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发展研究院、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复旦大学网络空间国际治理研究基地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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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又接连制裁中企，沈逸：亏的还是资本
大家好，欢迎来到本期的《逸语道破》，我们继续讲中美之间的战略博弈。最近又出来新的一轮，这轮的几个话题合到了一起。首先，又有一批中国企业被制裁了，包括像大疆、商汤这样的企业都被放进去。商汤在放进实体清单的时候做了一些调整，放在商汤在香港地区上市之前。
最近新宣布的关于大疆的制裁背后有一个总的背景，就是美国国会已经通过了一个新版本的众议院涉新疆法案，用卢比奥的话来讲，这个法案已经快放在拜登的桌子上，就等着他签了以后开始对新疆进行大规模禁运和制裁，主要办法是美国企业到中国去开展业务和进口商品都要经受这个法案的检验。
美国将无人机制造商大疆等八家中国公司列入黑名单。来源：《金融时报》
如果跟新疆有关的，类似重点帮扶结对等等，美国海关可以扣留商品，直到你证明跟新疆没有任何关系为止；同时，要求在美国上市的企业要披露在新疆的业务等等。基本上，具体瞄准的是涉疆，从传统意义上的关税转向基于人权的贸易管控，还有金融打击。其中有一点，美国想阻断美国企业和中国的原料及供应链的连接，还想阻断中国企业获得美国资本。
这个事情要从三点上去讲，第一，总的来说，这个思路不奇怪、不新鲜，甚至大家不应该陌生，因为非常讽刺的是，这个思路来自于一个大家可能已经快要忘记名字的人。
特朗普任内有个人叫彼得·纳瓦罗的，他们的核心逻辑是拜登时期最看不惯的，他们认为中国是脆弱的，中国对于美国的需求和依赖是全方面的，因此美国可以对中国提出所有的需求，不服的话就是施压，然后去落实。
理论上，建制派的人，不管是美国商会力量、还是美国智库力量，都已经证明这种认知是彻头彻尾的错误，中美之间是有复合相互依存的存在；但拜登似乎没有去管这个事，重新把它拿出来，立法，跟国会非常微妙地互动，和商务部开始合作。
特朗普时期的白宫贸易顾问彼得·纳瓦罗（Peter Navarro）。来源：维基百科
第二，给技术赋予人权标准，美国先定义你有人权问题，然后在这个问题上所涉及和应用到的技术都定义为是有人权问题不当的。例如，美国一些无人机以全球反恐的名义，在伊拉克跟阿富汗制造大量人道主义灾难以及对平民的损伤，出产“死神”和“捕食者”无人机的企业及其关联产品和关联技术，应该成为全球打击战争罪行的一种新对象。
现在的战争罪行中需要调查的是，美军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地区从事的不当行为所制造的人道主义灾害。在联合国人权框架下，所有被各方公认为是人道主义罪行行为中，该企业使用了哪些产品和技术，那么这些技术和产品应该从全球市场中被剔除，作为这些企业帮助美军实施人道主义灾害行为、犯下人道主义罪行的一种惩戒，公司相关的产品和在各地的投资，都应该从市场上被清退，或者予以企业巨额罚款
对于那些屡教不改，长期为美国政府提供军事打击力量、武器装备的企业，其关联企业和供应链企业都应该被参照美国这些“斩尽杀绝”的标准。能不能做起来不知道，但是想一想就会变得非常有趣。
第三，中美新一轮战略博弈，美国搞的竞争归竞争、摩擦归摩擦、合作归合作的三分法，明显进入了一种自相矛盾和冲突的阶段。有人会想说，中美视频峰会中，拜登不是一开始就想改善中美关系，为自己在选举中得到一些利益，怎么现在转手又搞出幺蛾子来了？黔驴技穷、认知失调就是这个样子，美国正在折腾。
从中国方面来说，对于这个问题要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认识，有几个基础性的游戏规则需要了解。第一条游戏规则，比如说商汤到香港去上市，这对全球意味着某种意义上的双赢。现如今，西方的资本相对富裕，说穿了是钞票，是印出来的流动性。在资本主义市场当中，对于个体而言，持有这种流动性的目的是投资，它需要持续不断地追求更高的回报。哪里可以提供持续不断的更高的回报？在金融市场可以获得这种回报，而金融市场上投资的产品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投资对象类似商汤这些企业，有自己的核心技术、真实的线下产品和服务能力。
另一类企业可能是一个标的、泡泡和概念，曾经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实行了“一滴血”骗局， 非常成功地忽悠了不少像基辛格、鲍威尔这种级别的人，弄出一只独角兽。但事实很快就证明“一滴血”其实是一个骗局、一个泡泡、一个南海郁金香泡沫、一种纯粹的疯狂投机行为，和投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曾经的“硅谷宠儿”Theranos血液检测公司，创始人伊丽莎白·福尔摩斯一手策划“一滴血”骗局。来源：商业内幕
对于全球投资的资本来说，说一句显示中国自信的话，如果不到中国来投类似商汤以及在股市上允许进入的中国国有企业、比如三大电信运营商，你在全世界还能找到好的投资标的吗？有人说我到欧洲去搞独角兽，但欧洲几个大独角兽，其中一家已经暴跌23%。
一些评级机构表示，独角兽的股票必须随时卖出，击鼓传花的成本收回来后，就得卖出；账面上看着很好，后面全是泡沫。
今天的世界，不让美国的资本投资中国的企业，即使你有本事拉全球的资本，无论从中长期还是短期来看，亏的还是资本。因为除了中国以外，没有好的题材，这就是中国的比较优势。你可以自欺欺人，但凡是听了这种话的资本，到最后就是血本无归。
最近关于商汤的报道是，香港那边听说商汤又被美国制裁了，他们一听美国认证、那就是质量保证，在新的上市安排中，潜在的购买者和准备投入的资本的确是增加了，而不是减少了。
对中方来说，需要反击，在新疆问题上一定要反击。我们已经出台《反外国制裁法》，主要针对长臂管辖，其实就是要让在中国的供应链中获得重大收益的美国企业，做个很简单的二选一，是跟着美国国会做一些不着调的事，还是认认真真做中国的生意、市场、原材料，拿中国的供应链，在全球范围谋求产品的利益最大化。
受美国制裁影响，中国商汤科技推迟在香港上市。来源：纽约时报
中国已经把反长臂管辖的体系建起来了，有任何企业敢主动配合美国搞事情，那我们就会把它从中国的供应链上剔除。美国任由像卢比奥这类不讲道理、性格偏执、知识贫乏的政客骤升高位，到美国国会登堂入室。就像哥谭镇里面的“企鹅人”，背后目的是为了混几张选票，在这个位置上彰显见识和抱负。美国这样的欧美霸权，就像罗马帝国末年，而这种人就是尼禄边上的佞臣，哄下面开心的货色。
其实我们可以针对这类人出一个研究报告——当然这需要在中国的反制措施起来了之后，因为一个卢比奥，给美国的企业造成了多少损失？因为存在一个棉花议员汤姆·科顿 (Tom Cotton)，让美国霸权的衰退加速了多少年？
看上去，这些人在疯狂地咬中国，而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悬崖边上。当美国的霸权已经显著进入下行轨道的时候，他们用各种方式，包括逼中国反击的方式，踩油门向下滑。最后对决的结果是，美国通过的涉疆强制管辖法案，从通过之日起就会立刻趋于失效，因为没有一个美国企业敢配合执行，除非他不做中国生意、除非他跟中国的供应链无关、除非他有自信心能够顶住中方的反制。
拜登政府和卢比奥这些人很快会感受到压力，因为它会反弹过去。今天，美国国内通货膨胀9%、甚至近10%，刚刚提升25000亿美元的债务上限，财政部长耶伦说要将全世界所有藏在美国的脏钱拿出来弥补美国税收每年6000亿美元的损失。帝国末期凄惨景象，精英焦虑之下拿出的政策，其实和商场规律以及美国霸权的中长期业务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就是乱作为。
耶伦称美国可能是洗黑钱的最佳场所。来源：彭博社
而我们要反击这种乱作为，但反击应该是有针对性的、非常清晰的、有节制的，而且它仅仅只是反击，并不会打断我们的主旋律。我们主要的节奏仍然是在反击这些霸凌行为的同时，有效地开放，推动深度融合，实现自身发展。
在此过程中，中国人要做心态和认知能力的建设，尤其是中国资本市场上的这些玩家，当看到美国制裁企业的时候，要对国家之间的战略博弈有一些中长期的认识，当然也要和中国政府持续不断提升的反制能力和国家实力相匹配。
在资本市场上以正确的方式追求中长期战略价值和回报，不要听风就是雨，不要莫名其妙担心美国要制裁两家生物企业，整个医药股一片惨绿和跌停。大陆和香港的股票市场没有很好的投资题材吗？现在美国人在帮你忙，这就是最好的投资机会，因为你的资本投入到了正确的国家战略方向，并且因为你的投入，帮助这些企业在短时间内抵制住了美国制裁所带来的暂时性压力。在中长期的发展中，给你更好的投资回报，从而实现投资回报和国家利益的共同成长。香港也会因此获得额外的机会，因为香港在金融的自由流动和外国资本的契合方面，有它独特的比较优势。
《金融时报》有篇文章讲拜登为香港人提供美国临时“避风港”，这是乱写。我觉得香港的股市因此会在全球各个重大股市中，获得一波缩小与伦敦、纽约等地金融市场的差距。做该限制措施的人忘记了一件事，资本是流动的，不让中国企业在美国资本市场上市和阻断所有美国资本对中国企业的投资，是两个概念。
拜登为香港人提供美国临时“避风港”。来源：《金融时报》
在全球整体行情下，中国有高企的流动性，这是从2008年金融危机开始一直蔓延至今的，其中一部分在全球高速流转，它要寻求良好的投资题材和对象，而全球最适合流动性投资的题材和对象是中国；因为这是唯一一个政府有序掌控、以中长期战略聚焦于推动制造业发展，并实实在在能拿出真实回报的投资对象。
美国基本上已经不具备这样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泡沫以及更大的泡沫，大多数都是服务业以及更多的服务业。即使阻断了一部分资本流向中国，结果也只是增加资本的脆弱性，让这些资本在和别的资本的竞争过程中，迅速被淘汰。这是反资本的。美国在无意识中开始尝试用国家安全和人权去构建一个具有明显的命令经济或者计划经济特征的贸易和金融体系，理由就是应对中国的威胁和挑战。
事实上，美国作为一个经常标榜的“自由”的国家，开始和西方式民主的国家渐行渐远，美国切断流动性，切断国家、市场、商业之间建立起来的稳定游戏规则及所有做法，不管冠以多么高贵的自由民主人权的借口，它都是反市场、反资本、反经济的。
美国尝试用上层建筑，以决定性的方式去塑造经济的流向，而不是对经济进行反作用。我们会看到美国的经济的宏观面——如果它真的出台这种措施、并有效落地，那么通货膨胀会持续显著上升，直到其宏观体系面临重大危机、甚至危机直接爆发为止。
另一种情况是，该措施得到了有限度的执行，新官上任三把火，建立几个标准案例，很快不了了之。各方以事实上默认和具有共识的方式绕开它，它事实上存在，但事实上又不发挥作用。
第三种情况就是，一些没有办法、也没有兴趣继续用自身盈利作为代价，陪美国政府和愚蠢的政客玩过家家游戏的美国资本和美国公司，以某种事实性的方式，在中国反长臂管辖和反制裁法案的支撑下，那部法律从签署之日就过期失效。当然，最后留一个小概率的额外选项。
还有一种操作方法是拜登玩一次口袋否决，在期限内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直接把它揣兜里拖一段时间。其实，直接签署“否”的概率不高，因为一旦直接签“否”，打了鸡血的议员绝对会以2/3多数投票的方式再给退回去。共和党特别想上演这个戏码，因为会让拜登很惨。对国内政治来说，这是一个灾难性的结果，老油条拜登不会做这样的事。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尤其是做金融和国际贸易的人要做好充分思想准备，相关职能部门也需要做好相应的研判，中美之间又要来一场扳手腕比赛，不管是西红柿、太阳电池板还是跟棉花相关的东西。
伴随着反制体系的均衡，中国整体实力在持续提升，我们完全可以回应美方的攻击和挑衅，守住立场，甚至在做出一些反击的同时，有条不紊地推进国内发展和国际社会的深度开放，经济持续提升，在克服周边噪音和干扰之下继续往前走。
而一切试图阻断中国走向未来发展的阴谋或阳谋，无论是那种宏观战略还是那种魑魅魍魉的拙劣技巧，失败就是他们唯一注定的命运。
今天就讲到这，谢谢大家。
来源 | 观察者网（原标题为“美国又接连制裁中企，不先替美资算算帐？”）
排版 | 悦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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