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多年了 上海人还是最爱这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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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四十年代,绍兴章氏父子(章元丁、章润牛)逃难到上海,从当时的“东方饭店”(今市工人文化宫)批发鸡头鸡脚鸡杂,走街串巷,提篮叫卖。
因为章润牛操着一口浓浓的绍兴口音,渐渐大家都叫他“小绍兴”(下次我要写个“小宁波”)。
小本生意渐渐做大,后来“小绍兴”在云南南路小吃一条街上摆出了一个鸡粥摊,开始做白斩鸡。
禽类在中国的美食版图上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北方人爱吃鸭(点这里可以看到我写过的上海烤鸭老字号),南方人爱吃鹅(顺德吃游记还来不及写啊),江浙沪一带的人最爱吃鸡!
小绍兴白斩鸡在经历了40年代的兴盛和解放后的低迷之后,在80年代迎来了鼎盛时期。
据老一辈人回忆,那时候上海铺天盖地开鸡店,处处闻鸡鸣,无鸡不成宴,史称“百鸡大战 ”!
也正是在激烈的竞争下,市面上兴出了“三黄鸡”的叫法:
皮黄、脚黄、嘴黄,三黄鸡在鸡鸡的分类上应该属于黄羽鸡(你可以试着想象肯德基的白羽鸡对比一下)。
早年做白斩鸡讲究“用散养的隔年母鸡和当年的公鸡”,现在走地鸡已是奢谈。
小绍兴用的是自己在南汇选种培育的三黄鸡,生长期较长,90-100天左右长到四斤朝上。
生理上要选刚刚生蛋(业内称 “开蛋”)的新母鸡,感觉就像处女鸡喏。
杀处女鸡不能太野蛮,要注意保持身形完整,下刀只伤及脖子的气管和血管,口子小但致命!
血要放干净,才能保证皮黄肉白。
民间还流传着一种“驐deng鸡” ,就是阉割过的太监鸡——须手艺高超的农民从鸡翅膀里小心地取出性器官,抹点消炎药封伤口……所谓“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据说驐鸡特别好吃!只是这门阉割手艺已近失传。
我们还是说正常的鸡鸡吧。
凌晨两三点钟杀好洗净的鸡新鲜直送店里,在清水里再洗一遍,老师傅说,要把最难清洗的肺头挖干净,这个天气,手也是蛮冷的。
老师傅利索地拎起鸡脖子,一手两只鸡,送进滚沸的汤里烫,三起三落,这样是为了让鸡皮受热收缩、快速定型。
烫过的鸡扔进锅里煮,鸡皮不破,方能保持内在鲜嫩。
老师傅会看鸡的身材,决定烧煮的时间,其间还要反复加冷水。
一般半个小时左右,烧到鸡皮更黄了、腿肉有弹性了、鸡鸡都浮起来了就起锅。
烫好的鸡转瞬扔到凉水池里冷却半个小时左右,冷水的温度是店家的秘密,特意关照我不要写,心里痒痒的……
鸡冻人心!
冷却池通往熟食间,时间一到,斩鸡的师傅就来捞鸡。
这个切配间,就是鸡鸡复鸡鸡。
两斤的张小泉大刀,师傅手起刀落。
整鸡一剖二,再对半切,卸下鸡翅和鸡腿,分成前掌和后掌。
刀法讲究沿着鸡骨的趋势和纹路斩,切到一指宽,这种传统切法是章师傅传下来的。
砧板师傅说,其实鸡鸡对半切之后还有雌瓣和雄瓣之分。
雄瓣就是胸脯肉稍微大一些,鸡的左右两边胸总有点不对称,和妹子一样。
外人看不到的是,斩鸡间鸡肉碎屑狂飙,我猜想如果把围裙上的鸡碎粒刮下来炸一炸,可以做成鸡米花。
切好的鸡鸡堆成饱满的小山,送到阿姨手中。
酱油阿姨任务蛮重的!
我目测她要负责:收单子,发鸡前刷一层麻油,再配香菜。
鸡鸡打包或者堂食,还要满足客人各种琐碎的要求。
酱油是关键,四分之一的鸡配二两酱油,买半只鸡会给到半斤酱油。
这酱油是小绍兴的特调,配方照例保密,我听说里面有鸡汤,所以特别鲜美。
最终的出品,讲究形美、皮脆、肉嫩、味鲜。
鸡皮下略带一点点油,皮下脂肪最好吃了。
顺带说说小绍兴由鸡鸡衍生出的三件宝。
鸡粥,老法里讲究“一斤大米加八斤鸡汤”,不知道现在的配比如何?
总之舀一碗香稠的白粥出来加红酱油,吃完落胃无比——据说以前上海的产妇坐月子,还要专门买这鸡粥补身子。
鸡血汤,鸡胗鸡肝鸡肠打底,鸡血咬上去像豆腐一样嫩;鸡汤就是循环烫鸡的汤,越烧越黄,还浮着一层鸡油,原汤化原食。
鸡骨酱面,由于白斩鸡要求几个小时内卖掉,隔夜的鸡就做成鸡骨酱当面浇头。
小绍兴总店一楼的大堂是大众消费,好似一团和气的老人乐园。
楼上的包房我本来没有报期待,却意外看到了谢稚柳、唐云、吴青霞、赵冷月等大家的字画!
到底是老字号,底蕴深啊!
(程十发题写的店名)
这里还有绍兴塔牌黄酒的专供黄酒,关于手工黄酒的酿造故事,我改日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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