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回顾 | 弹劾案无疾而终：是捍卫宪政还是党争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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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2020年2月5日，美国参议院分别以48票比52票和47票比53票的结果否决了众议院对特朗普的两项弹劾指控（滥用职权和妨碍国会），宣布特朗普无罪，至此，持续数月的弹劾案落下帷幕。而自弹劾案发酵以来，美国国内一直争议不断。民主党坚持认为，弹劾特朗普是为了捍卫美国宪法，遏制总统的不法行为；而共和党人则指责民主党人为了党派利益滥用弹劾权力，破坏了美国宪政体制。

“弹劾”终启：捍卫宪政还是党争？

2017年特朗普就职之时，《华盛顿邮报》的头条便是“弹劾特朗普总统的运动已经开始，这是第一天。”自特朗普上任以来，民主党一直未停止弹劾特朗普的努力。

2019年3月22日，随着特别检察官穆勒提交关于特朗普“通俄门”报告并建议不再提任何对特朗普的起诉，自2016年来便纷扰不断的“通俄门”落下一段帷幕。而半年后“通乌门”案一开始发酵，占据众议院多数席位的民主党便以令人惊叹的效率迅速推进弹劾案的听证和投票。

图：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在10月31日宣布对特朗普的弹劾调查程序决议通过。

图源：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

从第一次投票——启动弹劾调查程序投票开始，众议院的投票就反映出了两党的巨大分裂：所有共和党人均投了反对票，认为特朗普没有向泽伦斯基提出任何引诱或威胁。据《纽约时报》报道，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说，“什么交换条件也没有。”与此同时，几乎所有民主党人均投了支持票，坚持认为弹劾调查有助于向美国人民公开真相，佩洛西接受采访时无不讽刺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共和党人害怕真相”。决议通过当天，特朗普愤怒地在推特上发文称“这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猎巫行动。”

图：特朗普发推文称“这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猎巫行动。”

图源：推特截图

显然，特朗普和团结在他身边的共和党议员都认为这是一场基于党派利益的“政治迫害”。著名保守智库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法律与司法研究中心的专家托马斯·吉平针（Thomas Jipping）对这次决议也评论称：“众议院民主党人选择了一个明显是基于党派的、不平衡的前所未有的新方案。”

尽管民主党一再强调他们的行为是为了“让总统意识到他的权力不能超过法律”，但其选择在2020年大选之前如此急切地推进弹劾议程，很难相信弹劾案无关选举。尤其是在12月18日弹劾决议通过后，佩洛西称“如果参议院不能保证公平审议，众议院会继续扣留该法案”，迟迟不肯将法案送至参议院审议更加强了人们的疑虑：民主党是不是在担心一旦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接手弹劾案，会开启对“通乌门”的另一主角、目前民主党领跑的总统竞选者拜登的腐败调查，从而影响其在2020大选的选情？

“通乌门”涉及到的民主党人拜登是2020大选的有力竞争者

图源：纽约时报

而另一方面，共和党批判民主党“党争”并非仅仅出自对2020大选的担忧，弹劾总统一事涉及到美国建国者们对美国宪政制度的设计：国会应该对总统有所制衡，但一旦这个制衡的门槛过低，精妙的分权设计就会坍塌。民主党在弹劾案推进过程中的“不审慎”在更深层次上便威胁到了这一宪政体制。

特朗普在众议院最终投票前一天（12月17日）给众议院领袖佩洛西写了一封信，谴责对方在搞“违法的党派政变”。而美国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在众议院投票弹劾特朗普之后发表了一场演讲。在演讲中，麦康奈尔指出历史上弹劾尼克松的听证会持续了14个月、弹劾克林顿的调查持续了很多年，而特朗普的听证会只持续了12周——他进一步指责民主党人“坚持自己的政治事件表，而牺牲了通过适当的法律渠道寻求更多证据”。

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发表演讲

图源：Politico

正因此，民主党急切地推动弹劾的做法会被认为是危险的：两百多年前美国的建国者们在宪法中写入弹劾条款时，所想的是通过其来防范总统可能犯下“作伪证”、“妨碍司法公正”等“重罪”而不是将弹劾权力作为党派斗争的工具。但宪法中的条款同样需要对宪政传统的尊重来保持，正如麦康奈尔在演讲所说，“虽然宪法并没有规定众议院只能弹劾那些违反法律的总统，但历史很重要。这是重要先例，美国历史上的每一位众议院议员都有重要的理由不越过这条卢比孔河。”麦康奈尔的这一暗示代表了共和党对民主党的指责：为了党派利益和选举破坏了美国悠久的宪政传统，威胁国家体制。

但另一方面，共和党在参议院审核阶段的行为似乎也与麦康奈尔暗示的“审慎而公允”的立场相悖。1月22日关于审议流程的投票中，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11次否决了民主党所提出的修正案，以“参议院只负责审理”为由拒绝了继续传唤证人。而在此之前，美国前国家安全顾问、被认为掌握了关键信息的博尔顿已经表示愿意在参议院作证。

共和党的这一行为为党派和参议院都招来了尖锐的批评。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本杰明·怀特（Benjamin Wittes）在《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上撰文讽刺称，“他们（共和党参议员）可以选择不听取博尔顿的证词并宣布总统无罪——然后在美国的每一个书店里从博尔顿的回忆录中看到那些证词，这可谓荒谬至极。当然，如果世界上最重要的审议机构（参议院）的成员愿意扮演这样的小丑，我们也没必要嘲笑他们。”

落幕之后，美国政治走向何处？

前文提到的两党就弹劾案产生的分歧并不只存在于国会。据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一份民调，一贯支持弹劾调查的人中，有89%是民主党或者亲民主党派；而一贯反对弹劾调查的人中，有90%是共和党和亲共和党派。

第一列数据是“在九月支持弹劾调查并在十月赞同众议院的决定”，第三列数据代表是“在九月反对弹劾调查并在十月反对众议院的决定”；红色代表共和党或亲共和党人士，蓝色代表民主党或亲民主党人士。

图源：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

基于这样明显的党派撕裂，弹劾案无疾而终是在人们的预料之内的。除了犹他州参议员，2012年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罗姆尼，其他共和党参议员都投了“无罪”票。这一事实有助于我们看到党派撕裂背后的政治极化与社会分裂：尽管罗姆尼声称他的选择是出于“良心”，但愤怒的共和党支持者依然将其视为“叛徒”，他无奈地告诉《大西洋月刊》的记者，他如今已经沦为了“右翼的贱民”。

正因为想取得三分之二的参议员支持对民主党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弹劾案发酵的过程中，很多分析人士认为民主党的目的不在于真正把特朗普赶下台，而在于影响2020年的选情：通过向公众揭示特朗普的“罪行”，从而影响选民在2020年的选择。

然而，两党之争和两党之争背后美国社会完全基于政党的撕裂似乎暗示了民主党这张“如意算盘”必然落空。正如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专家依莱拉·卡马克（Elaine Kamarck）所说：“弹劾案对统治阶级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它关系到宪法和惯例。但最终，它对于选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他还认为，选民的观点不会因为弹劾案而改变对特朗普这位“自南北战争以来引起最大社会分裂”的总统的看法。事实上，弹劾案只会“固化人们原有的想法”。换而言之，支持特朗普和反对特朗普的人群几乎已经固定，弹劾案很难对2020年大选结果造成实质上的影响。

民调数据也支持了上述的结论，民主党的弹劾行动并未对特朗普的声望造成实质上的影响：根据盖洛普公司（Gallup）的一项民调，不同于尼克松在弹劾调查时支持率骤降，特朗普在众议院启动弹劾调查前后的支持率几乎没有明显变化。而在弹劾案被推向高潮的1月20日，对特朗普工作的认同率反而达到了49%——其任内的最高水平。

绿色曲线代表对特朗普的工作的认同比例，在2020年1月20日达到了最高

图源：盖洛普公司（Gallup）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特朗普在应对弹劾案的同时依然在履行作为总统的职责，比如达成了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重新谈判北美自贸协定（NAFTA）等等。在参议院投票前一天，特朗普在国会发表了国情咨文，向议员和选民们展示他执政三年的经济成就，虽然民主党人对其批判颇多，但不可否认其“700万的就业增长”和“70%的股票飙升”对选民来说是很有说服力的政绩……反观民主党，在党内依然在激烈争夺候选人资格的同时还极力推进弹劾案制衡特朗普——很难让处于多方外交困境的美国人相信这是纯粹为了“国家利益”。

不过这并不影响民主党人对这一结果继续冷嘲热讽。据《卫报》报道，弹劾案的主要推动者，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声称，对特朗普而言，他会被“永远弹劾”。弹劾案的另一中心人物、民主党竞选人拜登在接受CNN采访时则表示：“我难以想象美国总统可以在有一整个党派（民主党）和他自己党派成员想把他赶出白宫的情况下认为这是一场胜利。”而据《华盛顿邮报》报道，民主党另一总统竞选人、参议员桑德斯对他的民主党同事说：“罗姆尼在他的投票中显示出了不亚于你们的、非凡的勇气和诚实，我相信有很多共和党人在心中都支持罗姆尼参议员。”

弹劾案历程回顾

公开听证会之前：众议院迅速反应，开启弹劾调查

8月12日，匿名CIA官员举报特朗普以暂停经济援助为手段要求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调查民主党人拜登及其儿子。

9月24日，众议院领袖、民主党人佩洛西宣布开启对特朗普的弹劾调查。

9月24日~10月31日，众议院情报委员会进行了17场闭门听证会。

10月31日，众议院以232票赞成、196票反对的表决结果，通过了一项针对总统特朗普的弹劾调查程序的决议案，标志了对特朗普弹劾调查的正式化。该决议通过之后，众议院的弹劾调查将由此前的“闭门听证”转为“公开听证”。

公开听证会第一周：数名外交官员出席听证会，证词指向“特朗普施压乌克兰”

11月13日，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举行了第一场弹劾案公开听证会。在本场听证会中，美国国务院官员肯特（George Kent）和美国驻乌克兰代理大使泰勒（William Taylor）作为证人出席。

据《纽约时报》报道，泰勒在证词中指出“特朗普比乌克兰更关注对拜登的调查”，而特朗普的私人律师朱利安尼（Rudolph W Giuliani）“一直在敦促对拜登的调查”。而肯特作证说，他在8月中旬得出结论：特朗普的私人律师朱利安尼一直在向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施加压力，要求对特朗普的竞争对手进行调查。他同时认为，这种行为利用了泽连斯基迫切地想与特朗普在白宫举行会面的愿望。

共和党人在听证会上对二人的证词真实性表示了质疑，来自俄亥俄州的共和党议员乔丹（Jim Jordan）质疑泰勒的证词时认为，他掌握的只是“充其量是二手的信息”。

11月15日，第二次公开听证会召开，美国前驻乌克兰大使玛丽·约万诺维奇（Marie Yovanovitch）出席了本次听证会。她的证词主要关于她被免职的经历，未直接涉及弹劾案内容，但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希夫认为，正是因为没有取悦特朗普及其私人律师朱利安尼，约万诺维奇被认为是特朗普总统政治和个人议程障碍而遭到的“抹黑与抛弃”。

公开听证会第二周：关键证人桑德兰出席，更改证词不利于特朗普

11月19日（周二），共有四名证人出席了听证会：国家安全委员会乌克兰最高专家亚历山大·温德曼（Alexander Vindman）、外交事务助理詹妮弗·威廉姆斯（Jennifer Williams）、前乌克兰特使库尔特·沃尔克（Kurt Volker）和前国家安全委员会助理蒂姆·莫里森（Tim Morrison）。

据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报道，温德曼在给特朗普提供的关于乌克兰问题的简报中提到了“反腐败”内容，但从已被公开的电话记录来看，特朗普并没有在与泽连斯基的通话中提到这件事。

11月20日（周三），三名证人出席了听证会：美国驻欧盟大使戈登·桑德兰（Gordon Sondland）、负责东欧事务的国防部副部长劳拉·库珀（Laura Cooper）和国务院政治事务副国务卿戴维·黑尔（David Hale）。

桑德兰被认为提供了关键证词，他在公开听证会上更改了他之前闭门听证会时的证词，声称他曾告诉一名乌克兰官员，除非“其公开承诺进行特朗普总统想要的调查，否则可能不会获得美国的军事援助。”而库珀的证词同样被认为是“爆炸性的”，据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报道，她作证称，她曾在8月被美国前驻乌克兰特使库尔特·沃尔克告知，正在从乌克兰扣留军事援助，以期希望乌克兰有准备地宣布对选举进行干预。相对而言，黑尔提供的证词“分量”较轻，主要涉及前驻乌克兰大使玛丽·约瓦诺维奇。

11月21日（周四），最后两名证人出席了听证会：白宫前国家安全助手菲奥娜·希尔（Fiona Hill）和美国驻乌克兰外交官戴维·霍尔姆斯（David Holmes）。

图：菲奥娜·希尔（Fiona Hill）和戴维·霍尔姆斯（David Holmes）休假返回，继续在周四的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上作证。

图源：美联社

据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报道，希尔在证词中称分析了美国的俄罗斯政策，并认为作为驻外大使的桑德兰的职责变成了“为国内政治打杂”；而霍尔姆斯则作证称，他旁听到了桑德兰打给特朗普总统的电话，在电话中，两人谈论到了特朗普所希望泽连斯基开展的“调查”。同时，他还在证词中详细描述了特朗普私人律师朱利安尼在乌克兰组织的“影子乌克兰外交团队”是如何运作、影响国家政策的。

至此，情报委员会召开的为期两周的公开听证会结  束。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希夫以“没有什么比不道德的总统认为自己处于法律之上更危险的了。”作为了结束词，敲响了结束会议的木槌。

公开听证会之后：众议院通过弹劾决议，弹劾程序进入参议院审议环节

12月4日，众议院的司法委员会开始召开听证会，从法律层面探讨弹劾案中特朗普的违法情况。

12月13日，由23名民主党议员和17名共和党议员构成的司法委员会完全以党派为投票分界表决通过了滥用职权和妨碍国会调查两项弹劾条款。

12月18日，众议院以“滥用职权”和“妨碍国会调查”两项罪名通过了对特朗普的弹劾条款。与之前开始弹劾调查的投票一样，所有共和党人均投了反对票。

1月15日，在佩洛西以“除非参议院能保证公平审议，否则不会将弹劾案递交至参议院”为理由拖延了近一个月后，众议院终于任命了以希夫为首的7名弹劾管理人，1月16日，弹劾管理人正式将弹劾案条款递交至参议院。

图：弹劾管理人正式将条款递交至参议院

图源：美联社

参议院审议：共和党否决新证人出席，弹劾案无疾而终

1月22日，经过12个小时的激烈辩论和11次对民主党提出的修正案进行否决后，参议院通过了对特朗普弹劾案的具体审理流程，决定不再传唤证人出席。

2月5日，参议院分别以48票比52票和47票比53票的结果否决了众议院对特朗普的两项弹劾指控（滥用职权和妨碍国会），宣布特朗普无罪。

图片：参议院针对第一项指控进行投票，宣布特朗普无罪

图片来源：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

参考文献：

1. Thomas Jipping: Democrats’ Unprecedented Approach to the Trump Impeachment.(Heritage Foundation,November 13,2019).Retrieved from: https://www.heritage.org/political-process/commentary/democrats-unprecedented-approach-the-trump-impeach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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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hlip Ewing: Key Takeaways From Gordon Sondland's Watershed Impeachment Hearing( NPR,November 20,2019). Retrieved from: https://www.npr.org/2019/11/20/781259322/key-takeaways-from-gordon-sondlands-watershed-impeachment-hearing

7. Modest Changes in Views of Impeachment Proceedings Since Early September(Pew Research Center,October 19,2019 ). Retrieved from: https://www.people-press.org/2019/10/17/modest-changes-in-views-of-impeachment-proceedings-since-early-septem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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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Mohamed Younis:Trump Approval Holds steady in Face of Impeachment probe(Gallup,November 20,2019).Retrieved from: https://news.gallup.com/poll/268493/trump-approval-holds-steady-face-impeachment-probe.aspx

10. Mckay Coppins: How Mitt Romney Decided Trump Is Guilty?(The Atlantic,February 6,2020).Retrieved from: https://www.theatlantic.com/politics/archive/2020/02/romney-impeach-trump/606127/

11. Benjamin Wittes,Qunta Jurecic: The Utter Ridiculousness of the U.S. Senate (The Atlantic,January27,2020).Retrieved from: https://www.theatlantic.com/ideas/archive/2020/01/utter-ridiculousness-us-senate/605566/

微信编辑：潘弘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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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07 元宵佳节前夕

继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

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之后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再出征

30位医生

100位护士

6名行政管理人员

在朱畴文副院长带领下

组成整建制医疗队直飞武汉

相当于一个小型医院

整装逆行

和平年代不需要英雄

只需要你们每一个人

每一个人

都平安归来

我们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