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具特色的新加坡当代艺术市场

与香港完全不同，新加坡S.E.A Focus博览会聚焦东南亚艺术家，更注重讲座。新锐艺术家的实验性作品十分亮眼。

文丨 宋佩芬

春节前，新加坡举办的东南亚当代艺术S.E.A Focus博览会规模虽然不大，却极具特色。

“我们不是传统的艺术博览会。”S.E.A. Focus创始人兼STPI行政总监余惠美（Emi Eu）强调。除了销售艺术品，S.E.A. Focus 更加注重讲座，话题从讨论地方性与全球化之间的矛盾与焦虑，到针对东南亚各国艺术场景的探索，以及由超级策展人兼伦敦蛇形美术馆艺术总监小汉斯主持，探讨在未来展览将占有的地位、目的与前提等。

位于吉尔曼兵营视觉艺术区的场地只能够容纳20家画廊，为了确保内容与品质，余惠美亲自向画廊提出邀请，要他们前来展出来自东南亚，或与东南亚地区有关系的艺术家的作品。余特别解释，去年多了5家画廊是因为场地比较大，而不是今年缩水。在艺术博览会中，这是相当敏感的问题。一般而言，成功的艺术博览会，参展画廊数目只会逐年增加，不应该减少。更何况在去年，已经举办了8届的《艺术登陆新加坡》(Art Stage Singapore) 突然在开幕前一周宣布取消，让许多人怀疑新加坡艺术市场的未来。

余惠美解释，新加坡当地的艺术市场很小，也就是如此，她要利用S.E.A. Focus结合整个东南亚的艺术市场。“东南亚是由不同国家组成的，每个国家都有相对活跃的艺术市场。S.E.A. Focus为整个东南亚地区提供了一个艺术平台，让人有机会接触东南亚的艺术市场。”不过她还提醒，新加坡当地的市场虽小，却有非常健全的艺术生态系统，艺术机构、美术馆、画廊、艺术家、收藏家等，新加坡拥有艺术圈所依赖的生存条件，唯一缺乏的可能是艺术批评这一块。

被问及与香港的差异，余惠美认为新加坡与香港完全不同。“我把香港看作大姐，因为巴塞尔艺术博览会自2013以来就在香港举行，激发了当代艺术的发展，许多西方大画廊也陆续在香港开设分公司，整个市场比新加坡要大许多。加上香港与中国、日本和韩国也有地缘接近的优势。当然了，对艺术不征税，与新加坡7%的税比较是最大的优势。”至于在同时间举行的台北当代艺术博览会，余惠美认为台北才刚刚起步，依旧有很长的路要走，为当代艺术铺路。

博览会不仅仅有阿根廷出生、泰国籍的Rirkrit Tiravanija与越南出生、定居丹麦的傅丹（Dahn Vo）等声望显赫的艺术家，还有不少刚出道、第一次在国际场合出现的艺术家。我问余，什么人会去收藏这些缺乏名气、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她的答复令人意外！她首先解释，每个收藏家都有不同的收藏方式。“但是年轻艺术家的作品经常被有经验的收藏家收藏，这是因为这些藏家见多识广，当他们发现新的作品时，他们的经验、眼光和品味会指引他们。

由于年轻艺术家作品的价格相当合理，也会吸引没有高预算的，或是刚刚入门的收藏家。除了提供导览服务之外，S.E.A. Focus还与《一件收藏品》合作。《一件收藏品》是个会员制机构，教导会员如何进入收藏的领域，介绍会员认识画廊，参观艺术博览会。他们鼓励会员们每年收藏至少一件作品，在年底展出会员们一年内收藏的作品，让大家分享收藏经验。

作品价格的门槛虽不高，依旧有不少实验性、具有挑战性的作品。马尼拉The Drawing Room画廊展出了行为艺术家莉莉贝丝•昆卡•拉斯穆森（Lilibeth Cuenca Rasmussen）的装置与绘画，探讨了在新的国家，移民如何立根，如何被当地接受。同样来自菲律宾，The Columns画廊展出赢得HUGO BOSS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的艾萨•霍克森（Eisa Jocson）的获奖作品《身体经济》（Corponomy，2019）。霍克森让白雪公主变成棕色皮肤的菲律宾公主，打破一般人对菲律宾女佣、乐手等服务业形象的看法，让大家重新思考，漂流海外的菲律宾人多层的身份。

广州维他命创意空间展出傅丹的作品《2.2.1861》，展位铺满了核桃木，偶尔会出现一个核桃木的木簪，上面摆了一封法文信，墙上也有相同的信，让人看得一头雾水。询问之后才明白，这些木头来自加州一个归美国前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Robert McNamara）之子克雷格•麦克纳马拉（Craig McNamara）种植的核桃园。这一点意义重大，因为麦克纳马拉是导致越南战争恶化，造成傅丹一家人逃离越南的关键人物。法文信的内容是法国传教士Théophane Vénard在1861年2月2号在越南被斩首前写给他父亲的告别书。斩首的地点离艺术家的老家不远，展出的信件则是艺术家的父亲傅冯的手抄本。傅冯虽不懂法文，依旧按照儿子的指示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抄写这封信。傅丹全家逃难到丹麦之后开始信奉天主教，所以这件作品不但铺设了越战背景，还间接讲述了一段艺术家的家庭与因殉教被封为圣人的Théophane Vénard的历史。当然，乍看之下不可能会知道这些背景与涵义，不过无需害羞地问画廊艺术家到底想说什么，不少所谓的“概念艺术”相当于外国语言，即使是内行人也需要专家解释才能够知道真相！

开幕酒会非常热闹，据说新加坡 Art Porters画廊的陈彦云博士自己手绘以及她教AI画的《我在撒谎》已经全部卖光，不过不像巴塞尔或Frieze等大型国际艺术博览会，S.E.A. Focus不对外公布销售成绩，对他们而言，销售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为东南亚艺术提供展示的平台。发扬东南亚艺术是个崇高的理想，但是交易依旧是艺术博览会成败的要素，除了保证作品质量之外，S.E.A. Focus是否可以培养出一群新的收藏家？或是持续吸引印尼、马来西亚的大收藏家前来？这个答案还需要几年之后才能够揭晓，不过在当前，S.E.A. Focus的南洋风情，短时间应该不会褪色！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责任编辑薛莉 [e-mail]
图片来源 FT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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