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底线的“莆田化”推广：利用慈善救助基金之名请君入瓮 | 今日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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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则西事件让“莆田系”成为一个众人惧怕、人人喊打的术语。当然，并非民营医院都可怕，给一个界定的话，利用花样百出的手段招揽病人，夸大或者扭曲病情和治疗手段，骗取高额检查、治疗费，这样的医院是“莆田化”的。而最近《新京报》的一篇调查报道发现，除了通过搜索引擎进行推广外，有的“莆田化”医院竟然还利用公益救助基金会的名义来吸引病人。这样毫无廉耻的手段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表面看似慈善基金“赞助”治病，实则是变种、更可恶的骗局
“你好，这里是国家癫痫救助基金会，我们现在向癫痫患者家庭免费邮寄癫痫病方面的资料，并且可以申请救助，费用3000-5000元。”据《新京报》报道，这是在丰台区一家民营医院癫痫咨询部，邮寄部的李阳（化名）每天向患者电话推广所说的话。甚至，这家医院还承诺可以给患者报销车费。实际上呢？羊毛出在羊身上，患者被微薄的救助费骗上钩之后，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甚至得借高利贷来付钱。前述报道中提及了一个贵州患者的典型经历，“2014年，曾有一位贵州的脑瘫儿被医院以基金救助的名义拉来做脑瘫手术，患者花了7万多治疗费返回老家。此后医院象征性地给患者家属汇了1000元‘救助款’。”这些救助基金的名字也是五花八门的，“白求恩基金”、“蓓蕾脑瘫救助基金”等等。
将近7成受调查网友认为自己被医疗广告骗过，而救助基金是广告之外的新形式
“慈善救助”是“莆田化”医院除了搜索推广外，另一大赖以敛财伎俩——“免费体检”的延续。魏则西事件后，多家媒体采访了在不同莆田系医院工作过的人员，不止一两位提及，利用免费体检吸引人检查，然后检出各种各样的“病”来赚钱，是这些医院非常重要的赚钱手段。一篇报道中，一位化名为陆医生的“深喉”说，在她工作过的医院，要求医生的诊断必须有80%的阳性率，换句话说，得有8成的患者被查出“病”，接受“治疗”。如果医生尚有良知，做不到如此忽悠，便会被解雇。免费体检，当然打的也是慈善、关爱弱势群体的公益牌子。只不过，把没病的人给检查成“有病”的，还是有一些风险的，而升级的“慈善救助”向重病、疑难杂症患者及其家属来进行忽悠则让对方急切相信的可能性更大，赚得也更多，“莆田化”医院只需要在这些巨额治疗费中拿出很少一部分来做“忽悠费”便够了。
被利用来忽悠人的不止假基金会，也有真基金会，再加上严肃媒体的宣传，实在不好分辨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总是不太真实，也让很多人警惕，怕砸下来的其实是石头。但如果这个馅饼的外皮真的是用面粉做的，馅儿是石头，这还教人怎么分辨呢？在慈善救助基金忽悠中，正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无可否认，有一些慈善基金是假的，完全是捏造出来的或者是冒牌货，例如歌手韩红便曾经在微博发声明，直斥有人假冒她的慈善基金来骗患者。但是，也有真的。先来看北京海华医院的官网截图：
在最为显著的中心写着“全国癫痫病救助专项基金——二十一世纪公益基金会”的字样。根据北京民政局的官方信息——“北京市二十一世纪公益基金会是2013年3月经北京市民政局批准成立的非公募基金会。业务主管单位是北京市民政局。登记证书号码是京民基证字第0020191号。原始基金200万元人民币。”是一家真基金会无误。并且，应该还具备官方背景，因为它的注册地址登记为“北京市朝阳区幸福一村55号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机关服务局409室”。是不是海华医院假冒和该基金会有合作呢？不是。尽管相关页面已经被删除，不过，使用快照功能依然可以看到在基金会官网，有一篇名为《助癫痫患者 幸福整个家庭--全国癫痫普查公益救助项目即将启动》（发布于今年4月15日）的新闻稿，原文如下——“医院作为‘全国癫痫病患者公益救助活动’全国唯一指定定点医院及本次‘全国癫痫普查公益救助项目’公益援助项目唯一定点医院，对本次活动拥有解释权。活动中，北京海华医院将一如既往严格执行各项援助活动，认真落实援助患者的治疗事宜，保证每一位受助患者都能享受到高水平的诊疗服务。”
这家海华医院从2012年便开始被曝光进行虚假宣传，却一直屹立不倒，今年3月，《新京报》进行了新一轮的采访，发现该医院还在用伪专家坐诊的方式招揽患者。当然，光是有官方的基金会合作还不够，就像魏则西事件中，涉事医院上了央视等严肃媒体去宣传自己的先进疗法一样，海华医院也在一些正规大媒体上宣传自己的“善行”，还在通稿中附上拼图——
海华医院宣传稿突出自己被很多权威媒体报道过，此外，这家医院也会吹嘘一些老专家、老干部给活动站台
和很多忽悠人的“莆田化”医院一样，海华医院提出了自己独有的高科技“疗法”——“NGC神经递质诊疗体系”，然而，这种“疗法”业内专家闻所未闻。
并非只有海华一家医院才和官方背景的慈善基金会合作。北京丰台建都医院的官网首页是这样的——
而二十一世纪公益基金会官网还存有当年和建都医院的合作页面，发布会在全国人大会议中心举行，请来了不少有身份的人和严肃媒体坐镇。
扎根大都市的“莆田化医院”和官方背景的基金会合作，而在小城市的“莆田化”医院便直接和有关单位合作。例如，云南昭通的大昭网报道，当地永胜县一家民营医疗机构的工作人员和新农合办公室职员都被拘留调查，原因是——“以妇女免费就诊、接送、免费体检、承诺免费住院的方式诱骗农村妇女就医。通过夸大病人病情及恐吓手断让农村妇女免费治疗，差不多每个月可套取新农合资金一百多万。”
以公益之名作恶，被骗的大部分是穷困患者，实在是罪加一等
2015年，北京市丰台区卫生局的官网上，出现了一则患者对前述建都医院的投诉，如下图——
投诉人说：“我们家在内蒙很穷，为了治病这些钱全给他们骗了。”这也是以公益之名来招揽“客人”骗局最可恶的地方，不仅仅是践踏了贫困患者的希望，更是让本来就贫穷的他们借钱乃至借高利贷治病，雪上加霜。而这些贫困的患者本来所掌握的信息资源就不丰富，一看严肃媒体都报道过，或者某某官方机构、人物都背书过，自然深信不疑。所以，不光“莆田化”医院在作恶，官方机构、严肃媒体，乃至被请去背书的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全部都助纣为虐，脱不开责任，遗憾的是，在魏则西事件中对他们的讨论和疑问并不多。
延伸阅读：《中国人就医态度调查》——“ 66%的人表示，自己或自己身边的人因为相信医疗广告而上当受骗。”
结语
“莆田化”的不光是医院，这条利益链上的所有帮助忽悠患者的机构、个人全部都是“莆田化”的，都匍匐在资本的脚下，而摒弃了真正的公益、操守。魏则西事件留下的重重疑问，当然不应该只止于拷问医院、问责搜索引擎，整个医疗体系从推广到宣传到监管，全部都需要“去莆田化”。
第3532期 本期责编 王杨
出品 腾讯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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