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还可以用来扯淡

自从“人工智能”火起来之后，我朋友圈里的各路文艺青年、科学盲也纷纷开始大谈起“人工智能”了。连一个卖猪肉的同学都动辄在谈人工智能。

这个同学和我都是下五子棋看漫画长大的，对围棋和高科技一窍不通。我们俩谁不了解谁呢？我问他：“你怎么也谈起人工智能了？”他说：“呵呵，大家都在谈嘛！”我问：“什么是人工智能？”他说：“咳咳，就是阿尔法狗嘛！那么厉害，连围棋冠军都赢不了他。”我追问：“人工智能到底是什么？”他说：“咳咳，这个嘛……”我又问：“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谈自己的专长呢？比如聊聊猪肉这几年的价格，以及价格变化背后的原因，这方面你是专家啊！”朋友尴尬了：“那多没逼格啊！”

在朋友圈里，在新闻里，也能看到各种和人工只能有关的高逼格会议，人工智能与教育创新、人工智能与物业管理、人工智能与时尚、人工智能与艺术……

一群又一群和我一样的科技盲，忽然都大谈起“人工智能”来了。这真是是讽刺，原来人工智能最大的意义，在于可以提高逼格。

看看这些年，一帮学过中学物理，明知道能量不能分正负的人忽然就大谈起“正能量”来了；一帮自私自利的人忽然就批判起“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来了；忽然间，大家满口“大数据”；忽然间，大家又满口“人工智能”。

人们总是担心着自己突然就要被机器取代了。担心了这么多年，并且似乎还要一直担心下去。我初一时写作文，写二十年后的同学会，大家开着不同品牌的宇宙飞船，从不同的星球回到母校欢聚一堂。那篇作文得了高分。

这就是想象力和创造力吗？多年后我忍不住怀疑。我们的社会有一种鼓励人们去扯淡的风气，哪怕这个社会有时候看起来如鲁迅所说，有一种搬动一张椅子都要流血的封闭与保守。

这些年来，突然间一个又一个概念就莫名其妙的流行开来，人们哪怕狗屁不懂，也纷纷信口开河。比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流行一个词语前面加一个“核心”。核心竞争力、核心品牌、核心产品、核心作用……

还流行词汇后面加一个“力”，举目望去，到处都是“XX力培训”、“XX力教育”。

今天写这篇文章，是看到了联想集团的杨元庆先生在讲“计划经济可以在智能时代成为现实”的新闻。我就忍不住想起我初中时的作文和我喜欢大谈人工智能的卖猪肉的同学。

真是一样的荒谬。

一帮企业家，要无知或无耻到什么程度，才会动辄呼吁计划经济。（也许“计划经济”这个词要再次流行起来了？）在这个时代，有人用新技术来追逐自由，有人用新技术来追求奴役，这又是多么讽刺。计划经济的实质就是一种经济奴役，是剥夺许多头脑决策与行动的权利，由国家来垄断市场。

就像米塞斯对计划经济的定义：

这一制度必须以放弃那种体现在所有企业家、资本家、农场主以及既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的工人对市场价格的形成的共同作用的脑力劳动的分工为代价。

——米塞斯《自由与繁荣的国度》

朝鲜的计划经济不成功，并不是因为没有大数据和人工智能。

很多年前，苏联人认为靠一帮最牛逼的专家可以实现计划经济；很多年后，马云和杨元庆们认为靠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可以实现计划经济。

多么讽刺啊。就像很多年前，我以为二十年后的同学聚会是大家开着飞船回到地球。那时候的科幻小说都是二十年后家家都有一个机器人管家。小说家与小男孩的幻想无损于这个世界，可是当一个社会的大人物们被“理性的自负”冲昏头脑时，悲剧就要降临。

就像在许倬云《大数据》一书的序言中警醒我们的，通往奴役的道路不一定是鲜花铺就的，更可以是高科技铺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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