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学龄前儿童的英语启蒙，越早开始越好吗？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FT有教无类 Author 杨璐
文丨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教育学博士 杨璐
关于英语启蒙几岁开始最合适，有很多不同的说法。有的认为越早开始越好，孩子是语言学习的天才，从出生就要给宝宝听英语“磨耳朵”，孩子对英语的接受度高。太晚开始，中文思维强势，英语启蒙会更难......有的人觉得3岁开始更好，这时候孩子的母语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或者“学龄前学不学英语都可以，上小学后老师自然会教”......
首先，关于越早开始越好的说法，从神经科学研究的角度来说，是有一定依据的。研究表明，儿童的语言学习能力在 0～7 岁这个阶段最强，随后对语言的敏感程度会大幅度地下降。人的大脑中有一个与语言发展有关的区域，叫布洛卡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区域的可塑性会逐渐降低。因此，孩子在这个时期接受语言输入的能力最强。
其次，语音信息加工的敏感期在15个月之前。如果孩子在3-15个月的时候没有得到足够的语言刺激，他们的语音信息加工能力可能会受到影响，导致难以达到母语水平。当然，有些人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达到类似母语者的水平，但付出的努力远远大于从小接触这门语言的人。
语音信息加工是指我们的大脑识别和理解不同的发音和语音的过程。比如说，当我们听到“ba”这个音节，我们能够区分它和“pa”、“ma”的不同之处，进而理解它所代表的意思。
婴儿具有非常敏锐的听力，他们可以对声音进行精细的区分。华盛顿大学语言习得教授Patricia Kuhl的研究发现，婴儿刚出生时可以区分世界上所有语言的发音。但如果在一岁前，孩子没有接触过某种语言，那么他们分辨这种语言语音的能力会急剧减弱。
日语的发音不区分/r/ 和 /l/。Patricia Kuhl教授的实验发现，在6到8个月的时候，不管是日本宝宝还是美国宝宝，都可以区分这两个音的差别。但是，两个月后，美国宝宝能更成功地分辨这两个音的差别，但日本宝宝逐渐不能分辨了。这是为什么呢？
这两个月内，当宝宝听到周围的语言时，他们会通过统计信息来学习语言，例如统计某个单词或语音的出现频率和规律。由于日本宝宝没有在这个时期听到英语，因此英文的/r/ 和 /l/在宝宝的数据统计中出现的频率很低。那么，对于早期同时接触两种语言的双语宝宝呢？他们能否对两种语言做出不同的统计？
Patricia Kuhl教授将美国宝宝分成两组。其中一组宝宝在9到10个月的时候上了12节普通话课程，而另一组则仅接触了英语。结果表明，那些接受普通话课程的宝宝表现出了与台湾宝宝类似的语音识别能力，而另一组只接触英语的宝宝几乎无法分辨普通话语音了。以上研究结果证实了双语宝宝能够对两种语言进行统计学习。宝宝越小，辨音能力越强。越早开始英语启蒙，越不会错过语言学习的黄金期。
同时，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语言学习是一个复杂的过程，需要大量的系统性的输入。双语者之所以两种语言都熟练，是因为在几年的时间内大量接触语言材料。事实上，在英语是外语的学习环境下，研究并未完全证实越早开始越好。因为相比自然沉浸式语言环境，外语环境中的语言输入量有限。
在自然沉浸式语言环境下，婴幼儿可以接收到丰富多样的语言输入，如家庭成员的日常交流、电视媒体、社交场合等。相比之下，在外语学习环境中，语言输入的质量和数量受到限制，在学龄前阶段，课外班或者在线学习平台上的语言输入比较单一，难以涵盖日常生活中的丰富语言场景。研究发现，每周学习外语时间少于60分钟的孩子，跟不学习外语的孩子相比，并没有明显优势。因此，想要培养双语宝宝，除了早开始，父母还需要注意如何给宝宝提供更多有效的语言输入。
在中国，英语是一门外语，孩子接触英语的机会比较有限。在这种情况下，孩子是否越早开始学英语越有优势呢？我们来看最近几年发表的两项研究结果。
哈佛大学和国内著名高校的学者合作发表了一项研究结果。这个研究想要了解，学龄前学过英语的孩子，小学时候英语成绩是否会更好。研究者选了上海的26个班级，共892名学生参加了这项研究。
结果发现，相比学龄前没学过英语的孩子，学龄前学过英语的孩子在小学一年级和三年级的英语成绩更好，并且更喜欢学英语，不论家庭收入多少，妈妈学历高低，妈妈英语水平如何。而且研究还发现，这些孩子不仅英语成绩更好，语文成绩也更好。这个研究说明，学龄前学习英语不会对语文学习造成负面影响，而且有助于激发学生对英语的学习兴趣。
第二个研究探究了开始学习英语的时间对英语能力的影响。研究者招募了85名中国五年级小学生，他们学习英语的时间不同，最早的2岁就开始了，最晚的10岁才开始。
这些小学生完成了一系列的英语测试，包括单词理解、听力理解、单词认读、阅读流畅测试。研究结果显示， 越早学习英语的学生, 在英语听力理解，单词认读上的表现越好。其中，0-3岁开始学英语的学生，在听力理解上的表现最好。令人惊讶的是，5岁前开始学英语的学生在词语理解上的表现较差，相比之下，5岁后开始学英语的学生表现更好。研究者认为，在英语是外语的学习环境下，并不是所有的英语能力都遵循语言发展中“越早越好”的模式。5岁以后，孩子在认知能力上更有优势，从而更容易掌握抽象的语言规则和概念。
总的来说，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父母也愿意给孩子提供一定程度的学习资源、语言输入，那么建议3岁之前开始英语启蒙。三岁前，宝宝是具备同时学习中文和英语的能力的。如果父母没有时间和精力，等到孩子上小学后才开始学英语，也不必担心。那时候孩子的认知能力更强，使用正确的英语学习策略，保证输入量，最后也能学好。
相信不少父母都知道早启蒙的好处，但很多父母也担心3岁之前开始学双语的宝宝，会在中文和英语之间出现混淆和混用。在3岁之前开始学习双语，孩子确实可能会在母语和外语之间出现一些混淆或混用的情况，这是儿童双语发展过程中很自然的现象。即使是成年的双语使用者，也会出现语言混用的现象。例如，在国外工作或留学的同学说话的时候中文里会夹杂英文单词，那是因为很多单词只会在英语环境下用到，所以根本不知道中文翻译是什么。
一般来说，幼儿出现语言混用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只知道一个单词用语言A怎么表达，而不知道用语言B如何表达。例如，他们可能会说，I want to eat 面条，可能的原因是他们不知道面条用英语怎么说。出现这些现象，父母不必担心。随着启蒙的深入和年龄的增长，孩子就可以在两种语言之间自如切换了。相信正在读文章的你们也可以在家乡方言和普通话之间自如切换：在家跟父母说家乡方言，在工作中跟同事说普通话。
此外，不管父母想什么时候开始给孩子做英语启蒙，都需要根据孩子的语言环境来调整孩子语言学习的时间。一般来说，孩子主要从家庭（父母，其他生活在一起的家庭成员）、学校、社会接触一门语言。父母可以评估孩子在以上环境里的语言输入量来调整孩子语言学习的时间。
对于生活在中国的家庭，社会语言是中文，父母的母语也都是中文。因此，想要给孩子提供更多的英文输入，应该增加家庭或者学校的英语学习时间。例如，父母其中一个人可以在家说英语或者给孩子进行英语启蒙，也可以选择上双语学校。
外语的学习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除了年龄以外，还有认知能力，语言学习环境，语言学习天赋和动机等等。对于在中国做外语启蒙的父母来说，除了考虑启蒙的年龄之外，也应该关注针对不同年龄阶段的启蒙方法和策略。
作者杨璐，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教育学博士，美国幼教公司资深数据分析师，双语启蒙指导师，幼儿情绪辅导师，微信号ruth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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