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 | 张军：GDP增速“破5”压力之下中国经济如何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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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三季度成绩单近日出炉。在全球经济复苏放缓的背景下，受多重因素制约，中国三季度经济增速出现回落，并跌破5%，引发各方关注。对于经济增速放缓，国家统计局表示，这是国内国外多重因素影响的结果，但中国经济发展韧性强、潜力大，回旋空间广阔，中国经济基本面仍然长期向好，完全有能力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复旦发展研究院副院长、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张军教授近日接受东方卫视访谈，解读中国经济形势。
图源 | 东方卫视
问：4.9%的数字感觉有点double dip的味道，那么第二次探底，您觉得咱们到底了吗？
张军：我想下行的压力还是有增无减。因为全球的疫情在反复。我们也受到国内很多客观因素的影响。所以下行压力实际上不能轻视。
而且一季度到三季度的GDP同比增速，从12.7%到7.9%到三季度的4.9%，反映了去年基数不断抬高的效应。这说明，即便我们给定所有因素不变来预测四季度，即使增长同样的力度，四季度实际同比增速还是会下降，因为四季度有六点几的基数。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一趋势不太会改变。但是，我们更关心的是导致经济环比下降的，除了基数抬高的因素以外的需求层面的因素。比如，三季度的消费、投资、出口，总体环比都处于下降的态势；特别是国内的投资需求，下降比较明显。所以，只要我们的政策能做出相应的对策性调整，那么我们下行的压力在四季度应该不会延续三季度的趋势。
问：您刚刚谈到经济政策的问题。因为我们知道从今天的数据来看，无论是供给端还是需求端，可能都有一些压力，所以从政策托底我们在四季度可以期待些什么？并且我们知道目前通胀在上升，但经济增速又在放缓，这是不是为我们的政策调控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张军：的确，我们现在看全球通胀的态势，包括国内很多人在讨论滞胀的问题——像CPI并没有太大变化，但PPI上涨很快。这当中有国际输入的因素。但这些我们并不完全可控。所以在这种框架里我们做宏观管理和宏观调控，难度比较大。不过，中国经济现在的运行低于潜在增长率，这一点市场是有共识的。第二，整个市场对中国经济的预期在8%左右——今年全球，包括国际组织，对中国的预期都在8%左右。虽然中国政府给出的是6%的下限，但还是希望今年经济能有8%的增长。所以从现在来看，我们未来的，特别是四季度的政策，可能还是要相应地向宽松的方向去调整。现在的空间虽然不大，但是我们的力度还可以加强，因为去年以来我们的整个货币环境各方面还是趋紧的——因为疫情过了以后，我们很快就收回了在疫情当中实行的这样一些宽松的支持性的政策。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的政策做一些调整，包括我们的财政的政策可以更加积极一些，赤字可以扩大一点。那么降息降准在四季度应该是会发生的。这种情况下，在四季度，我们的GDP如果有一个接近4％的增长，全年8%就是100%发生的，这不是一个概率问题。
问：您刚刚提到关于四季度的政策托底还是有一些预期，但是我们知道之前中国人在中国经济增速放缓时往往会依赖房地产，而今年无疑是房地产的强监管之年。所以在目前的这样一个环境之下，您觉得我们会不会有再次放松房地产的可能？
张军：其实这些年，我们总体对房地产的政策是比较偏紧的。也就是说，这几年中国的宏观经济政策已经开始慢慢地减轻对房地产的依赖。所以这并不是我们在今年要考虑的一个问题。那么，实际上对于中国的房地产，我们国家也还是强调一城一策、因城施策的政策。也就是说，可能像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的政策是相对比较严厉的，但是其他城市的政策也要根据当地的经济状况进行微调。我认为这个大的政策框架没有大的改变。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基建的投资要拉上去。因为从数据来看，去年以来到现在我们的基建投资，始终低于市场的预期。我相信这也低于央行或者政府的预期。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能要进行的降息降准的这些政策，包括加大政府财政支持开支的政策，对于拉动基建投资的增速，应该是有比较明显的效果的。只要我们的基建可以拉上去，那么今年第四季度的增速就可能有3.5~4%的增长范围，它对全年8%的贡献就完成了。因为上半年我们实际增长了9.8%，换算成全年增长的贡献大概就是接近7个点的贡献，那么全年八个点也就是靠四季度能够有3.5%~4%的实际的增长，我认为就没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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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东方卫视焦点对话
图源 | 东方卫视焦点对话
排版 | 周沈博
编辑 | 赵娅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