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社评：金斯伯格的非凡遗产

何时及怎样填补金斯伯格去世留下的空缺职位，成为美国大选前的重大议题。仓促且纯粹基于党派利益的提名流程将损害最高法院。

文 | 英国《金融时报》 社评

露丝•巴德•金斯伯格(Ruth Bader Ginsburg)最卓著的工作成果很多是以异见写就的，这个词太贴切了。作为一名战前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的犹太女性，她进入美国最高法院本身就是一种对种族、阶级、尤其是性别障碍的“异议”。在27年的大法官生涯中，她帮助降低了这三类障碍。

金斯伯格于上周五离世，最高法院占多数席位的保守派由此失去了最顽强的对手。自由派失去了一个比大多数民主党总统更让他们珍视的人物。而美国失去了曾拥有的“正常”选举的机会。距离选民选出总统还有6周时间，何时及怎样填补金斯伯格的职位很可能挤掉其他大多数议题。“补上空缺！”这是上周末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竞选集会上观众的口号。话不得体，但意图清晰。这场选举本就注定不平坦，现在变得更加不确定了。

即使是金斯伯格的敌人也承认，她空出的职位会使任何继任者胆怯。回想起来，她的职业生涯中最突出的不只有自由主义，还有先见之明。7年前，金斯伯格在“谢尔比县诉霍尔德案”中提出异议，在该案中最高法院否决了1965年《投票权法》(Voting Rights Act)中的条款。实际上，有种族歧视历史的司法管辖区不再需要向华盛顿预先明确其对投票法的修改。随着压制选民的报道增加，她的观点读起来像是一个可怕的警告。

出任大法官前，金斯伯格曾是一名诉讼律师，那段时期，在她的帮助下，宪法中的平等保护条款得以扩充，这在今天已成为常识。就算没担任大法官，她也将作为一位有重大影响的律师被世人铭记。

特朗普并不是非得和她一样对这些以及其他进步事业满怀热忱。参议院共和党人当然不会投票给一位支持这类事业的法官。该党在2016年阻止了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提名的一位大法官，表面上是因为选举临近，现在该党希望在11月之前让一位自己人坐上这个位置。

要激起他们公平行事、一视同仁的心理似乎是很奇怪的，但像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之流至少应该考虑最高法院在人们眼中的合法性。如果一大部分民众认为保守派获得的牢固控制是不光彩的，那么这种控制也不会有太大价值。一个没有博得普遍认可的最高法院对双方都不利。仓促的、赤裸裸基于党派利益的提名流程会使该机构声誉受损。这就是为什么一位中间派参议员、共和党人苏珊•柯林斯(Susan Collins)反对参议院在大选前就大法官人选进行投票的原因。这样的姿态至少会抵消2016年共和党人玩的手段，消除一些积怨。在新冠大流行和经济衰退依然严重的情况下，华盛顿方面似乎并不缺少其他事务处理。

金斯伯格晚年的名望反映出她平和的魅力与鼓舞人心的个人成就，但也体现出美国政界的乱象。很少有民主国家的法官如此有名，而且被自己“一方”如此珍视。迟早，美国将不得不审视这样一个政治化、两党都害怕落入对方控制的高等法院是否需要改革。每一项提名都关系重大，似乎到了病态的程度。

不过，在此之前，反思上周五失去的那些人性与智慧的品质就足够了。“一段非凡的美国人生”是麦康奈尔对金斯伯格的精辟评价。急于任命其继任者则是一种奇怪的致敬方式。

图片来源 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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