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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自由贸易谈起
自从有了国家之后,自由贸易就不再是本能。关税几乎随着国家诞生而诞生,这是因为他易于征收的属性。自由贸易真正严肃的被讨论并逐渐成为主流不能不提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在国富论中,系统阐述了流转税(关税)对供需曲线的扭曲,并提出了比较优势来论证自由贸易可以实现社会总福利最大化。论证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所有的论证基于两个隐含假设:1 市场是生产主导,在利润率不为零之前总能找到供需平衡点;2 不存在福利。很不幸,这两点如今都不成立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考虑当前需求主导和福利社会的现实,一个国家的贸易策略应该如何。其实这个优化目标很明显,先考虑比较优势,在没有优势的时候考虑充分就业。原因在于当一个人无法就业的时候他不会凭空消失,而是需要社会其它部门担负他的生存开支,所以就算他劳动效率低于社会公允效率也总比效率为0要好。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美国,欧洲各国的贸易政策依然坚持了自由贸易,而不以本国的充分就业为导向呢?
2. 殖民主义与世界大战
市场主导不是新事物,经历过几次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之后马克思已经指出了这是资本主义固有矛盾。再次之前资本家们就有他们自己的解决方案,开拓新市场和新的原料产地,这就是贯穿整个19世纪的殖民运动。终于在19世纪90年代,最后一片非洲殖民地瓜分完毕,于是消灭别人的产能就成了新的解决方案,这就是世界大战。
3. 马歇尔计划与冷战
世界大战之后的世界有两点不同,一是除美国外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打成了一片废墟,资本主义世界经济重回生产主导;二是出现了非资本主义社会,苏联。于是二战后的经济格局是以意识形态对立主导,同时生产主导的现实也使得资本主义世界内部的自由贸易实现了社会总福利最大化。与此同时还发生了另外两件事,为了缓和工人运动,削弱共产主义苏联的影响,资本主义各国开始加大福利,进入福利社会。另一件更重要的是,唯一不受二战大幅影响的美国本土资本开始进入欧洲各国,资本本身第一次跨越国界,大规模全球化。在这一过程中,由于生产主导,所以就业是充分的,福利和全球化的冲突并不存在。仅有的几次危机也多半是因为资源供给不足,而不是缺少市场。而由于
福利水平接近,所以各国的生产商各自补贴各国的福利,基本没有什么问题。美国作为美苏对峙的总后方,在承担防务费用的同时也享受了低风险成本的红利,所以基本还算公平。
4. 后冷战时代
冷战时代末期,中国开始改革开放。这是一件大事,因为当时的中国物资极度匮乏,所以加入西方市场之后事实上扩大了总需求。然后随着苏联解体,原东欧国家逐渐加入西方主导的全球市场。并且随着苏联主导的社会主义秩序的解体,这些东欧国家一个个都经历了去产能的过程,所以这些都是市场。这是美国主导的全球资本的盛宴,骤然扩大的市场使得资本不惜一切代价的扩大产能。而中国,东欧也给提供了扩大产能所需的劳动力,最关键的是这里没有福利!前期一切相安无事,因为还是生产主导,但资本在逐渐收回前期投资的同时也尝到了没有福利的甜头,低端制造业开始向中国等国转移。但由于总体还是生产主导,所以发达国家向高端制造业和服务业转移,比较优势继续起作
用。终于,时间走到2000年前后,中国工业化完成,低端产业瞬间从生产主导变成了消费主导,生产力开始过剩。但因为经济利益驱使,伴随着中国政府的刻意引导,产业转移并没有停止,西方国家就业率开始下滑,福利人口上升。到此,国家承担福利义务,跨国资本赚取全球化收益,资本和所属国家的利益脱节。在这一过程中,美国继续承担了全球防务费用,但是由于整体风险成本降低,所以贸易开始难以平衡。从这一刻起,美国资本利用了美国政府延续下来的冷战策略,降低了在全球的生产成本,但是却没有承担相应的美国本土福利的义务。欧洲各国则继续不承担防务成本,将风险成本降低的好处用于提高了本土福利。加上中国的因素,美国的跨国资本的利润来源渐渐离开了美国本土,所以也越来越从全球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美国的利益考虑。但同时,美国的本土福利缺依然依赖本土利润。
5. 新殖民主义
全球化的最终影响是资本从全球获取原料,市场,劳动力,并由美国提供安全保障。这像极了19世纪的日不落帝国。区别有两点,新殖民地并不给美国交税,美国依然要养活本土的福利人口。新殖民地只是美国跨国资本的殖民地,而不是美国的殖民地。不光殖民地的民众不用向美国交税,甚至美国资本本身都不用为在殖民地的收入向美国政府交税。更糟的是,他们依然是美国的资本,所以他们有影响美国决策的能力,而且随着资本的增加这个能力还越来越大。美国成立之初的口号是无代表,不纳税。现在对于跨国资本来说,已经变成了不用纳税也有代表。于是全球化继续加速,在中国的劳动力成本上升之后,生产地继续像成本更低的地方转移,由美国的军队去为他们打开市场,获取原料,保证安全,问题是他们还不付军费。到此,不光是中国等第三世界国家变成了跨国资本的殖民地,美国本身也变成了跨国资本的殖民地。资本利益和美国国家利益彻底对立。而对于美国来说每年的贸易赤字就是插在身上的吸血管,如果不能夺回对外政策的控制权,等待他的只能是流干最后一滴血后,看着没有国界的资本寻找下一个吸血的对象。
6. 未来
未来其实挺美好的,我们会走向共产主义。因为国界消失之后没有了国与国的竞争,其实使得共产主义的低效率有了存活的可能。可是那是两个共产主义,一个是属于99.99%的共产主义,一个是属于0.01%的共产主义。前者是劳动者,后者是资本。前者有的吃,有的穿,估计偶尔去去网吧娱乐一下也没啥问题。而后者,那就是真的按需分配了。把两个共产主义和在一起,应该会有一个新的名字,叫做寡头财团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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