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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利兹克奖还值得我们关注吗?

questioning ArchiWorld世界之旅 2022-09-09


昨晚十点公布了2021年普利兹克奖得主,为法国建筑师安妮·拉卡顿(Anne Lacaton,1955年,法国Saint-Pardoux)和让-菲利普·瓦萨尔(Jean-Philippe Vassal,1954年,摩洛哥卡萨布兰卡),30多年来,他们对建筑的批判方法体现了空间的广度,手段,材料以及形状和形式的思想,用途和经济性,这种方法又促成了住宅、文化、教育和商业建筑的创新项目。



两人在波尔多国家建筑与景观高级学院的建筑课程期间相识。1984年拉卡顿继而在波尔多蒙田大学(Bordeaux Montaigne University)攻读城市规划硕士学位,而瓦萨尔搬到西非尼日尔从事城市规划。拉卡顿经常与瓦萨尔见面,两人都深受那里沙漠景观中稀缺资源的美丽和谦卑的影响,他们的建筑生涯就在那里开始了。



瓦萨尔回忆说尼日尔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人民却非常慷慨,他们整天几乎无所事事,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资源,却还能总是充满乐观和诗意和创造力。


拉卡顿和瓦萨尔在尼日尔完成了他们的第一个联合项目:草帽小屋,项目用当地采购的灌木树枝建造,产生了令人惊讶的随机效果,并在竣工后的两年内顺风顺水。他们决定永不拆毁还可以拯救的东西,而是让已经存在的建筑变得可持续,从而通过修复和更新,尊重简约的奢华并发掘新的可能性。



他们于1987年在巴黎成立了Lacaton&Vassal,此后通过设计新建筑和改造项目展现了面对建筑挑战的胆识和勇气。在过去的三十多年中,他们设计了很多私人和社会住房,文化学术机构,公共空间,也提供了很多城市规划方面的策略。


两人的建筑优先考虑通过经济和生态材料提供的宽敞空间和使用自由,体现了他们对社会正义和可持续性的倡导。


让人们保持身心健康也是他们工作的目的。他们将温室技术应用于创造生物气候条件的应用始于法国Floirac的Latapie House(1993年)。他们利用阳光,与自然通风,遮阳和隔热相结合,创造了可调节的理想微气候。



通过建造新建筑,对旧建筑的改造,对原有建筑的尊重在他们的工作中得以真实的体现。1998年法国Cap Ferret的一处私人住宅建在Arcachon湾未开发的土地上,目的是将对自然环境的破坏降到最低。建筑师并没有砍掉原来的46棵树,而是培育了原生植被,抬高了房子并在与房子相交的树干周围搭建结构,让居住者可以在植物的围绕中生活。


通过他们的想法,对职业的态度以及由此产生的建筑,他们证明了对既具有技术性,创新性又具有生态学意义的修复性建筑的承诺无需怀旧就可以追求响应式。


他们的建筑方法更新了现代主义留下的遗产,但他们也提出了调整非常专业的建筑定义。现代主义者的希望和梦想通过应对气候变化,让许多人的生活焕然一新,缓解了我们时代的生态紧急状况,特别是在城市领域住房的社会紧迫性,他们通过强烈的空间感和材料感来实现这一目标。



他们的建筑在形式上和信念上一样强大,在美学上和道德上一样透明,作品既美观又实用,拒绝建筑质量之间的任何对立,坚持对环境责任和道德社会的追求。


他们认为建筑不仅仅是建筑物,他们解决问题,提出负责任的,有时甚至是不被理解的方法来说明这些建议,从而实现了这些建议最好的建筑可能是谦虚的,并且总是体贴,尊重和负责任,他们拥有表明建筑可以对我们的社区产生重大影响,并提醒人们自己并不孤单。 


65岁的拉卡顿说:“拆除的旧建筑太多了,这些建筑仍然有生命,而且还没有用完。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如果用新鲜的眼光看待事物,那么从现有情况中总会有一些积极的东西。”



67岁的瓦萨尔说:“不要拆毁建筑,不要砍伐树木,不要动任何一朵花,照顾好那里已经存在的事物,聆听那里生活的人们。


建筑技术越来越多,技术越来越复杂,法规越来越多,我们会尽量避免所有这些。”他们更喜欢“使用非常简单的元素-空气、太阳,这些完全不需要任何成本。”


按照普奖颁奖词的说法,安妮·拉卡顿和让·菲利普·瓦萨尔的作品反映了建筑的民主精神,正是这种民主精神让他们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然而许是因为连续两年的获奖者都不是为人熟知的建筑师,建筑行业对今年的结果似乎并不十分感兴趣。


2017年普奖为RCR颁奖现场


我们虽然并没有质疑任何一届普奖得主实力的倾向,但近些年普奖的走向确实值得我们深思,从2010年往后普奖的得主好像开始以出其不意为目的,奖项的颁发除了嘉奖对社会颇有贡献的建筑师外,另一个条件是要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另外因为从没有公布过具体的候选人名单,到底都有谁还在奖池中也不得而知,但是往年的热门人选并不可能得奖大家也已心照不宣。


冷门不是普奖挑选得主的唯一条件,但却成了公众对普奖认知的新标签。


多西和矶崎新虽然不算是完全不认识,但同样最近十年对他们的关注也少之又少,尽管此前普奖也曾授予仅有20个作品的卒姆托,但那是一个建筑理念百花齐放的时代,不管是主流建筑师还是颇受争议的扎哈得奖,人们也许不十分认可,甚至一边倒的diss,但终归愿意关注普奖,因为它仍是权威的象征。


2018年普奖得主多西的相关报道


可近几年普奖却渐渐失去了这种人们为它的判断而贡献观点的威信力,其实普奖的质疑声音从没有停止过,最开始因为文丘里得奖,而他的妻子也是他事务所的合伙人布朗却被排斥在外,就曾掀起女性建筑师的平权浪潮,“普奖规定了天才的性别”这一印象至今仍没有被完全剥除,相关的研究也体现了这种印象并非空穴来风。


1991年普奖得主文丘里


哲学家克里斯汀·巴特斯比(Christine Battersby)分析了天才概念的历史,指出当代对该术语的理解源于19世纪的浪漫主义——具有知识和艺术能力的男人因其创造力而受到赞誉,而富有创造力的女人则被认为是男人的灵感来源,本身无法产生任何价值。

有人认为,这种以男性为中心的天才说法早已被建筑学界所采用,并且建筑学一直缺乏女性榜样,这不仅是因为女性作为专业人员面临着无处不在的障碍,而且因为那些在行业中成功的人都被忽略,并不被认为是年轻建筑师的榜样。

卒姆托获普奖晚会现场


建筑理论家希尔德·海因从历年普利兹克奖的颁奖词进行的分析研究了“建筑话语”中的性别意向。


她的分析表明,奖项在描述获奖者时偏爱男性性别,这些评价经常提及曾获得过普奖的男性建筑师,或曾获得过父亲或祖父职业的男性建筑师。比如皮亚诺1998年的颁奖词“对于父亲,叔叔和祖父都是建筑商的人来说,有着这样的概念、价值观和敏感性不足为奇” 。


皮亚诺获得普利兹克奖


这说明父权制不仅能创造实体的男性英雄形象,而且还会偏向于描述和记录学科最成功的建筑和从业人员时所使用的语言,从而会偏重于对其做出判断的标准。


想想普利兹克对库哈斯的评价,可以说是将他看作当今当代建筑中最大的榜样。


“库哈斯是远见卓识的人,是执行者和哲学家,实用主义的理论家和先知的罕见结合体,他的建筑和城市规划理念使他成为世界上讨论最多的当代建筑师之一,甚至在他的任何项目来临之前就已经取得了成功...他已经牢固地立足于上世纪以及这一世纪来临时重要建筑师的万神庙。”



关于女性建筑师的平权斗争在扎哈获奖之后才稍有平息,此后的妹岛,Grafton,以及今年的获奖人之一拉卡顿也证明了普奖一直在改善对女性的忽视情况。


但另一方面扎哈的评价也让普奖对“建筑血统”的重视浮出水面,她的颁奖词中清楚地表明了她与库哈斯的合作关系在建筑界中的重要地位:


“她以杰出的资历进入了这个领域…她是雷姆·库哈斯的都市建筑事务所的合伙人…哈迪德女士敬佩的一位建筑师是另一位普利兹克奖获得者奥斯卡·尼迈耶。他们在工作中有着某种无所畏惧的直觉,而且他们都不惧怕风险,这些风险不可避免地伴随着各自大胆的远见形式的建筑语言。”



这段描述中提到了两位获得过普奖的建筑师,库哈斯和尼迈耶,且描述方式整体偏向男性化,看来建筑专业的女性学生并不仅仅是需要更多的女性榜样,更为关键的是打破父权制的榜样。


这些榜样可以是任何性别,种族,拓宽建筑创意和成功概念的任何个人或集体。这些榜样测试了用于对建筑成功进行分类的主要标准,无论性别如何,最终都将有助于提高建筑学校之外的女性以及其他少数群体的均等性。


建筑历史学家Despina Stratigakos认为,由于普奖被认为是一种家谱,将建筑师置于'大男人'的血统中,女性建筑师在建筑文化发展中的遗忘被嵌入到公共和社会的学术认可机制模式中。

另外普奖不仅忽略了女性从事建筑的历史,还歧视了种族和阶级,每年都有人猜测会是黑人建筑师获奖,不仅因为确实有很多优秀的黑人建筑师值得这份荣誉,更是因为普奖以它在行业中的高度应该做这份跨越种族与阶级的表率,但至今仍没有任何一位黑人建筑师进入普奖评委的视线。


热门黑人候选建筑师 Kunle Adeyemi


在建筑学中,“伟人”的概念狭义地包括白种人,上流社会的人,这反映出不平等的结构网要深得多,而不仅仅是性别歧视之一。此外还排除了合作和伙伴关系的历史,因此与其他人相比,进行协作的少数群体比没有单独进行协作的少数群体更容易遭受缺乏认可的风险。

专论的统治地位反映了作者身份在维持建筑专业方面的重要性。建筑作为艺术的概念,意味着一个单一的作者,已经成为行业为其自身以及在公众眼中找到正当位置的主要手段。


建筑以作为艺术产品的价值,将自己与工程师和建筑商区分开来。此后必须以个人的工作来赞扬个人作者,因为将建筑归于集体会削弱建筑作为艺术的重要性,威胁到了专业的相关性。

可持续性是普奖的评判标准之一


普利兹克奖有诺贝尔建筑奖之称,其声望和重要性经常受到称赞,每年的获奖者会因此获得不可思议的舆论曝光,仅仅通过获奖就可以引起关注和好评。 


几十年来,建筑一直努力使自己成为有价值的专业,不同的行业使用奖励的方式有所不同,这是朝着达到特定目的的一种方式,以某种看似相关的方式转发每个行业。


在建筑专业中普奖已被用作捍卫建筑艺术的手段,以此支持了伟大的建筑是个人创造才华的产物的观点。作为名誉的仲裁者,奖项不仅促成了明星建筑师的诞生,而且影响了建筑历史的撰写和对成功设计的定义方式。


2020年普奖得主Grafton颇具特点的作品


普奖会对建筑业的走向产生影响并进行调整,是对建筑师的工作进行奖励的一种尝试,以此作为建筑为什么存在的客观依据,并让真正的优秀设计成为无法量化的品质。


本质上讲这个奖项创建了一个精英团体,区分了那些已获奖者和那些未获奖者,并通过这种包容性和排斥性系统来定义成功。


而近些年普利兹克对特定的精英群体,主要是男性建筑师的长期偏见不禁让公众提出质疑,如果根本不设立奖项,或者至少没有普利兹克,建筑界会变得更好吗?



没有奖项,那么整个建筑名望的概念就会被破坏,迫使职业除了创造英雄外,还要为自己找到不同的理由证明存在的价值。


但另一方面,如果没有通过奖项定义任何荣誉,业界就不会将建筑师,建筑物或创意排除在外,个人可以就更广泛领域中的优秀建筑提出自己的看法。


尽管如此,建筑仍需要普奖这样的角色来促进与公众的关系,以赢得客户的信任,提升建筑的价值。美国建筑师学会提供了一种不同于普利兹克协会奖赏的方法,AIA的荣誉奖不是每年颁发一个奖项,而是由19个类别组成,包括公共建筑,合作与专业成就奖,青年建筑师奖和卓越教育奖,为了奖励广泛的建筑成就, 这些备受推崇的奖项有助于促进和认可该领域的各种个人和集体。

多西作品


但无论如何,普奖仍然是建筑界最高和最知名的奖项。缩小其获奖者群体的荣耀的一个不利后果是,人们歧视了建筑领域更为平等的辩论平台。


更加多样化的建筑奖可能会引发关于建筑学更广泛观念的争论。扩大奖项候选区域,有效扩大精英范围以及增加我们所知道的成功的建筑,都可以促进一种对话,以更具包容性的方式推动建筑领域的发展。


由于普利兹克是建筑学方面的领先奖,因此,为了推动建筑向更具包容性的职业发展,也应以此为主导,做建筑行业的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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