学生和大学生举办移动应用大赛。疫情期间，我们通过与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合作，使超过14万名学生从我们提供的iPad、在线课程和培训计划中受益。

我希望在人们的认知里，苹果不只是一家充满创意、提供卓越产品的科技公司，它还关心社会、关怀人类、重视人的价值。

目前，中国已经提出了2060年实现碳中和的宏伟目标，可持续发展也是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重要议题。实际上，苹果在全球运营中已实现了碳中和。到2030年，我们所有的产品都将实现碳中和，我们70多家供应商也承诺将在2030年完成使用100％可再生能源进行生产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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