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影展│感人肺腑的《采珠人》，眼泪和香槟的味道
《采珠人》
出品方：美国大都会歌剧院
由于比才的《卡门》简直是太成功了，以至于人们忽略了他其它的作品。诚然没有人会认为《采珠人》和《卡门》一样成功，但无疑这也是一部音乐成就很高的作品。渔夫祖尔加和纳迪尔关于他们坚不可摧的兄弟情意的重唱绝对是歌剧史上最出色的重唱之一。
在强尼·德普主演的一部电影《纵情四海》里，《采珠人》的选段就曾经出现过。德普饰演一个吉普赛艺人，在片中骑马、卖艺、谈恋爱、哭泣、一直沉默。这个故事发生在二战时期，他的深情在兵荒马乱中不必解释，无人能听见。
《采珠人》 努拉巴德
在《采珠人》中，每个人都承受着各自的爱与道路，背道而驰的命运，只留下这首歌在每个人心中回荡着：它像一个不复返的欧洲旧梦，让原本坚定的梦想变得恍惚起来。因此这首歌并不好唱，因为它的感情不多不少。西班牙男高音阿尔弗莱德·克劳斯(Alfredo Kraus)的版本特别美，他将嗓音收着，音色无比光滑。他唱得那么慢，那么仔细，像是不愿惊醒一个欧洲的旧梦。
有时候一首咏叹调就能够挽救一场歌剧。像在董尼采蒂的《拉美莫尔的露琪亚》里面，露琪亚已经精神失常了，她穿着婚纱，满身鲜血，此时终于唱出异常优美的咏叹调《当香烛燃尽》；而在贝里尼的歌剧《梦游女》里面，《满园鲜花凋零》这首最美的歌，是在她梦游的时候恍惚唱起来的。
《采珠人》 达姆娆
《采珠人》也一样，如今人们记住的，主要是这首咏叹调：《我好像在花丛中》，还有里面的一首男声二重唱《在圣殿的深处》。
《我好像在花丛中》是非常适合抒情男高音演唱的歌曲：曲调悬浮在中高音区，仿佛悬浮在记忆中。它的曲调平稳流畅，不像那些起起伏伏的咏叹调，而且它的结构更加的简单，类似民谣，只有一段曲调再加两句的尾声。我觉得歌的曲调非常的富有想象力，仿佛混合了眼泪和香槟的味道。而且它的伤感是很节制的，好像经过时间漂洗过，只留下美妙的余味。
这支咏叹调可能是因为太美了，如今听来几乎和剧情无关了。好像作曲家只是为了借这个故事来袒露他的心声：如果他心里没有万般情意，一定写不出这样的天然境界。
《采珠人》 剧照
在歌声里面，我们听见遥远的亚洲，古老的锡兰岛屿，有个男孩在芬芳的夜风里回忆他曾经的恋人。他歌唱海风，星辰，女人飘扬的面纱，爱与痛的记忆，都只留下柔情万种。
《采珠人》的故事发生在蛮荒时代的锡兰岛屿。海边的采珠渔人举办盛会，要推选祖尔迦担任部落的酋长。在聚会中祖尔迦遇见多年的的老友纳迪尔，他们曾经为了一位美丽的少女反目，如今决定再续兄弟的情谊。他们俩并肩歌唱：“在那圣殿的深处，装饰着鲜花与黄金，一个女人出现了，那是女神，向人们张开双臂……”在这里我们听见了这部歌剧中一首经典的男声二重唱：《在那圣殿的深处》。他们爱的那个少女，叫莱拉，从远处走来，带着长长的面纱，在两个男人纠缠的目光中，她显得高贵神秘，一如法国人对东方的长久迷恋。比才非常聪明地一直没有揭开她的面纱。
《采珠人》 剧照
莱拉曾经在洁白的寺庙中起誓，表示她要此生断绝情欲，一心祈祷。寺庙里的僧侣曾嘱咐她，如果违背誓言，等待她的将是可怕的耻辱和死亡。然而悲剧不可避免：纳迪尔再次爱上了她。祖尔迦妒火中烧，当众宣判他们死刑。莱拉只好将她的贵重的珍珠项链托付祖尔迦，交给她母亲。此时祖尔迦才认出原来她就是当年救过他一命的小女孩。
这个时候歌剧美声的嗓音美得令人忧伤，它在激情时如琼浆玉液、如颤抖的丝绸；抒情时变成远处的流水，夜空的飞鸟。声去不留痕迹。最后是一场蔓延整个村庄的大火救了这对情侣，也将爱情、友情与恩情交集的纷乱付之一炬。新的一天终于到来，海天开阔。此时酋长祖尔迦一身轻松，等待着上天的惩罚。
《采珠人》 精美剧照
在古代，没有养殖技术与潜水设备，深海采珍珠是一份高危工作，只有采珠人才具备那样为美而死的勇气。我想，“为美而死”可能是比才真正想要表达的。
比才可以说是一位不走运的天才，七八岁成名，37岁去世。他的去世和歌剧《卡门》有关，当时保守人士攻击“卡门”是个“荡妇”，让高贵的舞台蒙羞，搅得他心神不宁，呼吸道旧病复发，黯然离世。如今被看作比才代表作的乐曲当年几乎都遭受惨败，一出场即被嘘。
在他的歌剧中，最深情的都是男人，在爱情面前充当炮灰的，也是男人。吉普赛女郎卡门欢唱着，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像不守规矩的吉普赛小孩。你不爱我，我偏爱你，我若是爱上你，你可要当心了。即使最后被杀害的是卡门，但士兵唐豪塞才是真正死去的那个人。
《采珠人》 剧照
《采珠人》里的音乐都甘美醉人，就像普罗旺斯天然的美景。比才的音乐才华浑然天成，他身上没有深邃思想带来的苦涩、疑虑和困扰，却有一种动物般的单纯，容易一见钟情，容易为情所困，特别性感。这些天才都是不被太多世俗规则束缚的人，因而带来纯天然的完美旋律，不见人工痕迹，好像旋律是从他的大脑中自己流出来的，有一种大天真和大智慧。
本文选自《田艺苗：十分钟读懂名曲密码》第21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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