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前分享】三大宗教文明的历史碰撞与启示录(一)
上周六,在沃美私人定制旅行俱乐部举办了2016年约旦以色列古文明发现之旅的行前分享会。新老团友共聚一堂,分享这一年来的旅行心得、所见所闻。更是有幸邀请到唐德鑫博士与大家分享三大宗教文明的相关内容,让各位团友能够提前领略约旦以色列古文明的魅力,使即将到来的旅途更深刻更富有内涵。
以下是唐博士分享的内容
在此与各位分享及交流
文明的冲突VS观念的冲突
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追根溯源的话,他们本是同根同源,然而,从三大文明的时间轴线看,2000多年的历史演化中,三大文明却交织着冰与火,一半火焰,一半海水。历史上,8世纪阿拉伯铁骑横跨直布罗陀海峡,11世纪伊始的“十字军东征”,14世纪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崛起。就是近百年以来,纳粹大屠杀、以色列建国、五次中东战争、伊斯兰圣战、伊斯兰革命输出、塔利班摧毁巴米扬大佛、“911事件”,以及近期ISIS的“伊斯兰国”战争。似乎三大宗教文明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犹太复国主义、艾格鲁撒克逊主义、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泛阿拉伯主义等宗教精神,错综复杂,交织成21世纪的东西宗教版图。在这每一个历史的片段,都无一不以宗教信仰为导火索,令人不禁试问:“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回顾历史,才能展望未来。施莱尔马赫说:“历史解释就是创造性地重建历史。”克罗齐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是当代性的诠释。”21世纪,在三大宗教文明相互仇雠的今天,只有透过对历史的解构,才能有重塑文明的可能。又如乔治·奥威尔的名言:“Who controls the past controls the future: who controls the presentcontrols the past.”(谁控制了过去,谁就控制了未来;谁控制了现在,谁就控制了过去。)今天的讲座,我们将回归历史的地平线,窥探三大宗教文明的第一缕曙光,在历史的断片和时空的轴线中,寻找文明的踪迹,并借以殷鉴我们的未来。
一定意义上,宗教决定了文化,文化决定了民族的性格,而民族的性格则决定了民族的命运。作为人类最古老的宗教形态,作为西方文明的揭橥之作,犹太教至少伴随人类走过了3200年的时间,而发轫于公元1世纪的基督教,诞生于公元8世纪的伊斯兰教,也都是浸淫于犹太教的胚胎之中。各大文明都曾在演化史中相互借鉴,并为人类带来了诸多进步观念,闪烁着人类成功走向21世纪的“智慧之光”。比如,有论者说:“犹太人创造了时间,希腊人创造了空间,罗马人创造了国家,而基督徒创造了天堂。”犹太文明最早树立起了“线性时间”的历史观念,《旧约·圣经》是最好的体现,它不仅是犹太人的精神典籍,同时它也是一部按线性时间观念和进化观念而编写的编年史——从创世纪到救世主降临。犹太文明否定了机械的“历史循环论”,如赫西俄德认为人类历史是“黄金、白银、黄铜、英雄、和黑铁”五个时代交替循环的;如柏拉图认为人类文明是五种政体更替变迁的。犹太文明认为,人类最终的结局将是:救世主的降临和永恒的天堂。否定了机械而悲观的历史观。这种“时间观念”也深刻的烙印在基督教的身上,航海大时代以来,清教徒们对编撰《世界通史》的热衷,以及对B.C(Before Christ )、A.D(Anno Domini)纪年方法的运用,与犹太教《圣经·旧约》的“线性时间”观念是一脉相承的,也是对希罗多德《希波战争史》和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所建构的“宏观叙事”体系的延续。然而,这些“智慧之光”往往因“冲突”而被遗忘,甚至在历史的长河中灰飞烟灭。
美国政府的智囊亨廷顿在《文明的冲突》中认为,在21世纪,儒家文明会同伊斯兰文明结合起来,同基督教文明相对抗。这在中西学界引起了轩然大波。我国驻联合国日内瓦前大使、欧洲科学院院士吴建民便曾当面指责亨廷顿的论断是相当武断的,并质疑问:“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都是在相同文明里面打起来的,怎么看?”令得亨廷顿一时茫然不知所措。从概念上讲,“文明的冲突”是一个不严谨的提法,作为一种静态的、以典籍文化为表现形态的“文明”,它们之间的差异化,其本身并不会构成所谓的“冲突”。而在三大文明的漫长演化史中,冲突的本质其实是观念:敌对观念的树立、对峙和强化,超越了文明本身。千百年来,三大宗教文明之间,借以“上帝之名”的征伐,使文明蒙上了尘垢。观念上的“傲慢与偏见”,才是形成人类文明演化史上深度雾霾的主因。
理论上,作为“一神教”的宗教,并不像希腊神话、印度神话那样,因存在“诸神的困惑”而争讼不休。而且,历史上的伊斯兰教,自从先知穆罕默德时期以来,中东大部分地区都容纳了基督教徒、犹太教徒、雅兹迪教徒、德鲁兹教徒和库尔德人等各种宗派和少数民族。那么,是什么推导成了如今的宗教格局?这也似乎印证了社会学中的一个结论:作为演化史的宗教形态,在时过境迁中,往往因人的精神意志而“基因突变”。
我们不禁试问,历史上的三大宗教文明,真的是如此水火不相容吗?1187年,当阿拉伯军队在萨拉丁将军的领导下,从基督教十字军手中夺取了圣城耶路撒冷后,数千名基督教十字军战士沦为俘虏。按照当时的习惯,这些俘虏只有在交纳了赎金后才能生还。但是,这批贫穷的基督教徒无力筹足赎金。仁慈的萨拉丁并没有处死这些俘虏,而是把他们都释放了。1492年,当基督教军队重新从阿拉伯穆斯林手中夺回了西班牙后,穆斯林和犹太人被勒令离开西班牙,否则他们就会面临被处死的险境。当穆斯林在摩洛哥和北非找到归宿时,许多犹太人则无家可归。就在这个时候,奥斯曼帝国接纳了一大批来自西班牙的犹太难民,把他们安置在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直至今天,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市还存在着相当多的犹太人社团。
如今,ISIS不仅加剧了逊尼派和什叶派之间的嫌隙,也加深了基督教文明主导的欧美社会和犹太文明主导的犹太社会,对穆斯林世界的敌对。而这些的背后,其根源都是观念上的冲突。以公元1798年拿破仑远征埃及为标志,基督教文明开始占据世界宗教文明的版图,并随着航海大时代、启蒙运动、三次工业革命的步伐,拉开了与其他宗教文明的发展差距,取得压倒性的优势。然而,穆斯林兄弟会则认为:“西方民主不仅没能制止,反而造成了权威主义(由现代精英操纵群众)、经济剥削、腐败和社会不公正。西方世俗主义和物质主义毁坏了宗教、道德、社会和家庭。西方世俗主义的固有荒谬、政教分离将对西方道德的衰弱和最终的垮台负有直接的责任。”这一偏执观念又因现当代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得到了印证和强化:伊朗摩萨台民族主义政权被推翻;支持和偏袒以色列发动战争;在中东和平进程中采取双重标准;从实用主义角度出发支持中东的专制政权;袭击利比亚;发动海湾战争;对伊朗和伊拉克进行经济制裁等等。
一方面是,自二战结束以来,伊斯兰世界始终未能摆脱基督教文明笼罩下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阴影和不公正的历史命运而产生的抵触情绪。另一方面是,在牢牢掌握21世纪“话语权”的基督教文明世界中,无论是“文明僭越论”的“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s trap),还是“文明冲突论”的“亨廷顿想象”(Huntington's imagine),他们同样是一种带有“零和博弈”色彩的对抗性观念。总之,非穆斯林者用自己的方式思考穆斯林世界,非基督者用自己的方式思考基督世界,非犹太者也用自己的方式思考犹太世界,这些隔阂观念无法突破,三大文明之间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2000年,教皇保罗六世公开为天主教在历史上对犹太人的迫害向犹太人道歉,称是“基督徒对上帝的另一部分儿女的令人遗憾的行为。”想必,这种观念上的扭转,才是展望未来的真正契机。
寻根:《旧约》的创世纪
看过《苏菲的世界》(Sophie's World)一书的听众应该有印象,书中提到过,无论是犹太教、基督教还是伊斯兰教,它们都起源于阿拉伯半岛的沙漠地带,都是秉持“一神论”的“天启”宗教,都坚信“线性史观”。 这与“印欧文化”中古希腊神话、北欧神话、印度神话不同,印欧民族源自黑海与里海地区,秉持“多神论”,也倾向于历史“轮回/循回论”。 然而奇异的是,这些“多神论”者,历史上反而和谐共处的多,典型如印度,当今的各种神祇竟多达一千多种。反而“一神论”者,在历史的此消彼长中却互相抵牾,令人疑窦这是否是“文明的悖论”。
让我们的视野转向耶路撒冷,从“圣石”上谈起。有论者说:“当前,全球政治的暴风眼是中东,中东的暴风眼是巴以关系,巴以关系的暴风眼是耶路撤冷,耶路撤冷的暴风眼是圣殿山,圣殿山的暴风眼是圣石。”
这块天下最神奇的“圣石”长17.7米,宽13.5米,高1.2米,现保存在耶路撒冷的萨赫莱(Sakhrah;意为“岩石”)清真寺。犹太人认为,他们的始祖亚伯拉罕将儿子艾萨克捆绑在这块“圣石”上以献祭上帝耶和华,《圣经·旧约》传说中的诺亚方舟、与上帝订立“十诫”的圣物“约柜”,也都曾停放在“圣石”上。而基督教徒则认为,上帝在“圣石”上用泥土捏造出了人类的始祖亚当。伊斯兰教徒则认为,真主的最后一位使者穆罕默德便是脚踩此“圣石”“夜游和登霄”。
一样的“圣石”,维系着不一样的宗教灵魂。对于犹太教来说,犹太人曾两次为“圣石”建立过圣殿,第一座圣殿于公元前586年被巴比伦王国摧毁,第二座圣殿于公元70年被罗马帝国焚毁,尔今只留下一段“哭墙”(圣殿西墙部分)。对于伊斯兰教来说,公元638年阿拉伯帝国在圣殿遗址上兴建阿克萨清真寺(伊斯兰教第三大圣地),以纪念621年穆罕默德的“夜游和登霄”,“哭墙”被纳为阿克萨清真寺的围墙部分。对于基督教来说,耶路撒冷是耶稣受难、埋葬、复活、升天的地点,于是在离“圣石”400米处修建了基督圣墓(复活)教堂。围绕着“圣石”而寻根三大宗教之间的渊源,有助于更好的解读她们之间千百年的恩怨情仇。
3700多年前, 分支于闪米特族的一支弱小的牧羊部落——希伯来人,其首领亚伯拉罕尊奉“耶和华”为万能的神,并视希伯来人为耶和华的“选民”,这是犹太民族的根源。3200年前,在埃及歌珊地区生活了400多年之后,作为犹太人的另一位先知——摩西,带领着他的犹太民族,出走埃及,在西奈山与上帝订立“十诫”契约,初步形成了犹太教的教规、教律与礼仪。然后抵达耶和华“所许之地”--迦南(Canaan;意为:流着奶和蜜的地方),今约旦河与死海西岸一带定居。《圣经·旧约》中的“创世纪”记载了亚伯拉罕的嫡子艾萨克是犹太民族的先祖,而《古兰经》则记载了易卜拉辛(亚伯拉罕)的庶子以实玛利是阿拉伯民族的先祖。在基督教信仰中,亚伯拉罕将嫡子艾萨克献祭的绝对虔诚,预表了耶和华献出耶稣。在伊斯兰教里,易卜拉辛也同样对耶和华献出了庶子以实玛利。
到了公元1世纪前期,基督教作为犹太教的一个重要分支,起源于地中海东部地区。教主耶稣于30岁开始传教,自称是“上帝之子”,是预言中的救世主。宣传由于犹太人屡屡违背与上帝的“契约”,于是耶稣代表上帝与人们重立“新约”,是为基督教的源头。有趣的是,耶稣及早期的基督徒都是清一色犹太人,其信仰体系也植根于犹太教《旧约》的基础上。创立之初,基督教即被视为异端邪说,尤为甚者,即是来自罗马帝国的残酷镇压,耶稣及十二门徒中的雅各布、彼得、保罗等人,先后都被罗马帝国处死。特别是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犹太人难逃其咎,也从此埋下了基督教与犹太教之间的宿怨。这里搁置信仰不言,有宗教学者戏称,上帝先是创造了不完美的人且又惩罚其不完美,后又安排了耶稣之死且又惩罚其迫害耶稣者,既然“上帝永远不会掷骰子”(语出爱因斯坦),却又如何意外的让他的“选民”与“圣徒”之间互相攻讦?这种吊诡似乎又是另一场“文明的悖论”。而其异议的背后并非上帝,而是人类的观念。
耶稣之后,使徒保罗用文字将基督教教义编纂成圣书《新约》。公元313年,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在母亲海伦娜的影响,发布政令,宣布基督教合法,并积极支持基督教,使得原本处于“地下状态”300年之久的基督教一跃而为生机勃勃的宗教。当然,君士坦丁的决策还有着深刻的政治考量。其时的罗马帝国发生了严重的信仰危机,从上到下,已是人心涣散,分崩离析,国家失去了凝聚力,失去了方向感。而新兴的基督教则在民众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于是,既然要重塑国家权威,就需要改弦易辙,树立新的信仰标杆。
公元330年,君士坦丁亲自指挥了一场将决定他皇位命运的战役——罗马密尔维桥战役。据说战斗开始前,他仰望天空,见到了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书一行希腊文字:“以十字架的名义,胜利!”“天启”传说极大的鼓舞了以基督教信仰为主的士兵,士兵们在盾牌上刻上基督“十字”,最终大获全胜。公元337年,君士坦丁去世,翌年,狄奥多西皇帝宣布基督教为罗马帝国国教。由于罗马帝国的强势影响,从此基督教在塑造欧洲文明的过程中,开始起到决定性作用。
公元8世纪,即基督诞生700年前后,正当东罗马拜占庭帝国与波斯帝国陷入漫长的酣战之际,第三股势力悄然兴起。两个帝国之间的战争给东西方的贸易带来了阻碍,东西两大世界的商队只能折道中东的麦地那,一时间,本是不毛之地的麦地那商贸繁荣,络绎不绝。商人们在这里传播资讯,传教士在这里传播福音,各种文化在这里融汇一炉。于是穆罕默德从诞生地麦加出发,来到麦地那,在吸纳和传承古犹太教、基督教的基础上,并成功的创立了伊斯兰教。尔后,阿拉伯商队逐步化身为阿拉伯军队,并一发不可收拾,迅速席卷了阿拉伯世界和基督世界,为东西两大文明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可以说,由于伊斯兰文明诞生的特殊时空背景,以及阿拉伯军队强大的征服能力,这也使得三大文明之间的历史猜忌和宗教积怨根深蒂固。至此,三大宗教文明的发展脉络基本定型。蓦然回首,我们看到,从《旧约》“创世纪”以来,发轫于古犹太教的三大宗教文明,她们之间,既存在根源性的递承关系,却又因递承的“纯粹性”之争,而引发矛盾,甚至干戈寥落。
他们有共同的神祗(犹太教称“雅威”、基督教称“耶和华”,伊斯兰教称“安拉”),有共同认可的先祖——亚伯拉罕(易卜拉欣),有共同的精神圣地——耶路撒冷,如是等等。比如,对于犹太教而言,在《旧约》中,“耶路撒冷”(希伯来语)意为“上帝祝福之城、和平之城”,犹太教的圣殿哭墙也在此处。对于伊斯兰教而言,耶路撒冷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升天之地。对于基督教而言,耶路撒冷是耶稣传福音、背十字架受钉以及复活的圣地。
不同的是,诸如在“先知”的问题上,犹太教只认可亚伯拉罕和摩西是先知,而犹太人是上帝“唯一的选民”。然而,基督教则认为犹太人违背了上帝与犹太人的“契约”,所以派他的儿子耶稣(圣子)作为弥赛亚(救世主),以自己的生命为人类赎罪,并和全人类另订“新约”。犹太人也并非上帝“唯一的选民”,所有基督教徒都将最终得救。而伊斯兰教则认为,真主安拉(耶和华)每隔一段时间会选出一位先知,并赐予一部经卷,他们相信真主安拉共遴选了28位使者,其重要的有人类始祖阿丹(亚当)、造就方舟拯救人类的努海(挪亚)、以及犹太教认可的易卜拉欣(亚伯拉罕)、穆萨(摩西)、大卫王、基督教认可的尔萨(耶稣)、伊斯玛仪(以实马利)等都是先知,而穆罕默德则是真主安拉的最后一位使者,教称“封印至圣”。犹太教还不接受“圣子论”,不认可耶稣基督是“弥赛亚”(救世主),并继续等待弥赛亚的来临。伊斯兰教同样不接受“圣子论”,不认可基督教中“三一神”(圣父、圣子、圣灵)是三个神的说法,不相信上帝会有儿子。
在“经典”上,犹太教也只承认《圣经·旧约》,即《希伯来圣经》(或称《希伯来手稿》),否定了《圣经·新约》和《古兰经》。而伊斯兰教则相信安拉留给人类的启示共有104部,因失传故,只剩下4部:第一部叫做Torah,即《旧约》中的“律法书”;第二部叫做Zabur,即《旧约》中的“诗篇”;第三部叫做Injil,即《新约》中的“福音”;第四部叫做Koran,即《古兰经》。《旧约》和《新约》都是上帝赐予《圣经》的经卷,后赐的经卷则是对前经卷的修正和补充,而只有《古兰经》是上帝发出的最后一部最完善的经卷,是众经中最权威的。由于这种宗教形态的递相传承,犹太教常年所宣传的天主(安拉)、启示、复活、末日、天堂、火狱等,伊斯兰教也均予以承认。
文明的溯源为我们开启了一扇天窗,从中我们窥探到三大宗教文明之间,在观念史上的因循与演化,在错综复杂的时空交织中,曾经是如何走向文明的深渊?又将如何走出历史的沼泽?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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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美旅行始于2009年,专注于境外旅行服务,是中国首家倡导“私人定制”旅行的服务理念并至始至终坚持诚信为本的一家小而美的国际旅行服务专业机构,在高端特色旅行行业成就非凡,涉足两极七大洲百多个国家:
2009.7.8.地球之顶北极90°破冰船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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